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魏丛良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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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靠近海边，虽然看不到大海，可逐渐靠近的时候却已经能嗅到一股海水的气息。
　　阮熠奇把车停在一个蓝白相间的房子前，程涣靠在车里有些困，阮熠奇从车上下来，绕到他这边，拉开车门，一束光打进车内。程涣微微眯起眼，阮熠奇往前一步，挡在他跟前，投下阴影，他对程涣说：“到了。”
　　程涣反应过来，下意识把手递给阮熠奇。
　　温热的手掌环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程涣几乎是被阮熠奇从车内捞出来的。双脚踩在地上，他像是企鹅，摇摇摆摆。阮熠奇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扶在他的腰后，低着头问：“很困吗？”
　　程涣仰起头，又点点头，脑袋一磕一磕。他的下颌线条非常柔和，因为有些困，看着很迷糊，像是不小心滚进草堆里的小兔子小猫，让人忍不住感叹可爱。

　　阮熠奇带着他进屋，走进院子，小路两边是大草坪，因为平时不住人，就没怎么打理，野草长势凶猛。阮熠奇推门进去，和外头不一样，房子里面是找了人来打扫过的，总算是有了那么点能住人的感觉。
　　阮熠奇把程涣的行李放在客厅沙发旁，先给他介绍了一下整栋房子的布局，然后对他说：“隔壁是LJM的队员住的，待会我要过去看他们训练，你先回房间休息，等晚一点吃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程涣点点头说好，他是真的累了，什么想法都没有，这种时候，阮熠奇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阮熠奇看着他，垂在腿旁的手微动，抬起手碰了碰程涣那根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一下，轻声说：“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房间里比较暖和，程涣脱掉了外套，阮熠奇也把外衣脱了放在沙发里。他里面就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毛衣质地柔软，衣袖掠到手肘，伸手拿起程涣的行李箱上楼。
　　程涣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因为用力而浅浅显出的筋络。
　　走到二楼，阮熠奇把程涣带到靠里的一间房前，推开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浅棕色的窗帘拉开，阳光铺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整个房间明亮温暖。
　　行李箱堆在门口，阮熠奇指了指进门左侧的单面门，“这里面是卫生间。”
　　程涣点点头，阮熠奇又带着他走到小阳台前，手扶在玻璃上，往一侧滑动。他扭头对程涣说：“这边有个小阳台，夏天晚上的时候站在这边，可以看到夕阳，很漂亮。”
　　程涣走到阳台边，手扶着栏杆，往远看，能看到不远不近掀起白浪的海。
　　程涣感叹道：“不用等到夏天，现在就很漂亮了。”

　　阮熠奇笑了笑，单薄的眼皮上面晕染开斑驳的阳光碎片。程涣转身与他对视，愣了一下，后腿小半步，腰靠在阳台栏杆上。
　　“小心。”阮熠奇怕他摔，用手搂住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系靠近，这样的亲密的举止竟然越发不突兀。程涣被他抱着，都不觉得尴尬，依偎在他怀里，听到他的心跳声，低声道谢。
　　之后，阮熠奇没有多留，和程涣说了几句话后，让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程涣在阮熠奇离开后又吃两颗药，可能是因为季节性的缘故，他最近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吃过药，他趴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程涣睡得很沉，傍晚时阮熠奇其实来过一次，叫他去吃饭，但他没醒。
　　一直到夜里，程涣被梦魇惊醒，满头冷汗，深喘一口气，房间里已经完全暗下，程涣扭头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亮起陌生的光，让他有一种踩在云上，不真实的空虚。

　　程涣下床，脚步很轻。他倒了杯水喝，肚子里空荡荡的，慢慢感觉到饿。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程涣听到门外的声音，阮熠奇问：“程涣，你醒了吗？”
　　脑袋还有些懵，程涣迟钝，走到门前，搭在把手上，轻轻按住拉开，走廊上的光往里照，阮熠奇站在眼前的光源里，五官轮廓分外深邃。程涣呆呆看着他，阮熠奇吁了一口气，说道：“找了你几次，都是睡着的，终于是醒了。”

　　程涣刚才一直趴着，脸都睡麻木了，手按着右脸，用力揉了揉，皮肤被蹭出红。阮熠奇伸手捉住他的手，紧在掌心里，“是不舒服吗？”
　　“不是不舒服，就吃了两颗药，睡得太死，现在还有些懵。”
　　阮熠奇皱皱眉，“吃药？生病了？”
　　程涣不知道该怎么去和阮熠奇说，躁郁症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不曾和任何人提起过。可在阮熠奇面前，在他温柔的视线里，在那层浅浅朦胧的光芒中，他的秘密好像变成了五彩的盒子，里面不是丑陋而是可以被分享的糖果。

　　程涣微微张嘴，快要开口时，突听楼梯上有人喊，是在叫阮熠奇的名字，叫他下去。
　　程涣愣住，阮熠奇指了指身后，对他说：“LJM的也来了。”
　　“去吃饭吗？”
　　“他们刚吃好饭。”阮熠奇这么说着，盯着程涣的表情，停顿几秒，低声道：“不过我还没吃，想着一定要等你醒了，和你一起。”
　　程涣睁大眼，阮熠奇抿嘴笑，抬起手覆在他的后脑勺，像是揉小狗一样搓了两下，低下头，嘴唇贴在程涣耳边，“快去洗个脸，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阮熠奇一下子凑太近，程涣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耳边的温热，侧脸立刻就红了。程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跳快，好像是跑了一千多米后，喘不上来的感觉。
　　他步步后退，小腿抵在低矮的床边，眼角的光尾随着门口站着的人，压抑着心间不正常的怔忡。

　　衣服睡得皱巴巴，程涣就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被叠得皱巴巴的衣服换上，半斤八两。
　　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梳洗完磨磨唧唧走到阮熠奇身前，犹豫道：“我们去吃什么？千万别太好。”
　　阮熠奇把门关上，扭头看他，“为什么？”
　　程涣觉得不好意思，可又想到在阮熠奇面前，在丢脸的时候都有过了，他就觉得这也没什么，便说：“我这身衣服不适合去贵的地方吃饭，我们就随便吃一些。”
　　阮熠奇听了，歪头打量他，神情认真。程涣被他这么看着，不尴尬都要觉得尴尬了，手背在身后，还没消红的脸越发鲜艳。他咬了一下嘴唇，“你别看我了，我知道我穿的不好看。”他说着从阮熠奇身边过去，要往楼下走。
　　阮熠奇跟在他身后，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发顶。

　　程涣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的声音。
　　阮熠奇对他说：“我觉得很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