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的替身日常》月下一朵花

37、第 37 章

　　救护车先于警车赶到，杨科上了救护车，而偷拍的那个瘦小男人鉴于伤情不重被押上警车。
　　易幸眸光明灭不定，突然闯进的陌生男人，张扬爆裂的情绪，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

　　月妍坐在医院走廊里，明亮白光将墙壁映照地越发惨白，她守在病房外，里面是昏迷的杨科。
　　刚才从心底迸裂而生的熟悉感在召唤她，似乎灵魂里有一部分与这个人是契合的，可是究竟为什么？冥冥之中并无结论，她只有等在这里，等他睡醒了，给她一个差不多的交代。
　　走廊尽头是一扇小窗，月亮爬上青空，外面一团白雾从窗口蔓延进来。
　　“月妍！月妍！”有人在唤她。
　　月妍被大雾笼罩，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辨明越来越近的声音好像是吉娅。
　　久不见面的老朋友！
　　“吉娅！是你吗？”
　　“是我，月妍，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吉娅，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讲。”
　　“月妍，你有没有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吉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听说我，他不会伤害你，可你也不能相信他的话。”
　　杨科吗？

　　月妍感觉前方一道阴影罩下，她惊醒，又是一场梦。
　　抬头望去，杨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目光哀切而专注。
　　月妍大吃一惊，站起身，“你……你醒了？”
　　杨科点头，“你为什么在这里？”
　　月妍指了指病房，“你晕倒了。”
　　杨科默了默，语气染上哀伤，“吓坏你了吧？”
　　月妍摇头，“周源送你来的，他刚去打水了。”
　　病后的杨科脸色惨白如纸，他垂下头，半张脸淬在阴影里，眸光里全是阴沉，月妍心底害怕。
　　倒不是惧怕他这个人，是他身上那种催毁所有美好的阴霾，在他身上，总是会看到阴暗的地界。
　　所有的美好都被他割裂。
　　“最近你受苦了……”杨科低下头与她齐高，目光沉沉注视着她。
　　月妍忽然联想到自己变成人鱼那晚，似乎他所指的就是那件事，像有沉重的东西将自己束缚住，她想挣脱开来，但没有一丝力气，只能静默注视他。
　　杨科伸出手，轻轻放在她头上，似安慰：“难受的时候让周源陪着你吧，我帮不了你。”
　　月妍怔怔望着他说不出话来，虽然杨科每次出现，都很怪异，可她却觉得他是安全的，他并不会上伤害自己。
　　昏暗而冗长的阴影里，杨科长长地叹气。

　　周源从电梯口出来，便看到诡异的一幕，心口突突地跳，直觉里杨科那小子在拐骗无知纯良少女。
　　他快步上前，挽起月妍的手臂把她往身旁一带。
　　猝不及防，熟悉的气息撞进来，带着太阳的炽热，暖暖的，月妍稳住心神，周源把自己从阴暗处拔向光明。
　　“哗啦！”一次性餐盒在塑料袋里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尤为突兀，周源递过去一袋食物，语气不善，“你先吃点东西，警察等你做笔录。”
　　杨科的眼睑垂下复又睁开，他转过身，没接周源的东西，“我的律师会和警察联系。”
　　气氛有些微僵，周源看着他，语气带有明显的敌意，“我早就觉得你奇怪了，总是有意无意接近，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闻言，杨科回过头，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地又瘦又长，他阴冷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我做的最错误的事就是错信了你。”
　　周源：“……”。
　　良久，周源呼出闷在胸口的一口气：“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月妍点头又摇头。
　　片刻后，杨科的律师夹着公文包出现，只承认自己因为发觉朋友被跟踪，一气之下动手打了偷拍的私家侦探，其余的三缄其口，再不吐露分毫。
　　那个被打的私家侦探此时在警局里有苦难言，无奈之下，承认自己是觊觎月妍美貌，才会干这种偷拍的行径。
　　审来审去最后无罪释放。

