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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始 ...

  •   “君尧哥哥,我思量着,这夏蝉也没几日活头,还恬不知耻扰我美梦,果真是不晓得‘清梦压星河’的道理,聒噪得很!”祁昭麟坐在石凳上,身子不住得往湖边上仰,梁帝知祁昭麟害热,特安排她在有湖的殿里住,就这样她还不算,走到哪里手里都要捧着冰壶,身侧还摆着一口大缸,里面放着几大块渐化的冰,两侧婢女手中摇扇不停,那风把头上的步摇都吹晃了。
      她脸上红扑扑的,头发松松挽起发冠挽住单一只步摇。鹅黄的纱衣挑人,她也给衬住了。
      身侧还坐着一位公子,公子身上着淡蓝衣衫,头发梳得整齐,坐姿端正,倒比祁昭麟更像皇家人。
      这位是前太尉的遗孤,七岁那年宋太尉为抵御蛮夷战死沙场,其夫人听闻丈夫死讯一口鲜血喷涌而去竟撇下孩子就跟着去了,梁帝念其功绩托付给御史大夫陈真抚养,陈御史的夫人染疾不能生养,陈御史多年倒也没有续弦,白得一个儿子也没有什么,十几年来倒也从不亏待宋君尧。
      而那宋太尉不是别人,当年的一声威名嗬退胡人三十里,凭一己之力护送梁帝坐稳王位的——宋承。
      宋君尧自小才智过人深得梁帝喜爱,是早早定下来的太子伴读,因其中变故至今未立太子,而宋君尧倒是一天不落,按时去太傅处报道;太子的太傅倒像是给他准备的,太傅何严肃也是宋君尧的舅舅,宋君尧的亡母正是何严肃的胞妹何欣宜。
      行宫他来本不合规矩,还是祁昭麟硬求下来的。
      “你这书算是没白读,这蝉也没几日活头了,任它叫吧,殿下多担待。”
      “你这朽木。”祁昭麟斜他一眼,竟伸手从冰壶里拿了块冰,趁人不备,扔进了嘴里。
      “你!你可知这冰有多污秽,怎能往嘴里放!”
      宋君尧呵斥她,招呼一旁侍从备了干净茶水漱口,还没来得及送到跟前,只见祁昭麟咕咚一口喉咙一动咽进肚。
      “你.......你才是块朽木.......”宋君尧眼神向后瞟了一眼,装作没看到来人,嘟囔一声,便不再管她。
      “麟儿大胆。”这时皇后到了;宋君尧瞧见了故意戏弄祁昭麟的。
      祁昭麟听见声音顿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下蔫儿下去:“儿臣见过母后。”
      “君尧见过娘娘。”宋君尧也行了礼,打了声招呼便告假退下了,期间祁昭麟一下头都没抬。
      段茵一直目送宋君尧的背影,直到离开她的视线才说到:“难得君尧这样的好脾气都要给你气着。”段茵轻点她的额头。
      “就是块朽木嘛....”祁昭麟撇撇嘴说到。
      “麟儿。”
      祁昭麟顿时坐正,一本正经的给王后砌上茶水“母后不歇息?找儿臣何事?”
      段茵看看她周围想斥责她用冰浪费,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道:“你父王疼惜你,封号定下来了。”
      “哎,儿臣谢过父王母后......本是身外之事,儿臣知晓了,母后不必大老远来知会儿臣的。”表面不露,内心已经窃喜起来,封号一定出嫁的日子就不远了,她和段茵提过此事,心里有底,倒一点不担心。
      “本来也不该让你知道,母后告诉你,你也不要收不住听到没有?” 王后看着她轻叹口气:“麟儿.......母后记挂你,当初给你取名,母后就觉得麟字不好,女儿家,取这样的字,命数架不住,怕是要惹上灾祸,你父王偏不听.......”
      “母后何出此言.......父王看中母亲和女儿是好事,女儿不叫母后担心......何况还有弟弟.... 我把阔儿唤来?”
      王后抹了一下眼角“不必,本无大事,是母后的不好。”
      母女二人又唠了些家常,直到梁帝醒了未见段茵来找才分别。
      祁昭麟掏掏耳朵,反复还是那些话什么主君偏爱如何,朝堂上又该如何如何,耳朵快要生出茧子……摆摆手进了屋。

