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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光与黑暗 ...

  •   贝特朗带着艾玛向码头外跑去,可那些在外采购的船员听到枪声都赶了回来,正好把两人堵在码头。

      那个脾气和心情都相当差的船长差了几个人守住船,自己带着人下了船,循着枪声的方向找到了船员的尸体,这让他异常恼火,大喊大叫,发誓要把贝特朗和艾玛找出来。

      这个港口乱归乱,码头却被坚固的木栅栏团团围住,出口位置已经被南境互助会的人守住,他们正在每个屋子和仓库逐步排查。

      当地人完全不敢惹这些带枪的水手,他们或呜咽或哭喊或沉默地离开码头,港口的其他居民也不敢多说什么,从他们木然地神色来看这种事并不少见。

      举着火把的水手们不断逼迫着贝特朗和艾玛的空间,直接交火的频率不断提高,作为一个前职业军人,贝特朗躲在黑暗中,对那些发现他们的人开火,然后装弹。艾玛只是被他或抱着或拉着在愈发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南境互助会的那名船长也举着火把,他的眼睛已经通红,嘴唇在愤怒的驱使下不断翕动,牙齿也在打颤。他已经失去了三名水手,还有两个受了伤,继续找下去显然是不划算的,因为这个难缠的老兵势必会继续对他们造成损失,但此时已经不是划不划算的问题,如果让人杀了他的水手还从容离去,血本无归另说,等船到达拉阔尔后负责人大概率是一名新的船长,自己则是在西大洋的某座无人孤岛上等死。

      “三人一组!蠢货们!三人一组!你,对,就是你,蓝帽子的蠢货,你有信心杀了他吗?那还不再去找两个人,等你死了至少替你报仇,嗯?”

      水手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混乱,他们的队伍有了秩序,效率低了很多,但贝特朗也失去了反击的机会,他知道,只要水手们一直稳扎稳打,他和艾玛终将无处可去。线列步兵里流传着一句话:冲锋之前,再松散的阵型也好过没有阵型。

      水手们的叫骂声越来越近,贝特朗锐利的眼睛在黑夜中寻找出路,微风吹拂过来,带着大海独有的腥味。

      “你会游泳吗,艾玛?”贝特朗低声问道。

      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的艾玛点了点头,贝特朗发现她紧闭着眼,脸上似有泪痕。

      贝特朗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还没有人往这边走过来,水手们搜寻的速度变慢了,给了他们一些时间,他依然压低着声音:“我们要从海边离开,如果我抱着你,我们都跑不掉,所以你得听我的,到时候我说跑,我们一起往海边跑,知道吗?”

      码头这边有一截断崖,如果想从海里逃生,他们必须顺利跑进海中,还要游过这一截断崖的距离,并且祈祷水手们从陆路不会比他们更快到达断崖的另一端。这实在是一个很烂的计划,但现在贝特朗毫无选择,他与南境互助会的人已经见过血了,不会有和解的可能。

      但或许艾玛可以活着?想到这里他看向怀中的艾玛,鬼使神差般的问道:“你害怕吗,小姐?落到他们手上...他们可能会对你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但他们并不会杀了你。尊严是很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你活下来了...你不是什么圣人,也不用做神女安菲特利雅(Antliar),你只是想活下去,这并不可耻。”

      艾玛大概明白了贝特朗的意思,于是她坚定地摇着头挣脱了贝特朗的怀抱,她努力站稳身子,瘦弱的小腿还在微微颤抖。

      “我们走吧,我能跟上。”她说。
      “你听我说艾玛,不必害怕,你看,战败之后我投降了,这并不可耻,我们算不上英雄,那些宁死不屈的人值得钦佩,但想活下来的人也并不可耻。战争结束了,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出卖任何人,在这一点上你可以学习我,小姐,不必感到羞愧,犯错的人才该感到羞愧,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而我,我是个正直的人,我们活得堂堂正正。”
      艾玛还是摇了摇头,贝特朗的道理她并不想懂,她只是不愿意看着这个男人死。

      “好。”贝特朗没有再说什么,他可以提供选择,但他不能代替艾玛选择。

      然而南境互助会也预见到了这一点,他们已经封住了所有逃跑的路线,唯有一片大海无处可防。于是在水手们不断压缩码头空间的时候,船长熄灭了火把,带着人躲在海边的岩石后面。当贝特朗和艾玛从夜幕中出现,他便让身边的水手点亮了火把,并开始发泄式的狞笑。

      他并不需要当场把贝特朗打死,码头就这么大,一旦两人现身,就再也没有躲藏的可能性,他要把两人抓起来,当着女孩的面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活剐了,再扔下海喂鱼。

