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Files.3.3无尽的黑暗——浴血的曼珠沙华③by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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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黑屋子里，受训和休息的时段并没有明确的标准。在我的认知中，前者总是远远长于后者的。区别的就是：今天痛一点，时间就长一点；明天再痛一点，就再长一点。
但是为什么……还不痛呢？身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完整呢？不可以的……完整的身体。“妈妈”不喜欢啊，残残破破的就好了。身体干干的真讨厌，要是黏黏的就好了。那样她就会对我温柔一点了。怎么可以那么安逸，安逸会死的……死？对啊，为什么不去死呢？死了不就好了……
“对啊”黑暗朝我温柔地笑了：“死了就不用受罪了，死了多好。”
——呐，他说的对啊。死了……就不会痛了，死了……我就可以好好睡觉了，死了就好。
——可是……不，不不！不要，我死了翮涟会伤心，我死了小电会难过。我不要……
——你在说什么浑话啊夜罂，翮涟是来找他的，有了他她才不会在乎你的生死。
——翮涟不是这种人……不是的不是的！
——她是！人都是自私的，谁会为了一个朋友抛掉抓住心爱男人的机会？没有人需要你的，这里的人折磨你，而翮涟不要你。
——她……不要我？才不会，就算是为了他，也不会……不会……
——你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理由了，放过自己吧……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死了就不痛了，没有痛苦没有黑暗没有孤独……
——够了！！不要说了！！！！滚开滚开滚开！！！
“呜……都是骗人的，才不是这样。”脑中那快让我疯掉的声音终于消失，呼吸猛地一窒，这次痛彻的，是心扉。“我才不会被骗，肯定是因为毒，才那么痛的……”我要活着谁也阻止不了，连我自己都不行。“是么？那么有自信么。”黑暗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吐着气，“但是……你难道不觉得，很疼么？”
我一愣，疼？我一扯嘴角，苦笑牵扯来一阵刺痛。“我知道啊，我全身上下都开始疼了，但是那又怎么样……疼不是正常的么，我习惯了啊。”可悲的习惯呢，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呢？你不是很嚣张的么……
突然连续性的思考有了一个几位短暂的断口，好奇怪，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在动。那种伴随着疼痛和心跳一次次跳动起伏的……是什么？！像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我对体内那未知的事物怀有深深的恐惧。本来已经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疲惫不堪的心灵，再一次因为恐惧颤动起来。
身体内部在快速的升温。像烧开的沸水，翻滚着，冒着灼热的蒸汽，让我有一种被微波炉加热的错觉。这次是什么痛？我问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呐，为什么皮层下面的筋在不停地抽动，整个身体的程序似乎被肆意地打乱。紧紧咬着嘴唇，不让正在翻江倒海的内脏从我口中呕出。“啊！”本来就只能做到勉强能忍受疼痛的程度，如今加上身体内脏、骨骼被移位的痛苦，我顿时消受不了，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身体，用尽全力地吼叫出声。
我感觉自己的小臂侧骨猛地向手掌方向一伸，扯动我所有的神经一起在血肉中穿插横行，而指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窜长着，撑着指尖的皮肉向上伸，就像随时都会破皮而出似的。我的手怎么了？“呕……”内脏还在身体里游离乱窜，为什么……心跳声会从肚子里传来？四肢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无意义地作出各种扭曲地姿态。喉管一放一紧地伸缩着，断断续续地，整个世界都是窒息。
幻觉对吧？只是痛而已，对吧？我没有……变成奇怪的样子对吧？都是假的吧？呐……有谁来告诉我，都是假的？
“不要动了！！不要再动了！身体是我的，你要听我的啊！！！”它听不到我的呐喊，感受不到我的难过……只有那无比清醒的大脑，在尽忠尽责地完成着它份内的事情，把那种不可名状的痛苦完完全全地接纳过来，转化成我眼前无边的绝望，够了！停下来，我不想再接收这些东西了……求求你……我好痛苦。“不行啊，你的大脑与你的生命同在。”黑暗的声音被一遍又一遍的放大，化成了一道洪流，冲击着我仅存的那一点点可怜的信念。“死了，就停下来了哦。你累了吧，很想休息吧……”我竭力地忍受着那种撕裂撑破的绝顶疼痛，不让自己崩溃，心下一片死灰。现在这个样子，很丑陋吧。
喀喇——我一惊，用力抬起头颅，像受惊的动物般瞪大了双眼看向来人。灯光伴随着开门的声音洒进了黑屋子铺了一路的罪恶，投下了一个修长的影子。我的头稍稍向上看他，他背着光面向我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知道，是伊尔谜……
即使在这样毫无声息的黑屋子里，他的脚步仍然保持着消声状态。“不……不要过来！”想用手遮住自己扭曲的肢体不让他看到，但是吊着的双手却注定是无能为之，想蜷缩起来的双腿只是不停地摇晃着，完全听不到我的求救声。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来，最后在我的惊慌失措下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黑瞳中什么都没有，没有想象中的厌恶、恶心、怜悯、同情……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让我心冷。“伊尔谜，你为什么……”要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他说：“这是母亲的吩咐。”
我呆呆地望着他手中端着的盘子，心中突然涌出一种不可抑制的愤怒，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咬道：“连你也要喂我吃毒吗？！”明明只是一个小鬼！明明只是一个玩偶！！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
他只是把盘子放在我面前，然后再用平静无波的语调说：“这也是你训练的一部分，你自己下来吃。”
怨毒地瞪了他一眼，我两手猛地带力往侧一冲。毫无悬念地挣出枷锁以狼狈至极的姿势摔落在地。面朝下我看不到伊尔迷的脸，只听那句“脱力状态下平衡能力不够，还需要加强训练。”
瞬间，理智的崩溃超越了一切疼痛，我低着头望着在微弱的灯光下显现出暗红色的地面，喃喃道：“你们的眼里就只有这种东西么……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忍耐，还是撑不过你们给与的黑暗么……原来，竟是那么的残忍么。”
我突然发了疯地爬向那盘饭菜，沾满血污的双手扒着饭死命地往嘴里塞，眼里是一片一片的暗红，还有那如此突兀的鞋尖。我看着它转过身去，离我越来越远，神使鬼差地，我停下动作用含糊不清的语言轻轻说：“可以……杀了我么？”眼中，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红色，还有那突然停下的鞋跟。
眼泪，隔了不知道多少个黑夜，终于可以再度肆无忌惮地滑落了下来。我的世界，是暗红色的汪洋，伴着黑暗看不到边。
“请你——杀了我吧——！！！！”
它还是离我越来越远，“不要走……”直到我看不到，“杀了我……”直到带走那虚假却分外珍贵的点点光芒，“杀了我吧……”直到一切变为吞噬明天的黑暗。“杀了我啊……”
喀喇——那道关门的声音似乎带走了我所有的一切，最后一滴泪落在地上和血浆融在一起，只听到黑暗中，不停回荡着那句：
让我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Files.3.3无尽的黑暗——浴血的曼珠沙华③by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