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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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提出的烂方案？！”
内部的紧急会议一直开到天黑，召曛的好脾气差不多磨光了。不但因为持久战，也因为摆在面前的计划几乎没有可行性。换言之，事态还是那么严峻。
他摔下那叠废纸，“这种时候折价卖出大量现金券，就算能挡得了一时，将来怎么办？一个月后？到时候实际金额的入帐少得可怜，公司还不是一样危险？况且无缘无故压价售出现金券，市民不会起疑？难道要把人都当傻子！？”
头回见少主爆怒，在座各位全硬着头皮不敢喘气。
“会想出这种白痴主意的人在哪里？不是说下午开经理级以上管理层会议，缺了多少人？到现在还没给我到齐！？”
……完全在找茬迁怒了。召老爹安排了帮助召曛的助理，在同事的求救眼神中，艰难开口，“曛少爷，已经过晚饭时间很久了，不如让大家先吃个饭？”
召曛的大眼，眯了一半瞪过去——因为还是很大的眼睛，所以杀伤力不够——“恩。”
看众人或轻或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没什么好心情地起身离开会议室。
给果琛打电话。只有想到她，心中才能稍稍挤进一丝柔和。好像中午小睡那会儿，是一周以来休息最好的片刻；仿佛偷来的。
但她始终没有接听。
是跑到哪里去了？他想不到。
果琛在古香古色的召府里，独自面对几位难缠的老人。
“这是我准备好的股权让渡书，一切程序我都请人核对过了。现在只要你们过目后签了字，明天开市前我交出去，大概可以稳住流通股份中的百分之五。应该有助益。”
没想过她会在大周末的晚饭后单独前来，召曛的父母、祖母均是小心对待。召曛父亲接过茶几上那份档案夹，稍微翻了翻，“不过两天时间，你怎么做到的？”
果琛摇头，目光沉着，“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专业和在行内的口碑，眼下要考虑的只是要不要签名由谁签。我怎么做到的不重要。”
“那么请你拿回去吧。”召爸爸合起文件夹，从茶几上推回给对面的女子，“无功不受禄，万象不接受这样的帮忙。何况你什么都不解释，不论从哪方面讲，我们都不能答应。”
握了握端放在包上的手，果琛可以感受到来自长辈、三双因阅历丰富而犀锐的眼正审视般盯牢自己。她紧一紧喉，“我想您误会了。您看好了这是有偿转让，而且略高于市价。我计算过，总价尚在万象的能力范围内。”
她摊开文件，伸手点点上面的相关字句。在确认他们都看清后，才又道：“我没有其他意思，这话昨天我和召夫人说过。不是图你家或者万象的什么，我甚至没想过你们会感谢我。我做这些，只为了一个人而已。”
果琛仰起头，直面她所指的那人的父母，“我是为了召曛，我想能帮上他，让他不用太辛苦。如果是我能做到的程度里，可以帮他解决一些麻烦事，我绝对不吝啬。也希望你们看在召曛为了万象，明明几年没碰商事业务还拼命忙了一礼拜没能好好休息的份上，不要拒绝。”
“你以为我们收下这些股份，就会同意你和小曛的事？哼～”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冷眼相对，“别做梦！除非我这个老太婆入土，否则你别想进我家门！”
果琛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我跟召曛没什么事，比不上万象的命值钱。就算我们真有事，也不是拿万象换得了的！我做这些，召曛不知道。至于要不要告诉他完全在三位，我不会跟他说。我要说的是，我不贪你们召家一厘一毫。做完我能做的，我也不希望有什么事会让我再登门打扰！”
再谈下去，只怕她会耐不住心中渐强的被羞辱感，一怒之下包了文件甩门走人——从来，她经历的大事小非只有圆满解决一个终点；途中也不曾遭过什么困难。莫不成今天要在这大宅里破记录？
始终没有发话的召曛母亲，忽而出手按住了丈夫的手臂，“听我说……”——还得背着果琛说。夫妻二人移步到厅旁的茶室低声商议；留果琛对着一把年纪，却因微胖而脸上不生褶子的老太太，面对面。她更痛苦了……这老人家有必要这样盯着我看么！？