      贝特朗举枪便射击,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点,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已经没有子弹了。船长轻蔑一笑,朝着贝特朗的腿开了一枪,贝特朗轻哼了一声,左腿弯曲单膝跪地。他身边的艾玛惊叫了一声,却只能无助的啜泣,贝特朗一咬牙,抱起艾玛便往回跑,船长没有继续开枪,因为其他水手都聚了过来,而猎物已经弹尽粮绝。

      在异国他乡的港口,老兵打光了他的子弹,和一个小女孩一同被逼到了绝路。

      他把小女孩带到了一处木栅栏,他们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那些船员们把他们围了起来。贝特朗啐了一口,正想感慨世事无常,一回头却发现这木栅栏上竟然有一个狗洞,这让他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心里感谢这条狗连同它的祖宗。艾玛也停止了哭泣,她撕下自己的衣物给贝特朗包扎,贝特朗则从自己脖子上扯下一枚子弹朝外面射击,让南境互助会的船长心里一惊,对贝特朗的真实情况充满疑惑,水手们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反正人已经围住了,何必再往枪口上撞呢?但是艾玛知道,那是贝特朗留给自己的光荣弹,是他身上最后一发子弹。

      他们暂时性的处理好伤口,却发现狗洞太过狭窄,唯有瘦小的艾玛可以勉强挤过去。

      贝特朗感觉自己的视野有些发暗,他努力把艾玛推了出去,木刺划伤了艾玛的胳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对不起。”栅栏里的贝特朗下意识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本该和艾玛再无瓜葛,等到明天,登上一艘去往新大陆的船,开始全新的生活,可他却来到这里,把自己留在绝境里,然后因为这样的小事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艾玛低声说着,泪水从她脏兮兮的脸上滑落,滴在潮湿的泥土上。

      这个硬朗的男人声音依旧温柔:“没事的,艾玛,没事的。你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内疚,这世上有些事是不需要道理的,譬如男人帮助女人,大人保护小孩子,我来救你,这是不需要理由的,快走吧,让我这个可怜的老兵休息会儿。至少你还活着,你得活着,得为我们活着,艾玛,活着总是好的。”

      艾玛依然低声啜泣着,她发现了贝特朗腿部慢慢渗出血迹,这使她更加止不住自己的泪水,而南境互助会的船员们似乎发现对面那个难缠的男人只是在虚张声势,他们正试探性地慢慢往这边靠拢。

      贝特朗的语气一转,命令道:“埃菲西奥的远征军小姐,把子弹给我,你的时候还没到,今天是我光荣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拒绝。”

      艾玛呜咽着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贝特朗送给她的光荣弹,把它交到贝特朗手上,然后看着它被装进手枪里。

      接着贝特朗从大衣里摸出一张地图,放到艾玛手中,又用这辈子最严肃的语气说道:“你沿着月亮的方向走,穿过树林,一直走到大路上,然后顺着大路往右走,听到马车和人的声音就躲起来,等天亮了或者到了有警察的地方应该就安全了,一定要记住,听到有人就躲起来。”

      一无所有小女孩独自游荡在异国他乡,这是父母们最担心的情况,如今却是艾玛最好的情况。

      最后贝特朗刮了一下艾玛脏兮兮的鼻子,终于笑了起来:“小姐,这样可算不上淑女。”

      然后贝特朗开始唱歌,那是一首不知名的埃菲西奥小调:

      你不冷吗?我亲爱的小姐

      今天的风是如此的凌冽

      人们蜷缩在暖和的屋子里

      而我马上要和你道别

      ......

      艾玛朝着月亮的方面不停地走着,她的手中是那张皱巴巴的地图,身后有人唱着歌送她远行,那歌声越来越小,在某个时刻,寂静的夜空传来一声枪响,埃菲西奥的远征军获得了他最后的荣光。

      那个让她苟且偷生、教她生命大于尊严的人作为一位老师来说绝对是不合格的,他的光荣高于生命。

      光熄灭了,从此她行走在黑暗中。

      她从树林中穿过,听到人的声音便趴在地上,不敢动,也不敢哭。

      其实南境互助会并没有追上来,船上已经发生了哗变,船长只能带着人回去维持秩序,他们把艾玛的父母和三个死去的船员以及老兵的尸体一起扔进了大海,连夜离开了阿尔诺。等到日头升起,艾玛还在路上迷迷糊糊行走的时候,船上的人已经看不到陆地了。

      艾玛从未跟别人提起过这些事情,但她从此却开始害怕过生日,梅尔达和夏洛蒂都说她快活地像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她也是这样想的,好像只要没有长大,一切就都像小时候一样。

