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魏丛良

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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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巨响，电影里的爆破场面做得很逼真。
　　程涣嘴里含着爆米花，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阮熠奇大概是被爆炸声骇到，动了动，好像在打地洞一样，脸往程涣肩膀上埋。
　　程涣僵着后背，隔了片刻，他嘴唇微动，声音细细轻轻，“奇妙……”
　　阮熠奇好像是真的睡着了，咕哝了一句，没有丝毫动静。

　　程涣紧贴着椅子靠背，靠在肩膀上的脑袋压得他不能动弹。他缓缓呼吸，慢慢抬起手，掌心支在阮熠奇的脑侧，一点点撑开。阮熠奇的脑袋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忒沉。
　　他举着手刚放开，就听到一声闷响，阮熠奇刚抬起来的脑袋又砸了下来，砸在他的肩头，程涣心里抖了抖。

　　阮熠奇“嗯”了一声，“程涣。”
　　这两个字好像是被他含在嘴里念出来的，尾音拉长带着困倦。
　　程涣耳边发烫，微微侧头想要叫醒他，嘴角边缘一热，他呆滞不动，感觉到皮肤上的温热柔软，呼吸挤在了喉咙里，压抑着什么，惊得他后脑发麻。
　　他抬手用力推开阮熠奇的头，阮熠奇晃了晃，脑袋磕在一边，下一秒，人就醒了。他皱皱眉，迷迷糊糊看向程涣。
　　程涣盯着前方，目不斜视，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塞到嘴里。

　　他不停地吃着爆米花，突然手背一凉，快到嘴里的爆米花被拿走，程涣扭动脖子，看到阮熠奇把一颗爆米花丢进自己嘴里。
　　“很好吃吗？一直在吃。”阮熠奇抿了抿嘴，一股奶甜味裹着舌尖，他眉头微皱，往程涣靠近了些，小声说：“好甜啊。”
　　电影快到尾声了，稍微煽情了一把，四周传出小声抽泣。程涣的注意力被奇妙一声“好甜啊”给彻彻底底拽了出来，没闲心思为电影情节难过了，无奈侧头去看。阮熠奇陷在椅子里，脸上是明明暗暗的光，整个人则是刚刚睡醒慵懒的样子。

　　程涣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他的身上，电影结局差不多都知道了，他干脆转过身去，手指戳了戳阮熠奇的手臂。阮熠奇稍微动了动，侧过身去，把角落里的程涣完完全全给遮住了。
　　他轻声问：“怎么了？”
　　程涣稍稍仰头，细瘦的脖子显出无辜的柔弱，阮熠奇垂眸，昏暗的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个的悄悄话。
　　程涣有点小小的抱怨，“你刚才一直在睡觉。”
　　阮熠奇愣了愣，侧脸靠在椅背上，眼里带笑，柔声说：“是有些困。”
　　程涣哼了一声，阮熠奇又问：“我有打呼噜吗？”
　　“没。”程涣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往角落里靠了靠，“但你说梦话了。”
　　阮熠奇微微睁大眼，“说什么？”
　　程涣也不敢离太远，往前一些些，双手合拢围在阮熠奇耳边，“让你不要睡觉认真看电影，你明明睡着了，还对我说有在认真看。”
　　阮熠奇觉得耳边痒痒，程涣说了什么，他听了一小半，直到程涣离开，他才缓过神。
　　就在这时，影厅灯光骤亮，程涣一下子没适应，低头用手挡着光。阮熠奇眯起眼，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脸。

　　爆米花还剩下半桶没吃，程涣舍不得浪费，不太好意思看着阮熠奇，问能不能带回家。
　　“可以啊。”出去的时候，阮熠奇还问他：“要不要再买一桶。”
　　程涣一脸黑线，胳膊肘去撞阮熠奇。阮熠奇没躲，任他倒在自己身上。

