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魏丛良

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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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熠奇带着程涣去了一家自己觉得还不错的餐厅，吃的东西很精致，有些食物程涣都叫不出名字。吃饭的时候，阮熠奇和他说起一些自己以前在这边留学的事情，程涣认真听着，听到有趣的事情时，他的眼睛会微微撑开，聚攒着光。
　　程涣杯子里的果汁不知不觉喝完了，手肘撑在桌子上，他打了个哈切。阮熠奇声音变轻，尾音一转，程涣的名字被他温柔唤出，他伸手，手指掠过程涣的额角，微凉的指腹点了点，低声问：“困了？”
　　程涣盯看着眼前的那根手指，快要变成斗鸡眼时，阮熠奇笑着收回手，程涣后背靠在软椅里，垂下眼，长睫毛在眼睑上落下阴影，细腻雪白的皮肤上浮出浅浅的红。
　　他小口呼吸，下巴磕了磕，小声说：“是困了。”

　　阮熠奇站了起来，绕到程涣这边，把手递过去。程涣没留意，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攥住。
　　从餐厅出去，外面晚风微凉，这里的天就像是国内几月前的冷冬。程涣打了个哆嗦，肩膀上立刻多了件衣服，是阮熠奇的外套。程涣侧头看他，声音在风声里变得模糊不清，他问：“你怎么总把衣服给我穿，你不冷吗？”
　　“不冷啊。”阮熠奇呼出气，昏黄的路灯光里，能看到热气变成一团雾的样子。
　　“在国内好不容易熬到了春天，没想到现在又成冬天了。”
　　“不喜欢冬天吗？”
　　程涣摇头，“不喜欢，冬天特别冷。”他这么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变低，“大学刚毕业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那个时候没钱，没好好治，就落下了病根，现在一到冬天，我就浑身疼。”

　　阮熠奇停下脚步，他没松手。程涣被他攥着，回头看他，脸上是疑惑，“你怎么了？”
　　阮熠奇低着头，四周都是阴影，那些暗似乎要把他吞没。程涣愣怔，上前一步，还未开口，肩膀突然被扣住，身体倒进阮熠奇的怀中，侧耳紧挨着胸膛，阮熠奇的心跳得很快。
　　程涣满头雾水，就听阮熠奇说，“我也不喜欢冬天。”
　　程涣被抱着喘不过气来，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笑了笑，“那我们可以组一个联盟了。”
　　“什么联盟？”
　　“讨厌冬天组合，哈哈，会不会很傻。”程涣自己说完忍不住先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露出尖尖的虎牙，嘴边还有小梨涡。

　　阮熠奇多看了他两眼，就只能两眼，因为再多望一眼，他都会忍不住，忍不住抓住眼前的人，搂入怀中，告诉他，告诉他自己刻骨的心意。
　　他不只讨厌冬天，他讨厌一切会让程涣觉得难受的事物，包括那个李靖鸣。

　　因为天冷，所以没在街上多逗留。他们快步走到附近的停车场，程涣坐进车内，阮熠奇拉开车门，顿了顿，对程涣说：“我有东西落在了店里，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程涣想说我和你一起去，可还未开口，阮熠奇已合上车门。程涣转过身，看着车窗玻璃外阮熠奇的背影。

　　剩下程涣一个人，车内变的异常安静，程涣刚才脸上的笑渐渐隐去，整个人蜷缩在车子里，脸上擦着苍白阴霾。
　　他发了会呆，出着神，连阮熠奇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没发觉。
　　车门被拉开，有风掠过侧脸，程涣微微扭头，脖子一暖，毛绒绒的一圈拢在脖子上。程涣讶然，鼻尖被轻轻蹭了一下，他动了动，仰起头，看着阮熠奇。
　　“这是你忘了的东西？”
　　“嗯，忘了去买。”
　　阮熠奇的声音变低变沉，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程涣的鼻梁摩挲，程涣一点点睁大眼，只觉得周边的空气好像变得沉重浑浊，他陷在这团旖旎里，一动都不能动。

　　“程涣，有没有暖和些。“阮熠奇问他。
　　程涣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抬起手，突然按住了阮熠奇的嘴。掌心里烫进一片柔软，他的心也跟着跳了跳。
　　阮熠奇看着他，沉甸甸的目光压在他的心上，手心里好像被火烫过，他松开手，嘴唇微张，竟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讷讷点头，迟钝了很久，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暖和了。”
　　“那就好。”
　　阮熠奇又碰了碰他的脸，程涣缩着脖子，垂下眼，脸上热得出奇。

　　阮熠奇坐了回去，车子发动，引擎的噪音好像是程涣起伏不定的情绪，轰隆隆地响着。
　　回去的路上，程涣一直都心不在焉着，余光里全都是阮熠奇，瘦削清俊的五官，在夜色里尤为深邃立体。
　　他缓了一口气，手掌放在胸口，用力按了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回到房子里，LJM的队员早回去了，唯一留下的是一屋子的乱糟糟。阮熠奇把丢在地毯上的电玩捡起来放在桌上，又把一些吃剩下的东西归拢，拿了个袋子扎起来。
　　程涣看着他的动作，走过去要帮他一起收拾，却被阮熠奇拦住。
　　“你去休息吧，我来打扫。”
　　程涣没动，抬手拉住阮熠奇的衣摆。阮熠奇一愣，程涣与他靠近，他侧头，听到程涣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不是傻子，阮熠奇那过甚的好意，他是能够感觉到的。
　　太满了，真的太满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安，自卑作祟，又觉得自己不该得到这么好的宽容与照顾。
　　可就在他这么问后，阮熠奇看着依旧十分坦然，他对程涣说：“因为你值得。”
　　这应该是程涣活到如今，听过最动听的的话了。
　　因为你值得。

　　他不值得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说，你不配，你的身体不配拥有更好的，你的人生只能这样，被玩玩，被这世道玩玩，被他付出的爱给玩玩。
　　程涣低着头，不敢去看阮熠奇，怕自己只要抬眼，眼泪就会落下。

　　程涣又想到了微博上的那次私聊，他忍不住去问：“奇妙，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那么温柔吗？”
　　他其实并不奢望能得到什么不一样的答案，可阮熠奇却对他说：“不，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