　　研究中心顶楼，彻夜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像一颗遥望天宇的星盏，点缀在漆黑寂静的夜里。
　　空荡静室内，窸窣纸张翻页的声响清晰可闻，易幸逐字比对手中一份资料，每一个字都已印在他的脑海里，两条浓黑笔直的眉头向中聚拢，形成深浅不一样的沟壑。
　　首页赫然是杨科的脸，穿着毕业季的学士服照站在绿草地上，端正戴着一顶博士帽，脸上洋溢着青春和暖的笑颜，一副圆圆的金边薄框眼镜衬地他比身旁的同学还显稚嫩，和昨晚上那个散发出阴沉气息的男人截然不同
　　易幸手指一一滑过各项信息页，出生于小康家庭，从小品学兼优，中学时期曾热衷于话剧表演，有几场表演还被媒体报道过，大学在国外完成，怎么看都是传统的幸福家庭的孩子，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人生也会如他前半身一样顺风顺水。
　　转折是他学成回国的那一次空难。那一场震惊全国的空中事件，到现在易幸还有印象，各大媒体持续报道长达一个月之久，死亡八人，重伤5人 ，杨科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从此性格大变。
　　空难事件不久后，他回国做了私人职业经理人，以他的履历，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易幸闭上眼睛，一页页资料在他头脑里飞旋，他把重要的排列在眼前，不重要的统统丢出视线，很快一系列线索形成，那次空难！
　　易幸睁开眼，眼底炽烈光线闪烁：车祸之后性格大变，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发生重大转折的那一天：6月1日！
　　那一天，会不会和某种事件契合？

　　秋夜清凉如水，长风挟卷湿润水气扑面而来，周源被风一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月妍肩上。
　　好闻的温暖气息撞进胸腔，记忆中，这是令人安心的回忆。
　　月妍手指碾着衣摆一角，她仰起头，一双眼睛如水洗般澄净透亮。
　　“周源，如果我骗了你会怎么样？”清甜的空气散在空气里，像一把小刷子，轻轻拂过心尖。
　　周源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转过身，光线从他肩头窜过来，他整个人逆光站立，落下清晰的剪影
　　“你是不是又偷藏了什么东西？”这是他能联想到的最严重的情节。
　　月妍喉头酸涩，她很想告诉他真相，可是她更害怕的事周源无法接受这个她是美人鱼的事实，她犹豫着：“没有……如果是更严重的事呢？”
　　周源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小小的手掌包裹在掌心，眸光里散出一片温暖的善意，“小时候我也经常犯错，爷爷总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你犯错的话，下次改正就好了。”
　　月妍吸了吸鼻子，很是感动。
　　她与周源视线在空中一触，内心柔软成了一滩水，喃喃吐露：“周源，你真好。”
　　周源大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是我要谢谢你。”
　　月妍不太明白，“你谢我什么呀？”
　　周源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谢谢你来到我身边，成了我甜蜜的牵挂，被人真切地需要着，是很有意义的事。

　　孙千戴着眼罩睡地很熟了，接到易幸电话的时候，心脏跳地感觉自己快要过世。
　　她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镰刀月只剩下淡淡的影儿，天际一丝清白。
　　她抓起手机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科学家……”
　　易幸声音染上灼热，夸张地像电视剧里服下解药的将死之人。
　　她难以把演员夸张的表情移接到易幸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易幸会在这个点扰她清休一样。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月妍是什么时候吗？”沉稳的男声里隐着巨大的热情。
　　“早些时间吧……”孙千滑进被窝里去，“科学家，你最近怎么神叨叨的，还有今天那个偷拍事件怎么回事？”
　　易幸顿了一下，“我觊觎她的美貌。”
　　“啊……哦……”孙千从床上坐起来，“我来帮你看看她是什么时候进组的，我记得那天还去拍了一个广告，我看一下日程记录，哦……6月1号。”
　　易幸大脑静止，手机滑落在地。
　　漫漫长夜终于迎来曙光。

　　孙千听着电话里一片忙音有些回不过神，这位科学家又在闹什么？月妍月妍又是月妍，怎么所有人都在围着她转，大家莫不是都疯了吧？
　　她越想越气，但奈何瞌睡虫将她最后一丝理智都蚕食殆尽，再次堕入周公的温柔乡里。
　　天边鱼肚皮泛白，易幸站在窗外，视线没有焦点，他陷入沉思，似乎真相就在眼前，又似乎永远没有到达真相的彼岸。
　　他生命里与身俱来的使命感，在见到那副美人鱼遗骸时瞬间照亮，找到美人鱼成了他毕生的执念，像一盏灯塔，指引着他步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