《异变》于尘

7、第七章

　　笔直的鼻管，明亮的眼眸，坚毅的神情，无比的勇气，如果一个女子可以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尤其还有他无微不至的关心，那么她都会答应嫁给他，对了她还忘记补充，他有权有势。只是这个几乎趋近于完美的男人，却是made in person，如何的讽刺！
　　第一个向她求婚的男人竟然是个机器人，可怜她从小的梦想，希望得到一个如父亲般顶天立地男子，而现实是残酷的，巨变之后，她要答应一个非人类的求婚，并要跟她结婚。真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她将如何的生活下去！
　　心思不由得飘回，一个月前，那天龙冬晴满腹的疑问，随着雷回到他的私人领地，遣退同是满腹疑问的田锋，只剩下两个人的空间里，几乎凝结的空气中，龙冬晴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想知道那天我在帝都看到苏娟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雷知道龙冬晴一定不能忍受事实的真相。
　　“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如果我不能相信你，你也向我隐瞒若干的事实，我们如何合作下去！”龙冬晴一字一句的表明她的决心，即使她必须依靠雷，她也不希望他对她有任何的隐瞒。两个人眼神你来我往，似乎都能感受到碰撞在一起时所产生的火花。
　　“如果我不想说呢？”
　　“一拍两散！”
　　“你们不是很难再坚持一年吗？”雷诧异于龙冬晴的坚持，她当初不就是用这点来说服自己的吗？
　　“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往往是残酷，无法令人相信的事实。一切就如龙冬晴揣测的一般，机器人的皮肤全部来自于基因激活的人类，因为速成本身的缺陷，这些人天生在基因上就缺失某些因素，每一个都活不了太久的时间（半年或两年）。所以雷他们可以说是废物利用，开始的时候还是把突然死掉的人的肌肤换给机器人，后来就慢慢的形成规律，只要被他们所谓的规则淘汰的基因人类，都逃脱不了被剥皮的命运。这也是雷的领地内为什么基因人类会有规律替换的原因。龙冬晴得知这样的真相，只觉得全身发寒，从脊椎上升起的寒气让她的全身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热力。她很难不由此联想到基地里人类的命运，而哪里还有她的母亲，现在她的感觉就象于虎谋皮。
　　看着龙冬晴几乎被吓傻的样子，雷满心的歉意原本他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他自己身上就不是这种皮肤，是完全的合成品，菲利说没有过多的能源浪费在这种制作上，而且废物利用岂不是很好，于是他也就接受了这样的做法。等遇到龙冬晴，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会引起她很大的反弹，所以不曾说起。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会接触领地里的那些基因人类，而且巧不巧得在帝都又碰到刚刚换皮的机器人。轻轻碰了下龙冬晴的额头，“你还好吧？”
　　龙冬晴身子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惊恐的望着碰触她的手，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物件，雷笑的无奈，他就是猜到可能会是这种状况所以才一直不敢说明，“我身上的不是！”
　　换一个人可能会因为他们莫名其妙的对话感到疑惑，不过龙冬晴显然是听动了，尴尬的笑道，“我不是故意的，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她开始怀疑选择与雷合作，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雷无法拒绝，只能推出屋子，体贴的关上门，如果迟迟不举行婚礼，并让菲利见证，他应该会怀疑吧！可是龙冬晴如今的状态，让他无法开口，也许他平静一下就会好，雷如此安慰自己。
　　龙冬晴不知道自己在屋中待了多久，直到门再一次响起，抬头望去见进来的是田锋，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害怕些什么？
　　“那个人说你现在的心情不好，让我来陪你说说话！”还没等田锋回过神来，只觉一片黑影向他袭来，发现是龙冬晴，于是被她抱个满怀，娇体入怀馨香入鼻，田锋心神一荡，可是让他回抱住龙冬晴，他还是不敢，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才好，僵直的象个木头似的。
　　“我想母亲！”龙冬晴在田锋的怀里幽幽的说，“你可以抱紧我吗？让我感觉不那么孤立无援！”