      至于在阿尔诺发生的故事,我们会在之后的章节提及,在此不再赘述。在一系列的事件之后,艾玛从阿尔诺来到了拉阔尔,来寻找那位父亲口中的舅舅,可她并未如愿,因为那位先生已经去世了,接待她的是他的儿子,也就是艾玛的表叔。这位表叔和艾玛一家从未来往,毫无感情可言,且他的良心已经迷失在拉阔尔充满诡计和恶意的迷宫里,在得知艾玛身无分文后,他把艾玛卖到拜科里的妓院。

      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该死,事情兜兜转转绕回了原点,情况并不比她被南境互助会抓走要好多少,而在此过程中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她的光。

      羞愧和自责冲击着艾玛的大脑,她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她沦落到这种地步,使得父母的死亡,贝特朗的牺牲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她开始变得健忘,因为每一次回忆都是一种折磨,噩梦般的过往使她痛苦,甜蜜的记忆却使她愈发痛苦,在压抑的钢铁城市里,在烟囱林立的灰色世界中,她感受不到任何希望。

      或许明天我就死了,她这样想,可她一直活了下来。

      光以容貌来看艾玛在妓女里的资质算是中上,也就使得第一次来的客人点中她的几率是非常高的,但这些人往往会向老鸨抱怨他们所遭受的恶劣服务,搂着这么一个女人就像搂着一块木头,她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撒娇也不会奉承。这让艾玛吃了很多苦头,她几乎没有任何回头客,但她就是学不来,老鸨认为这个傻姑娘完全不会讨男人欢心,对一个妓女来说唯有不再年轻比这件事更加严重。

      可是妓院不能花冤枉钱,于是老鸨便让艾玛兼职做杂役,她也不在意,反正已经这个样子了,又能怎么办呢?

      艾玛不止一次想过死亡,可她又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你得活着,艾玛,活着总是好的。”

      在无数个寒冷的夜晚,她都会问自己:为什么呢?活着究竟好在哪里?

      她想不出答案,等她不想了,也就不想死了。

      而在一个大雪纷飞的神恩节,答案来到了她的身边。

      神恩节本是为纪念神圣占星师——圣子苏伊亚(Suia)创立苏历纪年法所设立的,同时也是历法的第一天,代表新的一年。因为老鸨是个信徒,神恩节前天晚上妓院休业,不少人出门参与弥撒。睡不着的艾玛听到隔壁的杂物房传来响动,便穿好衣服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发现是妓院的头牌奥莉薇雅(Olivia)。

      原来奥莉薇雅收到了一封来自埃尔兰德的信,写信的是一位律师,信中透露出她的一位远房亲戚因为没有子嗣,遗产被划到奥莉薇雅的头上,需要她去王都确认。

      一边是身份尊贵、不愁吃喝,一边是绞尽脑汁用身体来取悦那些男人,选哪边还用想吗?

      她隐瞒下了这个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知道老鸨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在这个防备最为松懈的神恩节前夜,她拎着放着自己所有积蓄的小箱子,用偷来的钥匙打开了窗户上没有铁栏杆的杂物间,并从这里的窗户翻了出去。

      老老实实的艾玛看着打开的窗户,毅然决然跟了上去。

      奥莉薇雅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跟屁虫,她先是命令这个一直以来都逆来顺受的小姑娘回去睡觉,然后态度和言语温和起来,谎称自己是出门买东西,很快就会回去。

      这时一个巡逻的警察看到了两人,再过一会儿就是神恩节,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两个衣衫并不厚实的女孩脸色慌张,在雪地里一前一后地行走,而她们的身后,这条街最大的妓院隐藏在黑夜的阴影中。

      他只一眼就看出这是两个从妓院偷跑出来的女孩,他固然同情这些女孩,可妓院在拉阔尔是合法的。

      他下定决心,走了过去,走到两个女孩身边。两个女孩都非常害怕,曾经有个女孩也是这样,以为自己能跑出去,结果被抓了回来,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她哭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死掉了。

      老鸨给市政厅交了一笔钱,她并未因此遭受处罚,但却为此降低了女孩们的伙食标准。

      艾玛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奥莉薇雅稍好一点,她现在还是头牌,可能会吃点苦头,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想到此处她看了一眼艾玛,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你们好,两位小姐,需要帮助吗?”那警察问道。

      这番问题着实让奥莉薇雅没想到,她迟疑了一下,然后露出取悦男人所用的比真笑还真的假笑:“先生你好,这是我妹妹,我们正打算去拜访我们的姑妈,可这雪实在是太大了。”

      说着她扬了扬自己的小箱子:“这是我们带的礼物。”

      不知道是天气太过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警察先生的嘴角抽了抽,他瞥了眼奥莉薇雅身后还在发抖的艾玛,摘下手套,走过去拉起了艾玛光滑的小手。

      “她的手很冷,你没有给妹妹准备手套吗?”警察先生的语气听不出感情,他看了看奥莉薇雅,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奥莉薇雅面色苍白,支支吾吾道:“本来是有的,但是...”

