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模样》云有鲸

8、蒙了尘的路灯

　　魏衍言尽量无视那只大肥手，平淡的说道：“想换个环境。”
　　钟新拿下来了肩上的手，又翻了翻学生简历，顺势下来拍了拍他的背推着道，“走，我带你去看看你想要的新环境。”
　　魏衍言，“……”

　　一边走着，钟新还一边特起劲的介绍着学校。
　　总体来说，和外面的传闻大相异同，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依旧相信新校区有潜力。
　　教师都有丰富的经验，不懂就要学会问，同学老师都很友善，末了，“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钟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定住了脚步，带着探究的神色问道：“哎？魏同学，你爸爸和陆生和是老朋友吗？”
　　陆生和？
　　是谁？
　　怎么最近碰到的都姓陆，魏衍言不觉间黑了脸。

　　不一会儿就到了三楼，还未到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熙熙攘攘的说话声，魏衍言挑了挑眉头，听着未来同学的打闹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看样子还没上课……
　　钟新也意识到来早了，都快走到门口了也不好再退回去，钟新有些抱歉的看向魏衍言，“我进去维持一下纪律。”
　　对于钟新这个未来班主任的歉意，魏衍言有些惊讶。
　　他笑了笑，不在乎的说道，“没事。”
　　但还是很乖巧的站在外面等着。

　　开学第一天，同学一个多月没见，整个学校都充斥着欢乐的气氛恨不得将以前没说完的话今天通通捋一遍。
　　魏衍言除外。
　　过了好一会，钟新才压制住兴奋的要炸楼的学生，手撑在讲台上张口徐徐说道：“安静下来，我说个事，新的学期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

　　未语先炸。

　　“真的？我假期就听说了有个很帅的转校生要来，没想到转来我们班了。”

　　“真的？”

　　“男生？没意思？为什么不来个小姐姐啊！”一个男同学抱怨着。

　　“帅吗？重点帅吗？”

　　“帅帅帅，特帅！！”

　　“你见过了？”

　　“相信我的直觉肯定很帅，巨帅无比。”

　　“有陆……帅吗？？？？！”一个女生含糊的说道，但别人都懂了。

　　“一个级别的呢！”

　　教室里杂七杂八叨叨个不停，魏衍言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闲着无聊看了看班级牌子。
　　高二（3）班。
　　便走了进去。

　　“来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幽幽的气氛有些可怖。
　　魏衍言单肩懒懒的背着书包，白色的短款大衣显得肩宽清秀，裤子裹着笔直的双腿站定在讲台一边。
　　看着钟新朝他点了点头，他侧过头来没有问候语，没打招呼，自我介绍，“我。魏衍言。”
　　说完从讲台上拿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大字。

　　魏衍言。

　　教室里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有个女生小声和同桌咬耳朵，“帅，真的很帅，咱班以后说是颜值担当没人会反驳了……”
　　“嗯……真的。”赞同。

　　“怪拽啊。”突兀的声音在一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特别扎耳，坐在前面的男生背靠在椅子上不服气，貌似不经意的嘟囔了出来。
　　魏衍言听着挑了挑眉，看了那人一眼，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便迈步朝着说话的那个小刺头走过去。

　　钟新看着这架势呆了呆，谨记魏封走之前对魏衍言嘱咐的那句“能动手就别吵架。”
　　为了开学第一天的班级和谐，已经中年的钟新立刻拿出班主任的威严，摆了摆脸色大声呵斥道，“李羽，寒假的作业全班都交了，就你没交，说说一天天在家忙着干什么！成绩天天垫底不说，还就你事事多是吧，不想待在这就滚，麻溜的滚！”

　　魏衍言将带着探究的目光从小刺头移到了钟新身上，浑不在意的一笑，这种烂事他也不想管，便问道，“我要坐哪？”
　　听到魏衍言要找同桌，刚刚死寂的教室里又闹腾了起来。
　　出乎异常的热情，对他们来说这种小打小闹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新同学来这，和我做同桌吧。”
　　“和我做同桌，你上课睡觉我帮你看着。”钟新狠狠白了那人一眼。
　　那男生摸了摸头讪讪的笑了下。
　　“……”
　　魏衍言佯装没听见没看见，站在一边等着钟新说话。
　　“咳，”了一声，钟新环看了一圈，直到教室安静如初，开口道，“你就坐在那吧。”
　　说着钟新指了指靠窗户的那个位子，补充道：“你坐外面。”
　　魏衍言朝他指的地方看了一下。
　　没说话，迈步走了过去。

　　等走过去，魏衍言就站在廊道里不动了，看着里面桌洞里摆的整整齐齐的书，皱了皱眉，偏过头就想问钟新，“旁边有人？”
　　还没等钟新说话，前桌的男生就回头插嘴道，“有，但你同桌今天请假了。”
　　后又小声熙熙补了句，“建议你十级戒备，武能打，文能算，脾气不好众所周知，还有他……”
　　语未完，意已尽，伸这胖胖的手指了指那张桌子，同情的瞟了魏衍言一眼。

　　那胖胖的男生说完，被旁边的人拉了回来，那女生又转而对魏衍言客气说道，“我同桌王息辛，早年得了失心疯，家里没钱没能及时医治，这是留下的病根，没别的爱好特能叨叨，别介意哈。”
　　说完又拍了一下胖胖男生的背。