　　田锋闻言轻轻的环起龙冬晴，这一刻她竟是如此的娇弱，这样的她田锋从未见过。“我听到了可怕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龙冬晴声音小的可怜，田锋几乎听不到。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我们共同承担！”田锋许下男人的誓言，在强壮而温暖的怀抱中，龙冬晴的心神逐渐平静，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坏，一切都会变好。
　　冷静下来的龙冬晴把刚刚知道的血腥事实告诉了田锋，也许男人骨子里的血液天生与女人不同，田锋丝毫不为所动的表情安抚了龙冬晴的心。
　　“我想雷应该对我们没有恶意，从最开始的相遇，他就没有做过一件对我们不利的事情，相反他隐瞒所有的人，并企图帮助我们推翻机器人的统治，这是其一；其二，正如他所说的这些制度都是菲利建立的，他从不参与，而且这些操作也都是在他们所谓的帝都执行的；而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不能跟雷翻脸，没有他在这里我们寸步难行！更不要谈实现我们的计划了，冬晴你要坚强呀！我看得出来大部分事情，都是雷看着你的面子才做的，你是夫人他们最后的希望了！难道你想看着他们窒息饥饿而死？”由于龙冬晴没有说出雷曾经说过，他们必须结婚的事实，田锋劝说出于真心，让龙冬晴频频点头，她责任重大这样的局面容不得她一点点的脆弱，只是无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她都不想出卖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结婚是她坚持。
　　“谢谢你！”龙冬晴的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事情想通了在心里就不再是问题，田锋看看变空的怀抱，感觉冰冷如果可以永远的拥她入怀，那么他的人生将会怎样！一颗心因为这样的原因和假设雀跃不已……

　　龙冬晴的决心已定，虽然会继续与雷进行合作，但是她不会用自己的婚姻来进行交易，然而对于事情的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田锋带来的地下的消息让龙冬晴瞬间改变了主意。母亲不知有什么难于启齿的话，又一次让田锋带来亲手书写的信息。
　　“冬晴，我的女儿，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为什么你的基因中没有我和你父亲的因子；而又那么轻易的不再追究，让我更不敢轻易说出这个秘密。”龙冬晴回想起那段矛盾的日子，仿佛一夕之间天地变了模样，眼前的一切都变成假的，不再确定什么是真。
　　“冬晴，女儿，妈妈真的不曾想过要欺骗你，虽然你的身上没有一点我们的基因，可是你在我的服中成长，倾听着我的心跳，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只是没有勇气……。事情都要退回你出生的前一年，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发生，也许最终我还是会嫁给你的父亲，也只有他才能给我提供如此完备研究环境，也许你不能相信我以前是一个人类基因研究方面的专家。有些跑题了……”龙冬晴能从母亲笔迹的缓折看出她矛盾的心境。
　　“那一年，我遇到了你的亲生父亲雷鸣宇，当时他因为意外事故刚刚失去亲密爱人，因为龙飞你的父亲大胆的设想，我和鸣宇一起制造了一个克隆人类，她的外表与鸣宇爱人一模一样，鸣宇制造的智能系统让她自己都以为她是一个人，鸣宇给她起名叫雷晴！”龙冬晴感到恐惧，何其相似，母亲和现在的机器人一样竟然肆意的制造人类？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鸣宇的爱人并没真正的死去，她还剩下一个脑部，鸣宇最终发现了一切，雷晴为了成全他们，奉献出自己的身体，但她最后的一个请求就是留下一个她和鸣宇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你！”龙冬晴没有想到她的身世竟然如此复杂曲折。
　　“鸣宇的爱人重生了，可是因为突然发生的变故我们失散，我一直认为他们肯定没有死，就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幸福的生活着。后来我嫁给了你的父亲，我执意把你植入我的子宫内，而龙飞也一如爱我一般的爱你，我以为这个秘密要随着我和他的死亡消失。可是没有想到你突如其来的疾病揭开的这一切，龙飞死了，你对我如此冷漠！还好最终虽然你什么也不知道，却依然谅解了我。”母亲的字迹变得凌乱，似乎有什么更难的事情无法写出。
