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漫志》月露影

30、初进瑞王府

　　珍玉对着江梦月一通埋怨，这次她是真的着急了。江梦月看着自己的师姐着急的样子，心里感动不已，一把搂住珍玉的胳膊开始晃啊晃，嘴里好听的话不断，终于逗笑了珍玉，她才罢手。

　　娇娘已经不给她下药了，也没有派人看着她，江梦月本想再恢复一下就去找小幺和珍玉，没想到他们竟然先一步找到了她。

　　“公主，这怀蓁阁是你的杰作？”小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从他打听到的情况看，不光是好色之徒喜好怀蓁阁，就连饕客们都是对这里趋之若鹜，必定就是这位安乐公主的手笔。

　　“你家公主我也不能真的当花魁啊，当然要想办法自救了。”丰国尚武，全国的风气都是不拘小节，自然在吃的喝的玩的方面也是一样的风格，而这怀蓁阁走得却是精致细腻的路子，无论是菜式、装潢，还是小娘子们都一改之前的粗旷风流，变成如今的温婉娇羞，极大的勾起了男人们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小幺好奇地盯着江梦月，这些招数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江梦月尴尬地笑笑，她是不会承认这些都是从现代的绿茶身上学的。

　　江梦月本想来个不辞而别，可是亚奴没有给她机会。亚奴慌慌张张跑到江梦月的屋子，凭空出现的两个人并没有吓着他，亚奴也是久经风月场的人，一看屋里的两人就是江梦月亲近的人。他没有多看两人，径直拉起江梦月，“姑娘快走吧，娇娘让我送你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出了什么事情？”江梦月反手拉住亚奴，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走。

　　“姑娘别问，出了这怀蓁阁，姑娘就是清白人，这里的人和事都与姑娘无关。”亚奴眼神坚定，说出的话也不似之前的猥琐样。人人都有想隐藏地自己啊！

　　“我可是花魁蓁娘，怎么就与我无关了？”江梦月的笑容依旧人畜无害。

　　不等亚奴开口，不远处传来了上楼声和吵闹声，中间还夹杂着娇娘的叫喊声。江梦月一个眼神，珍玉不甘心地和小幺藏了起来，而江梦月戴好了遮脸的面巾。

　　门被人狠狠地推开了，娇娘惊异地看着屋内的两人，亚奴一脸无奈。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壮汉，一身铠甲哗哗作响。一脸的络腮胡子，面容十分可怕，周身戾气，必定是久经沙场之人。

　　“你就是蓁娘？跟我走吧，我家王爷看上你了。”来人态度强硬，不容分说，他身后之人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江梦月就要强行掳走。

　　“这位将军，蓁娘跟你走就是了，何必如此做派呢？强人所难也不是瑞王的意思吧？”江梦月并没有慌乱，其实她们三人强行离开也不是做不到，可她不想害了怀蓁阁众人。站在门口的将军心中起了疑问，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半分。此人是瑞王的得力干将，名王勇，人如其名勇猛有余，谨慎不足，闯了不少的祸事，但是对瑞王忠诚不二，曾经有人想要拉拢他，被他一刀砍成重伤，可是瑞王仅仅是打了他二十鞭子作为惩戒，之后更为看重，可见他在瑞王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当然这也只是表面看到的，至于瑞王心中所想，外人是不可知的。

　　江梦月为人虽然并不热衷宫斗剧中的猜度人心，可是在这个封建制度下的社会，保护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的。到丰国之前，她也是认真做过功课的，丰国很重视家族门客的归属感，上至皇族，下至有钱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家徽。这个男人一进门江梦月就看见了他左臂一片铠甲上的瑞王家徽。那是一只苍鹰，可是在江梦月的眼中更像是秃鹫。秃鹫往往伺机而动，等待美食送上门。