      “但是被我弄丢了。”艾玛接着说。

      警察先生看了看两人,奥莉薇雅在短暂的讶异之后不住地点头,他又看向艾玛,轻声问道:“可怜的孩子,这是真的吗?”

      艾玛瞪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点了点她小巧玲珑的脑袋:“是真的。”

      “你不冷吗?我亲爱的小姐。”

      艾玛突然呆了,她好像从遥远的记忆里听到些什么,两只眼睛流出泪来。

      “冷。”她哭着说,“我好冷。”

      失去光的那个夜晚之后,她在这冰冷的世间独自行走,越走越冷,仿佛身体和灵魂都被冻结了起来。

      警察先生和奥莉薇雅都被吓了一跳,这位心肠不够硬的巡警先生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套给艾玛戴上,艾玛缩了缩手,最终还是戴上了,虽然这手套对于她来说太大了,导致看上去很滑稽,但温暖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她终究没有被冻结,这个甚至在她人生轨迹中没有留下名字的巡警又一次让她体会到了温暖的感觉,他们的相遇是如此短暂,又是如此关键,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时候这位巡警先生看向奥莉薇雅,语重心长地说:“出门在外,要照顾好妹妹。”

      奥莉薇雅立刻点了点头,又亲热地拉起艾玛的手,笑嘻嘻道:“愿神保佑你,善良的先生,神恩节快乐。”

      “神恩节快乐。”虽然还没到神恩节,但他还是这样回应道,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奥莉薇雅拉着艾玛正准备走,艾玛却又突然回头,看到把手缩进大衣里的巡警,开口问道:“这个怎么还给你?先生。”

      巡警看过去,艾玛扬了扬自己的手,黑色的手套差不多有她半个脸大,奥莉薇雅则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艾玛多事。

      “下次见面的时候吧。”巡警随意说道,“我一直在这一带巡逻,总能遇到的。”

      “好的。”艾玛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开心。

      奥莉薇雅则拉着她快速离开了,等到走出一段距离,她才放慢脚步,看了看旁边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

      她并不想带着这个碍事的小姑娘,可现在雪这么大,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可能会冻死的。带着她再走一段路,她想,等雪停了就找个人家把她送出去。

      她这么想着,下意识看向艾玛那双黑色的大手套,忽的有些心软。

      要不就带她去王都长长见识?

      “你知道我是谁吗?”奥莉薇雅看着艾玛。

      “我知道,奥莉薇雅。”艾玛看向她,表情看起来有些疑惑,“你是我们当中最漂亮的人,大家都认识你。”

      奥莉薇雅愣了愣,这么直白的马屁还真是少见,她笑了笑,摸了摸艾玛的小脑袋。

      “是的,但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叫我奥莉薇雅。”她说。

      她决心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妓院老板的追踪,她要换一个名字。

      “那别人问起来呢?要叫你什么?”艾玛问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闪过不少想法,终于认认真真地看着艾玛,说道:“梅尔达,叫我梅尔达。”

      在她的家乡,这个名字代表新生。

      但是艾玛不懂这些,她只是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梅尔达看着这个呆呆的女孩,觉得带上她也不错。

      “等我拿到钱,我就像那些阔太太一样,把她养起来。”她想,“这样也不错,我会有很多很多钱,把她养起来,就像养兔子那样。”

      “走吧。”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并开始催促道,“快走,等到了王都,我就发财喽!”
      “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发财呢?”艾玛问道。
      梅尔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笔来历不明的巨额遗产,实际上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只能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说道:“我只要把这个给我的律师,他就会给我一大笔钱,这个我们家族的证明...”
      但她这么说着,自己又有些心虚,回过头看了看那家妓院的方向,不自觉的便自言自语道:“如果我家里人知道这些会怎么看我呢?”
      “不会怎么样的,他们会接受你的。”艾玛说道。
      梅尔达瞥了她一眼,疑惑道:“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
      艾玛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错,所以我们应该活得堂堂正正,没有人可以因此怪罪我们,他们应该怪罪犯错的人。”
      这番天真的说辞让梅尔达颇为无语,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低声说了句:“天真。”
      她说的没错,可世界不是这个样子,可或许未来的世界是可以改变的,就像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继承一大笔钱。
      教堂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对于艾玛和梅尔达来说,对于这个时区所有的人来说,新的一年开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光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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