　　“也许你已经猜到，其实我爱上了鸣宇，甚至是雷晴我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看待，你的出世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也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所以最终我真正的爱上你的父亲，如今在世上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原本这些事情我不准备告诉你了，可是我看到了那个与鸣宇几乎一模一样的雷，虽然他是机器人，可是从雷晴的身上，让我懂得即使是机器人它也是生命的一种形式，尤其他们已经具有自己的思维。有时，你要敞开自己的心胸才能看到与以往不同的景色……”
　　站在龙冬晴身边的田峰看着她的脸色不停的交替变化，心中疑惑夫人到底给她写了什么？可是他又看不到上面的一点字迹，“冬晴你还好吧？”
　　龙冬晴虚弱的抬头冲他笑笑，“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留下一头雾水的田峰，看着他看不到字迹的通讯器百思不得其解！

　　脚步轻浮，龙冬晴几乎无法控制腿部的肌肉，她原本一辈子不打算追究的身世，被母亲突然提起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地下的基地里又出了什么变故？但她马上又否决了这个念头，元老们那些人应该部会轻举妄动，毕竟他们不是傻瓜；那么母亲想干什么？难道是告诉她即使嫁给一个机器人，只要相爱也不是问题？可是母亲怎么会知道雷向她求婚的？田峰她都没有告诉！
　　她的心里乱成了一团，该如何做？从雷处知道的事情，让她对机器人的文明产生怀疑，它们对于人实在太过残忍；可是母亲告诉她的事情，让她矛盾，也许世事并没有那么绝对的错对是非？想想那个雷晴她的境遇就不悲惨了吗？说到底雷晴应该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她算什么？基因人类？机器人？……她还算是人类吗？
　　龙冬晴仰望苍穹，对于生命本身感到困惑和迷茫，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她向放声呼喊，却发现她根本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天地中她又算什么？有是什么？
　　雷看到龙冬晴无力的向空中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了？”
　　看了母亲的信，说也奇怪，龙冬晴这一次看到雷，竟然没有了听到他诉说剥掉基因人类的皮肤，安在机器人身上时的那种恐惧，甚至因为她的亲生母亲也算机器人，而感到亲切。雷应该是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会对她冷眼相看的那种人吧？不自然的扯出微笑表情，“我还好！”
　　“也许我说这些话又推托责任的嫌疑！可是有些事情我真的要跟你说清楚。”因为菲利说要亲自给他们证婚，让雷感到担心，面对面时也许菲利可以看出龙冬晴的不同，引起了菲利的警觉，对于他们将要做的事情雷没有把握。“对于婚礼，我们可以只是走走形式，并不是一定非要你嫁给我不可。只要瞒过菲利，让我们的计划进行下去，我是真心的想要帮助你！”
　　龙冬晴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跟上雷的思路，只是半天的时间她的心境却翻天覆地的变化，止住雷的话语，“我现在的头很痛，没法同你讲话，对不起我失陪一下！”龙冬晴知道，她必须亲自回基地里同母亲确认，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转眼就翻天覆地了？

　　这一次龙冬晴没能看到母亲白若玲，地下的空气依旧混浊，但是秩序却好了许多，张元老笑容可掬的告诉她，“夫人正在研究室内，少主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她出来在商量！”面对一个年纪比母亲还要大的父辈，龙冬晴纵使心中有无数的疑虑也不能轻易的说出口，只能微笑着说，“地上的机器人要同我结婚，所以我想先同母亲商量一下！”龙冬晴如此的解释。
　　张元老询问的眼神望向龙冬晴身后的田峰，却看到他也是一脸的诧异，显然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晓，事情不在掌控的感觉让他恼怒，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的慈祥，“少主，这是机会呀！地下的情况就如我们转给您的一样，已经坚持不了预计那么长的时间，如果可以此为机会，我们迁移一部分的人到地表，那么地下的压力会轻很多。夫人也不会因为想寻找改变人类基因的方式减小对能源的损耗，这么长时间待在实验室里不出来。”说罢脸上浮现的真诚与担心，让龙冬晴没有丝毫的怀疑。