　　王勇仔细看着面前的女子，面巾遮盖了整个脸，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在盯着他看，从这双眼中王勇没有看到他以为的害怕、紧张、不知所措，而是从容、自在、安之若素。心中对这女子竟起了好奇之心。这女子送与人玩乐真是有些可惜了！

　　“我可不管那许多，你要是想自己走更好，免得老子费劲。”王勇大声说道。

　　“将军啊，这蓁娘可是我们的花魁，不好这样不明不白地就去了王府吧？”娇娘陪着笑脸还是开口了。

　　王勇并没有看一眼娇娘，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抵在了娇娘的脖间，可却并没有伤到她。

　　“娇娘，若我得了瑞王青眼，你还怕没有你怀蓁阁的好处吗？”江梦月给了娇娘一个安心的眼神，娇娘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江梦月轻轻地摇了摇头。这王勇不是娇娘能得罪的人，她能如此为了江梦月不惜得罪瑞王，这情义江梦月记住了。

　　“将军，容蓁娘收拾一下可好，蓁娘不想怠慢了大人。”

　　“好。”王勇收回刀，“容你带一人伺候，我在楼下恭迎。”

　　其实江梦月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想跟娇娘以及珍玉、小幺交待一下。珍玉想跟着一起去王府，可是娇娘却说珍玉一看就不是怀蓁阁的人，太容易暴露了。江梦月抱歉的笑笑，那表情好像在说，看吧，不是我不带你玩，是你自己不合适。

　　这时，小莲匆匆走进屋内，“小姐，小莲愿意伺候您。”屋内的人都一愣，尤其是娇娘，娇娘也算是看着小莲长大的，虽然平常并没有很照顾她，可也为她说了不少的好话。小莲是个苦孩子，据说小莲的亲娘是原先怡春院的头牌，被人赎了身，刚生下小莲就被人弃了。重新回到怡春院，却已是昨日黄花，受尽冷落，加上郁结难抒最后抱着小莲跳湖自尽。许是最后一刻于心不忍，用尽力气把小莲抛上了岸边，小莲也是命不该绝，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时还有一口气在，可惜脸被岸边的石头划伤了，落了疤。这么多年，关于亲娘的流言蜚语让她越发难过，一味谨小慎微，逆来顺受，日子过得就像是熬油，哪日油尽灯枯才算是解脱了。可是她遇见了江梦月，她不知自己的底细，又不似怡春院的人势利，跟着她哪怕是吃人的瑞王府，也好过让她难堪地怡春院。即使明知自己是一场悲剧，也想再拼一拼，也许有个万一呢？

　　娇娘了然地看着小莲，“亚奴老家还有一套房子，不如。。。”

　　小莲对着娇娘拜了一拜，起身坚定地站在了江梦月的身后。娇娘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对小莲说过，可是小莲只说了一句 ，“都一样。”

　　罢了，也许跟着蓁娘是个新的开始。

　　江梦月交待了一番，就跟着王勇走了。

　　怀蓁阁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待着蓁娘，马车的一角挂着刻着“瑞”字的吊牌。自从江梦月上了马车，珍玉就跟在了后面，江梦月失踪的这几天珍玉活活熬成了一名探子。就连小幺都打趣她，可以去密德院报到了。

　　马车停在了瑞王府的偏门，江梦月下了马车，看着人来人往的门口，心中不禁感叹，瑞王果真是把她当成了货物。此时王勇早就没了踪影，只余车夫和几个官兵。等在门口的一个中年妇人，一脸冷漠，对着几人道：“你们在这守着吧，这位姑娘跟老奴走就行了。”几个官兵躬身一礼，站在了门口。

　　既来之则安之，江梦月跟着中年妇人一路前行，走到了一个小院。小院干净整洁，屋内摆设也是朴素简单。

　　中年妇人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小莲，叫了院中打扫的一个丫鬟，“她叫小英，暂时伺候姑娘。姑娘无事就不要乱走动了，免得坏了府里的规矩或者冲撞了贵人。”中年妇人说“贵人”二字时语气颇重，眼中的不屑不言而喻。