　　因为长相优越，有很多人喜欢把目光往他身上放，但魏衍言很讨厌，此时此刻只沉浸在被莫名其妙的眼神瞟到的烦躁感中，皱着好看的眉，下意识的手痒想打人。
　　他攥紧了手心，拇指紧的发白，好似下一秒就要出拳，但想了想又倏地松开了，还是放下了书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钟新看了看，又说了几句激励以后好好学习的话就又出去了。
　　不出意外魏衍言成了全班中心论点，顶着众多双探究的眼睛，他忍不住扶额头疼，只能全部无视，偶尔有一两个同学想和他聊聊天，都被他不耐烦要打人咯的眼神吓了回去。

　　没事干的魏衍言坐在座位上，想了想今天早的狗屁事依旧气不过，从兜里拿出手机给魏父发了个消息。
　　质疑道。
　　“我是不是这几年惹你生气，你积攒着就等今天来可劲的报复我……”

　　过了一会儿，魏衍言的手机震了震以为魏父回他消息了，翻开消息，是林游发的。
　　-“爸爸，开学还适应吗？”
　　-“有没有怀念在我怀抱里的无忧无虑轻松成长的日子。”
　　魏衍言看着消息，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点，随手点了一串省略号发了过去，末加了句，“爷爷在这很好，不劳孙子挂心。”

　　手机振动。
　　-“无情啊爷爷！”
　　魏衍言眼睛弯了弯笑了，自从来这鬼地方就一直憋着气，现在心情好似好了那么一点。
　　魏衍言又翻了翻更新的动态，便把手机扔进了书包里面不再管周围的喳喳声和若有若无试探打量的眼光，趴在桌子上继续补觉。

　　外面阳光正好，有点点轻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了进来，魏衍言埋头趴着，正有了一丝睡意，桌洞里的手机猛的震了一震把魏衍言整个人吓的一抖。被打扰的魏衍言有些气愤却憋在心里打不出来似的，心烦埋头不理会，转而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睡，没过两秒手机又连着震了两下。
　　魏衍言伸手不耐的抓了抓头发，脱口暗骂了句脏话，手伸进桌洞里，把还在震的手机拿了出来。

　　边翻着边嘟囔。
　　“林游！！！最好你有天大的事，不然我弄死……”

　　声音突然中断，魏衍言看着手机屏幕呆了。
　　是陆知沅……

　　看着屏幕上明晃晃的几个未读信息和大大方方的陆知沅，魏衍言半天才回过神来，刚刚的愤懑和睡意一下子都跑光了，他亮亮的眸子微微动了动，顿了一下，还是伸手点了开。
　　陆知沅。
　　-戳一戳
　　-你妈在我家。
　　-问我和你进展到那一步了。
　　-我说刚认识不太熟。
　　-你妈不相信。
　　-要我去你家找你……

　　魏衍言，“……进展到那一步？？”好像有点怪啊，怎么这么像是要相亲，是我的错觉吗。
　　“老妈，你还真是问的出来啊！”魏衍言无奈至极从牙缝里吐出两句。

　　看到陆知沅的消息，魏衍言想也没想，一看就把原话原封不动的甩给了他，以这些天或许不太愉快的接触下，他感觉陆知沅不会做这种移花接木的无聊事来逗自己心塞。
　　其实平常这些话也听不出来什么，但魏衍言在陆知沅面前丢的都只剩皮血了，真的再也经不起一点波澜了。
　　魏衍言额头抵在桌子上，头疼。

　　不知道陆知沅哪里弄来的他的微信，从他家出来第二天就加了他好友，弄得魏衍言那几天神经都有些恍惚，就怕一个不经意，陆知沅想起他随口拽出的还鞋，又让他去他家逛逛……
　　魏衍言有超敏锐的六感，再去一趟可能连脸皮都没得丢了。
　　后来一连好几天都没动静，直到开学魏衍言也没再担心什么了。
　　想着应该是魏母聊天的时候发现了，把微信号硬塞给陆知沅的，毕竟在魏母心里自己交了朋友……很难得？

　　魏衍言想了想，回道，“告诉我妈，今晚我回家，有什么事问我。”
　　发出去后，魏衍言就一直盯着手机，过了好一会儿。
　　陆知沅才回消息。
　　-你妈出去逛街了。
　　魏衍言木讷的回道：哦……好。

　　想再接着睡的魏衍言，一闭眼全都是自己的丢人事件，一桩桩一件件，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么傻逼啊，心里痒，头也涨，怎么也睡不着了，全身无力瘫在了椅子上。
　　开学第一天学校没有安排课程，全天都是自习，而且放学提前了一个小时，让学生都回家，这一周都不允许住宿。
　　魏衍言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中午，下午的课直接翘了，去了网吧。
　　输输赢赢打了一下午游戏，从网吧出来才发现天都快天黑了，魏衍言舒展了一下筋骨，心里通气了些。

　　魏衍言捧着手机点开专属导航看了看离家距离不远，溜达着回去大概也就二十多分钟，便愉快的开始往家走。
　　路灯在昏暗的余晖下显得并不是很亮，大概像是蒙了灰尘的夜明珠吧，一点一点的光在向外挤着出来。
　　风从魏衍言的耳边一穿而过，初春季节冷冽的风让他紧了紧领子，手插进衣兜里向前走着。
　　在夜里走路心情总是容易低落，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压抑无言，但又有着来自夜晚无拘无束的痛快，好像这样的黑夜往常的魏衍言度过无数个，长的，短的，乱的，模糊不清的。
　　记忆在摇篮里发了芽就会顺着杆子不断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