她憋屈得，面上都要发烧了。快扛不住想要放弃前，召曛父母出现了。召爸爸的脸色不如方才严肃，大致又询问了果琛一些，最后，签下了那份文件。
算是挽回万象颓势的大部分。
想到这里，果琛竟抑制不了心下的激动，连老奶奶阴郁的表情、召曛父母意义不清的淡笑相送，她都无暇应对。有些茫茫然地，在庭院的大门处，朝两位稍稍欠了身，便离开了。
两位长辈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看着那女子驾车离去。不知道有否在想什么。
很难讲最后的结局是胜是负。只是召家人保住了经营权，没有旁落。
“面朝大海”在咖啡师事假一礼拜后，面包师也要落跑。果琛要忙着学生们的期中考试，索性让开张后就没歇业过的宝贝家店停摆一周。
等事情差不多稳定后，她能再开门营业时，登门的顾客络绎不绝，并表现出极大的关怀与慰问。直担心果琛是不是因甲流被隔离了七天。寒暄完后买了家中断供多日的面包甜点，笑着离店。
果琛才发觉，自己的“面朝大海”，有这么多忠实的客人。
召曛基本上也能每天都来帮忙。咖啡饕客们得到消息后纷纷前来捧场。只是他已经不能在店里久留，连二层他的房间，也渐渐冷清，家具蒙灰。
下个周末，他软磨硬泡着把果琛架到召家。果琛黑着脸；又不能告诉他，自己曾赌誓不再上他家门！
那是他召家的家宴。召老爷子从医院被接回，主持招待亲友。
“一个外国洋鬼子的公司，居然敢打我万象主意！？哼！什么东西！”他气得白胡子翘翘，用力拄了拄手里那只被磨得光滑锃亮的花梨木拐棍。
在传统茶室里的果琛刚好欣赏到这一幕。她转回头，无奈笑笑。
盘腿而坐的召曛父亲斟好一杯茶给她，“请。”
“谢谢。”果琛正姿跪坐得那叫一个痛苦。她不想在大厅与只认识几位、大部分都不认识的召家族人客套，所以在召父邀请时干脆地答应了。双手捧茶，她有礼地品味。“不好意思。没想到我这么快就食言，登门打扰了。”
“说什么打扰。你救了万象，这是事实。”召曛父亲娴熟地进行着一整套完整的茶道。表演的人享受，作为看客的果琛同样，兼顾视觉与听觉上的享受。
“其实你大可以作为万象的股东进入，为什么？……”
果琛忍着膝盖以下越来越难挨的不适，摆摆头打断，“我对那些股东权利没有兴趣。我相信将经营权集中在召家内部，百益无害。其实这场危机只是人事任命上的一次意外，万象的内部经营与运作大有可为，一切会恢复的。”
搁下茶杯，她微笑得像是那盏清茗，幽幽淡淡，香气怡人……端放在矮几上的手暗暗颤抖；腿…腿彻底麻了！！！
召老爹看她的表情复杂多变，捉不到要领。正纳闷得不得了，有只大脑袋从拉开的半边门那探出，
“果琛你在这里？我以为你丢了。”
看到她面对着的是自己那个古板老爹，不禁稀罕地瞪大眼，用眼神询问两人。谁知道两人只是一样瞪大眼询问他：你有何事？
“呃～你们谈完没？”趁老爸没说什么奇怪话前，要赶紧把她牵走，“果琛你来，我带你逛逛。”
“哦。”虽然心里高呼万岁，总算可以从这种苦行僧似的姿势中解脱，她还是要礼貌地对长辈致意，“谢谢您的茶。”
召曛老父看着果琛慢腾腾却还要尽量保持优雅地起身、磨到门口、穿上拖鞋，一系列缓慢又畸形的动作，忍俊不禁；总算了解她刚才的神态是怎么回事了。
支撑了果琛双爪全部力量的胳膊快要废了。召曛忍耐着咬到牙龈痛…“果～琛，很～痛～你还要抓多久？？”难道是爸已经对她说了什么倒灶话？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要跪那么久……腿好麻！”好像不是自己的！看他父亲做完全套的茶道表演，她能不睡着完全是拜膝盖和脚踝的疼痛感，提神。
看果琛也是强忍着的、眼泪都要挤下来的样子，召曛坏心眼地笑出来，“哈哈哈～～我看你是第一个，初次欣赏我爸的茶艺就能坚持到最后的人了。亏你熬得住，哈哈哈哈！”
“……”她怨恨的目光自下而上打来，“你，是不是故意让我过来受这种罪的？！”
“？诶？”曛少相当无辜，他的大眼很适合装纯洁好吧。“我也没想到我爸会请你看他修炼多年的茶道工艺啊。呃，去外面院子里散个步？我带你去温室那里看看。”
“不要，我走不动。那个温室，以后有机会你请沐画去看好了。”反正她进去也只能当成逛光华后山的果林一样，哪朵花都不认识。