　　江梦月心中叹道，“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中年妇人说完就走了，只留下江梦月独自腹诽。这个叫小英的女孩子，看上去年纪很小，可是很是机灵，端茶倒水，手脚麻利。

　　午饭后，江梦月刚想歇息一下，迎她进门的中年妇人又来了。通过小英的介绍，江梦月知道了这中年妇人是统管后院女仆的纪姑姑。

　　纪姑姑带来了跳舞的衣衫，木剑，胭脂水粉，交待好好练习不等江梦月问话就又走了。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中午，江梦月被带到了正院，任务是跳她闻名于世的剑舞。

　　纪姑姑给的衣衫很有些异域风情，配上英气的剑舞，比那日怀蓁阁的更为赏心悦目，席间叫好声不绝于耳。一舞终了，江梦月看向正席的瑞王，单看面容竟是个书生气十足的年轻男子，果然传言不可信。其实关于瑞王黎慕筝，坊间的传闻都是很模糊的，多半都是外人杜撰。此人一向行事低调，与丰国皇室的其他人相比，他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在丰国还有传言瑞王身体孱弱，并未习武，所以导致皇帝不喜这个儿子。

　　江梦月低头腹诽，黎慕筝这红光满面、声音洪亮的样子和孱弱二字真真是不挨边啊！

　　“蓁娘，摘掉你的面巾，让本王看看你是不是人如其名。”黎慕筝的语气强硬，不容江梦月置圜。

　　江梦月抬起头，直视黎慕筝，“古人云：‘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蓁娘虽身在风月，可还是能明白其中道理的。想必瑞王能知晓蓁娘也并非因为美色，蓁娘斗胆，觉得瑞王或可为知音。”

　　黎慕筝嘴角噙笑，紧紧盯着面前女子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自信、充满了一般女子没有的坚毅和了然，仿佛在笑，笑这场宴会的所有人，不过是在演戏。黎慕筝突然觉得好没有意思，这样的生活他过够了，他想恣意得笑，欢快得闹，一把剑，快意江湖。

　　“王爷，王爷。”王勇的声音响起，黎慕筝回过神，心中暗暗惊叹，这女子的眼睛好像有种穿透人心的能力，居然让他忘情。

　　黎慕筝大笑了起来，站起身，慢慢走到蓁娘身边，伸手扶起了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本王对你很有兴趣，不过。。。”

　　“安阳，赏给你了。”说着把蓁娘推向了左边，四目相对，果真是他。安阳对她微一皱眉，蓁娘没有说话。

　　“王爷，这不好吧。”安阳面无表情，不过眼中的嫌恶还是表露了一点。就这一点，还是落在了黎慕筝的眼中。

　　“你放心，我都打听好了，这蓁娘卖艺不卖身，只在怀蓁阁跳过两次舞，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而且怀蓁阁我也打点好了，你放心收了就好。”说完黎慕筝就坐下继续喝酒了，可是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安阳的方向，不知看的是安阳还是蓁娘。

　　酒过三巡，黎慕筝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宴席自然就结束了，纪姑姑带着小莲和小英在门口等着蓁娘，交代了一声就把蓁娘送上了马车。小英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手中的帕子皱得难看。小莲不知自己主子的命运，可是她莫名松了一口气，瑞王府可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远离了也好。

　　三人默默无语，直到有人说了一声“到了”。

　　蓁娘下车，“安府”的牌匾很新，处处透露着新鲜的感觉。门口站立的两人赶紧过来迎接，车马拉到了后院。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微笑的对着安阳，“老爷，您回来了。这位姑娘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您院子的东侧，院内都收拾妥当，全都布置了新的用品，也拨了两个大丫鬟伺候。”说完对着蓁娘道：“姑娘，若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来传话。”

　　“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