　　深吸一口气，龙冬晴似乎能感觉到空气中悬浮的不安与期盼，众多的性命负担在她的身上，这时候她只应该有一种选择，此时的犹豫对于地下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民众，她是不是像一个在凌迟他们的郐子手，心中一凛，龙冬晴知道自己过于执著，对她来说重要的应该是人的生命，而不是这些无为的原则和坚持，如此一想心中已有定论，“元老，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张元老看着突然变得异常轻松的龙冬晴，感觉眉心一跳，这个龙冬晴不像白若玲总是让他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用眼神示意田峰留下，而一心想看看是否能见到母亲的龙冬晴并没有注意到这特别之处，而田峰对上张元老，眼角还留意龙冬晴的去处，眉宇间一点点的失望，她并没有注意到他是否跟随。
　　“田侍卫考虑得如何？！”张元老的笑容让田峰有一种吃下苍蝇般的厌恶，可又不得不虚与委蛇，“嗯！……”
　　“田侍卫还在犹豫？你难道没有发现少主的变化。”田峰心里想张元老这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不知还有谁见过，可是他的话却引起了田峰的好奇心。
　　“我天天和少主在一起，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所谓的变化？”
　　“哈哈！”张元老突然的笑声让田峰的脸色青白转换，“少主越来越像一个女人了！”张元老意味深长说，“作为一个从小看着少主长大的长辈，我对她的个性可谓非常了解，可是现在的她和以前不同了，缺少以前的刚毅果断，而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仿佛看出田峰想到的辩解，张元老继续说，“就这一次的事情而言，按照她以前的个性，她早就会同意那个机器人的提议，而不会回到基地里找寻答案！她的这种犹疑不定的心态，很可能会让我们万劫不复，所以你必须同我合作。”张元老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田峰无话可说，对于龙冬晴的隐瞒让他产生被忽视的感觉，也许少主从来就不向他一为的那样看重自己，一切只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田峰的心中一痛。

　　即使在过几百年，对于婚姻女人仍会有无数的憧憬，他们是否会相爱一生，他们是否会相守终老，他们一生会有几个孩子……可是这一切对龙冬晴，就好像一出闹剧一般，她会老会死，可是他不会，他们之间可有爱情？她不知道……
　　雷因为龙冬晴顺利同意了他的求婚欣喜万分，他查阅脑海中所知道的所有关于人类婚礼的细节，最后决定举行一个中西合璧的婚宴让她高兴。但机器人的雷虽在体验这人类的生命和情感，却仍是不明白对于一个女子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凤冠霞佩，红得耀眼，让龙冬晴莫名的心惊，鲜血一样颜色，一直都不明白古人为何会用这样的颜色来见证婚姻爱情，难道是寓意着用生命召告着新生活的开始。穿上这一身的火红，龙冬晴发现她的脸上居然带着一种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红晕，衬着羊脂玉一样肌肤，美丽的竟让自己都不禁心动。
　　同样一身谣言红色的雷，看到盛装的龙冬晴，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零件都要坏掉一般，心中想着一定要检修一下了，脚却情不自禁的向龙冬晴迈去，“今天，你真美！”雷的脑中有无数赞美龙冬晴的话语，等到嘴边却只剩下这么一句，两只眼睛看着她却在也移不开。
　　田峰看着两个站在一起的新人，心中泛起滔天巨浪，指甲尖扣到肉中，反复的说服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少主只是不得不敷衍他！”可是龙冬青再听到雷赞美言辞时，眼中闪过的娇羞却是田峰所不熟悉的，这意味着什么？又说明什么？田峰觉得他的世界坍塌，顷刻间变了模样。
　　原本说好只是做戏给菲利看的，两个主角却入戏越来越深，彼此纠缠的视线越缠越紧，无数的祝福声让他们不禁产生，未来的日子里会幸福的感觉。当雷迁移着她拜天拜地，拜父母时，龙冬晴的心神已是模糊，这个就是她要一生相守的人吗？
　　洁白的沙裙披在身上，镜中的女子似乎突然罩上一层圣洁的光辉，白的同样的耀眼，白的如此的纯洁，无论中西都用如此纯粹的颜色装点他们的新娘，对于未来前人寄予如何的希望，龙冬晴迷茫……陷在如此耀眼的颜色中，陷在雷从来不曾掩藏的凝视中。陌生的气息在龙冬晴耳边，“你是我今生最美丽的新娘！”雷忘情的倾诉错过她惊异的眸光，因为他眼中的深情，龙冬晴有一种希望时间就此停留的卑微愿望，至少有这么一刻她发现这场婚礼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无奈，对于他们的未来只此一瞬间龙冬晴甚至有些期待，也许一切都像母亲曾经暗示过她的一样，与雷结婚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只是她把事情想得太坏……
　　因为菲利临时决定并不到场，只是观看现场传回的同步影像，让雷感到轻松，顺利的完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