召曛挠挠颊，“到我房间？”
果琛看着满室的热闹和七嘴八舌，想都没想就应允。然后越过一桌麻将两桌拖拉机并一桌桥牌两桌斗地主，她的双腿基本恢复知觉，接着被召曛牵着手到了他在三楼的房间。
很干净简洁的大屋子。果琛扫了一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蓦的才想到，安排他住在“面朝大海”二楼的杂物间…是不是委屈到这位大少爷了？想来人家二世祖从小到大都没被喂过苦吧？赶上到她店里打工……
看她突然笑得贼贼的，召曛戳戳她肩，“笑什么？”
“没什么！”很肯定地喊停他。
到唯一比较有内涵的大书柜那里翻翻看。居然有只很古老的数码相机。
“好旧的Canon。”顺手打开来，更神奇的是它还有电……真的很古老的DC，不支持SD卡，靠机内的物理内存。“这么老的相机，照片只能存个二、三十张吧？”
“恩？恩，淘汰不用的。里面清空了吧？”召曛踱过来，在她身边立着。
果琛一键一键按，“没有。”一张一张看——“怎么都是河边的景色？”
“？？！！”召曛伸长脖子；惊得发不了声。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脸色变得很糟糕……
“很早以前，给合箬照的…”
忽地，想放松心情。长腿勾过近旁椅子，把自己瘫进去。“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被我撞断腿，困在医院快三个月。当时我还不清楚她为什么每天都是那么绝望失神的状态，只想做些补偿。有次听她朋友说，她很喜欢那条河周围的风景，就自作主张跑去，沿河岸照了一大堆，放在病房电视里给她看，想说她在医院里有点消遣…”
果琛靠着书柜静静聆听，“然后嘞？”
“她连续砸坏病房里两台电视。”
——谁叫他撞在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时段。炮灰是必然下场。
“……哦。”……有些意外，但似乎不太难想象。
手里的相机因没电而自动关闭，果琛低头看着黑了的屏幕。
召曛伸手拉她靠近自己，“来看我在国外拍的照片吧，有很多。”
笑得很是阳光灿烂。果琛坐在椅子的皮质扶手上，看他从手边抽屉取出一只大号牛皮纸袋，倒出上百张照片。
“哦～～？？”她也不是没出过海外。即使这样，一次看到这么多色彩明丽的风景照片，也难以控制地小小呼出声来。“有你学校的照片吗？”
“有，不过洗印出来的不多。那是澳洲最古老的技能培训学校，风景爆赞！我找给你～”
召曛笑得开怀，一手在照片堆里摸索出几张摆到面上；另一手，就近环上她的腰。高低正好，自然到不行……
“房子这么矮？”
“朴素的民房，没往上扩建，就成这样了。”
……
“？？这里我去过！这是马德里的哪一个广场？”
“太阳门……这个是西班牙广场……还有这张，马约尔广场，四四方方的很好认吧？”
“呃，我对塞万提斯这张比较有印象。呵呵。”难得的，她笑得很腼腆。
……
“怎么你都不出镜？”
“我一个人随便走走时拍的，谁给我拍？”
“那这张呢？”
手指着的那一张，风流曛少正跟一名不知哪国的风情美女……果琛挑个眉，阴晴不定地回过头，斜眼瞟他，“是在法国么？舌吻诶～～～保持了多久？？”故意拖个长音——
召曛半天才反应回来！“？？？？干！这张干嘛挑出来印！！！”盛怒之下将之撕烂，碎末抛进垃圾筒。“我们看别的！”
果琛已在搜寻，“我找找看还有没有你别的潇洒证据。”
“没啦。那次是那家Pub店庆Party时喝多了，现场混乱的……没有其他的了！”他拍胸脯保证。
“哦，原来是集体滥交。一定还有！”
“一定没有！”
“一定有！”
“没有！”
“有！”
“没有！”
“有！”
“…………啾～……说了没有。”
“………………有也跟我没关系……”
“召曛哥！外婆叫你们下去吃饭！”
召曛的表弟卤莽地推开门喊开饭。撞见未来表嫂伏在桌上忙忙碌碌的背影和，在旁贼笑贼笑望着她的表哥。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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