      明日就要起驾回宫,祁昭麟有些舍不得这里,把自己一些衣物和首饰留在了这里,总归明年还是要再来的,留个念想也减轻路上负担。
      回宫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一开始祁昭麟还有些力气半路上总要下来这转转那转转,后来便连轿撵都懒得下来了。
      祁阔在半路上病了,祁昭麟去瞧过几眼,祁昭麟在当朝公主中排行老四,祁阔是皇子中的老五,四月里过完生辰满八岁,祁昭麟比他大上九岁,九月一过生辰正好满十七。母亲虽贵为皇后,但她二人皆非长子长女,嫡女的身份略有尴尬,而祁阔更非皇后亲生,祁阔生母没有福分早早撒手去了,便交给皇后抚养,也了了皇后无男儿的遗憾。
      长公主祁昭华前些年已嫁给朝中宁宣侯高止航,生母陈妃娘娘身子一直不太好,这几年更是极少露面。三公主祁昭瑜的生母并不受宠,但是肚子争气生下了长子祁弈,子凭母贵,祁弈似乎并未收到梁帝另眼相待,祁弈成年册封康王时,梁帝看上去也没有太上心,此次暂住行宫,朝内政事让祁弈着手的少之又少,反倒是掌印太监全权掌管,朝中一时留言纷纷扬扬,都说储君之位怕是要废长立幼。
      而宫内早就为了迎梁王回宫而收拾妥当,前头忙忙碌碌,后头就显得安静许多了。
      祁昭瑜盘算着不过一月有余就到了祁昭麟生辰,她手上功夫好,擅长女红,可未免有些寒酸,要说贵重物件,她也拿不出手,思量间,手中的帕子上已经绣上了一朵合欢。
      她住地偏,人烟比别的宫来说是稀少,不过她也想来不在乎这些罢了。
      祁昭瑜心里想了很多,她就要到出嫁的时候了,她是被和亲还是安抚牵制朝中大臣呢,她不得而知,只想在宫里的日子侍奉好母亲陪伴好皇兄,她将视线从帕子上收回来,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镜子,看了良久。
      “这张将军也真是个人才,宫里禁军让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梁王拿着折子说到。
      “张将军确实是个人才。”说话的是掌印太监邢安,自刘丞相去世,邢安就被提拔了上来,以宦官身份行丞相之职,替皇上批红,朝野上下无人不对司礼监的人敬畏三分。
      “这张凌云再好,微臣也希望大王能不忘他的出身。” 不是他真看不上这张凌云,身份再尊贵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个太监的事实。哪里有看不上别人的道理。
      梁帝点点头,心中不免又开始在乎张凌云的出身,不明白祁昭麟怎么就看上了这张凌云,轻叹一声:“朕都知道。”

      这日天阴又闷热,宋君尧在太傅处温习完没有像往日一样去瞧一眼祁昭麟;抬头看看毒辣的太阳,皱了皱眉头挑了一条人少幽静的小路走,却在半路上遇见了祁昭瑜,身侧竟还有张将军,三人都慌乱了一下,却也还算镇静,三人互相拜礼寒暄一番宋君尧就寻了借口遛了;他随常在宫中走动但平日里并不向祁昭麟那样和祁昭瑜走的近,除去避嫌之意更多的是他那大哥祁弈。
      祁弈有野心,也算得上是满腹经纶可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内廷中都不甚得到梁帝赏识,梁帝正值壮年也无立长子为储君之意,朝中党派多看重幼子祁阔。
      宋君尧走出离祁昭瑜不远处,脑子里不禁想起前些日子里在何太傅处翻出一本《诗经》来,他自少时《诗经》开蒙后许久不曾熟读,一时兴起,翻开看了几页翻到《卫风》处耳边传来祁弈的声音。
      宋君尧侧眼瞧了一下,立马行礼问安,他心下不解,他已受封好几年在宫外建了府邸,进宫来此处不合规矩,若是让有心之人瞧见了,传到梁帝耳朵里怕是自找麻烦。
      祁弈像是料到宋君尧心中所想,悄悄向后退了一步,他来得不起眼,一身月牙常服衬得他温润至极,宋君尧不曾正眼仔细打量过他,印象中是个眉眼英气的人。
      “何太傅不在?”祁弈问到。
      “何太傅抬脚刚走没些时候。”宋君尧规规矩矩地回答,不打算多说一句无关的;但祁弈却没打算罢休。
      “不在更好,本王是来找你的。”闻言宋君尧一愣,不曾想祁弈这么直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生硬回到:“殿下请讲。”
      祁弈随便找了把椅子便坐下来说到:“我从麟妹妹那里听来你素来喜好古书,本王府上今日倒是得了不少,公子择日去本王府上坐坐?”
      宋君尧心下已了然,他喜好诗书不假,但这稍许打听便可得知,况且他和祁昭麟向来不对付,一个觉得女子家太过强势,一个又觉得为人颇有心思,两人一见面就要吹胡子瞪眼的,断断不会从祁昭麟那里听来。
      “太傅这里的书册就叫我看不过来了,殿下好意恕君尧不能领了。”
      “君尧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好古书,本王也喜好这些,本是同样的人,私心想与您畅谈一番,哪料您如此伤本王的心呢。”他这话说的好似两人以往多亲近似的,宋君尧抬头看了一眼祁弈,不想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祁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宋君尧顿时想起祁昭麟说的那句:“看似眉眼弯弯细下看来却是一副假脸,瘆人。”说的分毫不差。宋君尧不禁笑出声,想起失敬连忙告罪又推辞到:“书,和人自然不能相比较,待君尧到了能参透殿下府上书籍之时,再去不迟。”话毕宋君尧抬手送客,而祁弈半晌未动,宋君尧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他浑身一震猛的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藏进袖子里紧紧贴住自己身侧。
      “真是谦虚了,如此饱读诗书之人还如此自谦,手都因常年握书生了茧子···”
      他话未说完便自行起身离去,留宋君尧一人在原地发愣。
      宋君清希望祁弈已经知道他们俩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更希望他离去说的话是真心的,他将手握拳藏于袖口中,心中不免想到:此人确实如祁昭麟所说“瘆人”。
      但好些日子他也未曾碰见过祁弈,便也稍稍放下些心来,祁昭麟生辰就在后日,举宫上下都已经忙活下来,现如下更让他烦恼的是今年要送些什么给祁昭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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