　　看完电影已经不早了，程涣有些疲惫，走进电梯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切。
　　电梯里都是人，他们站在角落，阮熠奇在他身后，手虚围在程涣肩头。他看程涣脸上倦意，便问：“困了？”
　　程涣揉了揉眼睛，眼角有些红，他摇头，却又打了个哈欠。
　　阮熠奇笑看着他，程涣掀开眼，看到他翘起的嘴角，就说：“我看电影的时候可没睡。”
　　阮熠奇的手指轻点程涣的肩头，力度太小太轻，程涣没有察觉。正好到了一楼，电梯里的人鱼贯而出，阮熠奇顺势揽住他的肩膀，反手替他隔开身边的人。
　　程涣又连打了几个哈切，困得不行了，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和阮熠奇过于亲密的接触，整个人倦倦地窝在阮熠奇怀里，听到对方说：“还挺记仇。”

　　程涣抬头，阮熠奇低头，他们对望，距离很近。
　　程涣眨眨眼，困顿消缺，反应过来，从阮熠奇怀里退出。
　　他有些尴尬，耳垂发红，脸上泛热，“不好意思，我困傻了。”
　　阮熠奇盯着他的脸，他们已经走出商场，周遭光线不盛，其实并不能看清楚什么，可他的目光就是一直停驻在程涣身上。
　　程涣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阮熠奇点头，“有。”说着，抬起手，拇指指腹蹭过程涣嘴角，边上的爆米花细屑被他沾去。
　　程涣脖颈绷紧，不算明显的喉结耸动，脖子里好像杵了根钢筋，僵硬的拧在了一起。
　　阮熠奇的动作亲密又随意，他看着程涣说：“爆米花都沾嘴边了。”
　　程涣抱紧了怀里的爆米花桶，用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有吗？”
　　阮熠奇站定，半弯着腰，歪着脑袋，目光仔仔细细巡视着他的脸，而后慢吞吞道：“现在没了。”
　　程涣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阮熠奇轻轻眨眼，挪开视线，身体站直。

　　他们在路边等车，坐进的士内，阮熠奇让司机先送程涣回家。
　　车子开进小区，直接停在了楼下。程涣下车，回头就看到阮熠奇跟了过来。
　　“你？”
　　阮熠奇让司机等几分钟，而后回头对程涣说：“我陪你上去。”

　　这样的话有些熟悉，程涣记得上次阮熠奇就是这么说的，他想了想，这回没有拒绝。
　　走进楼栋，感应灯坏了，黑黢黢一团。程涣打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扫过前方。阮熠奇不紧不慢走在他身后，脚步叠加交错。
　　“我到了。”
　　程涣停下脚步，转身去找阮熠奇。
　　阮熠奇抬了抬头，看了眼顶上的灯。程涣顺着他的视线往上，解释道：“这里的楼都很老了，灯坏了好多年，有些没坏的，光也很弱。”
　　阮熠奇点点头，他说：“我刚回国的时候，为了省钱，住的是地下室。那里发潮，地下室的灯也是一直都是坏着的。”
　　程涣有些惊讶，“你……你怎么会？”
　　微弱的白色灯光里，阮熠奇脸上露出稍显遗憾的表情，“那个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觉得离开了家追求梦想，自己也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程涣望着他，心情有些不受控制，忍不住说：“我看过你的直播，你真的很厉害啊，大家都叫你奇妙大大。”
　　“有吗？”
　　“有啊，奇妙大大真的超厉害的！”程涣卷着舌头，提高声音，学着一个视频里粉丝对奇妙表白的语气说着。

　　阮熠奇眼里带笑，目光顿在他的脸上。微末的光，他们站在破旧的楼道里，程涣又喊了他一声奇妙大大。
　　以前没什么意义的称呼，现在到了耳边，好像被淬了蜜一样。他放缓呼吸，抬起手，手指蜷曲，轻叩程涣身后的门，低声道：“进去吧，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