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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海棠花汁作鲜血 ...

  •   事情到底是传到了苏修罗耳中,苏修罗着急上火,对着佟彦之一顿痛骂,佟彦之那个气,连摔了好几本书。
      苏修罗美目含怒,尖声喊道:“你摔给谁看?佟鸭子我说你两句你不服气了是吧!”
      佟彦之又是一书摔到地上,道:“我凭什么服气?我是为你出头,你反过来将我骂一顿,我为何不能生气?”
      苏修罗跺了一脚他房中的椅子道:“你那是出头吗?把人打出好歹来,你收拾得了局面吗?”
      竟然敢怀疑他的能力!佟彦之气不打一处来:“怎的?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算是男人吗?我收拾不了,他杜忘忧能收拾?你看把他那能耐的,两棍子给人打瘸了,人太医暑不依不饶的,我看他怎么解决!”
      苏修罗迅速反击道:“你提忘忧作甚!忘忧打人自有她的道理,不像你这般,蛮横冲撞,自以为是。”
      他哪里比不过杜忘忧!佟彦之的眼神要将苏修罗吃掉般的可怕:“苏修罗,你再说一遍!”
      苏修罗不吃他这一套,一拍桌子道:“你自己不会在脑袋里重复一遍,老娘不想重复给你听!”
      佟彦之气的眼冒金星,双手发抖到控制不住,他提起内力十足的一掌,轰然打到了窗上。
      窗户飞了出去,窗边露出了两个偷听的脑袋,头顶卡着窗户的李恪,一脸心有余悸的杜忘忧。
      苏修罗:“......”
      佟彦之:“......”

      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晒得人发困,杜忘忧支着困困的脑袋,再一次坚持不懈地去找郑暑令道歉。同前两日一般无二,郑暑令房中历史重现般滚出来了两名医正,紧接着就是郑暑令的骂声。
      两名医正收拾着地上的东西,慌慌张张一抬头,杜忘忧正笑着和他们招手,他们瞪大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跑开,将杜忘忧看做了吃人的猛兽。
      杜忘忧整了整衣衫,赴刑场似的,走了进去。
      她一进门先弯腰行礼,道:“晚辈杜忘忧特来道歉,请前辈原谅。”
      郑暑令活了半辈子,开朗快活,遇到了杜忘忧,算是折了自己半辈子的开心事,他抓起手边的茶杯在桌上狠狠一敲,茶杯碎成几瓣,茶渍顺着桌角留了一地。
      郑暑令冷喝道:“不许你再踏进我的房间!”
      杜忘忧没听到他话般,往前踏了一步,郑暑令冷眼看着她的动作,抓起茶杯碎片扔了过来,杜忘忧轻巧闪过,碎片砸在一旁的盆栽上,削掉了一朵灿烂的海棠。
      郑暑令气急败坏道:“滚!”
      杜忘忧脚下生钉,执着道:“前辈原谅晚辈,晚辈就走。”
      郑暑令指着她,胸膛起起伏伏,怒声道:“原谅你,你做梦!”
      “前辈恼怒晚辈打了您的爱徒,还是恼怒晚辈拆穿了林医正的真面目?”杜忘忧犀利道:“其实前辈是在恼怒自己识人不明,一大把年纪了还丢尽了面子!”
      郑暑令被她刺激的拍桌而起,左寻右寻,抄了件顺手的茶壶扔出去。这次依然是失了准头,茶壶没砸到杜忘忧,反倒是砸到了门上。
      门外来劝的另外两名医监听到这动静,默默收回了欲叩门的手,互相对了一个眼神,急急离开。
      郑暑令头发散乱,眼下黑青,衣物已有两天未换,膝盖处衣服皱的厉害,颓废又带着老态龙钟的苍凉,他颤颤巍巍道:“杜忘忧,你......你真是胆大妄为!”
      杜忘忧面色平静道:“晚辈是诚意向前辈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郑暑令指着门口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杜忘忧柔声道:“前辈能否听晚辈将话说完?”
      郑暑令不想多看她一眼,立刻指责道:“人你打了,名声你也毁了,你还要做什么,要人命吗?”
      “难道前辈就只看名望不看品行吗?”杜忘忧温和的嗓音带着些安抚:“心不正,何以正医术?前辈不过五十岁,以后会长命百岁百百岁。前辈虽这些年心血费在一个混蛋身上,但太医暑内人才济济,只要前辈留意,品学兼优,为人端正,天资聪颖者不在少数,哪怕凤毛麟角,有前辈在,不怕衣钵无人传承。”
      杜忘忧忽略郑暑令阴沉的脸色,自顾道:“林医正品行不端,即便继承了前辈所有本事,也终将会自食其果,前辈难道要将太医暑交到此等下流之辈手中?那毁掉不只是一个娘子,而是太医暑所有人的前程。”
      她句句说道郑暑令不愿面对的事实上,郑暑令一时哑言,想起林医正被打的不成人样,拖回房间之时痛苦的嚎叫声,他又于心不忍,对着杜忘忧大声斥道:“你懂什么!”
      那是他倾尽心血教授的孩子,他位置再高也不能免俗,总是对这个弟子有所偏爱。聪明伶俐,谦逊低调,太医暑中谁见了他这个得意弟子不是如此夸道。
      然而就是这个自己十分满意,年纪轻轻就被提为医正的弟子,成了捅在他心上的一把刀。
      郑署令生气道:“杜忘忧,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杜忘忧知道他心中的诸多纠结,带着理解道:“前辈开口,傅相自会卖您一个面子,回到京都,只推说林医正为救灾民不幸重伤,再无行医的可能。只要傅相不插手,我表兄也不会说什么,您在陛下面前给他博个美名,讨个恩赏也足够他后半生不颠离,况有此事在,太医暑众人也会警醒自身,严律恪己,肃太医暑之风气。”
      郑暑令慢慢缓下怒气,冰冷道:“你说得轻巧,欺君之罪,你担得起吗?”
      欺君之罪,何人能担得起!
      杜忘忧眉角一挑,这神态落在郑暑令眼中透着一丝嘲讽。
      杜忘忧道:“难道郑暑令会坦诚地告诉陛下东海发生之事吗?如若此,郑暑令当真是大义灭亲,让晚辈佩服!”
      郑暑令脸红一阵白一阵,痛恨道:“你随意打人,就不怕我在圣上面前告你表兄一状!”
      “既做了,就不怕承担后果,前辈若告,还请只告晚辈一人。”杜忘忧毫无惧怕之色:“同前辈说这些话,是晚辈僭越了,前辈若不愿原谅,晚辈明日,后日,以后每一日都会来道歉,直到您原谅那天。”
      郑暑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杜忘忧,你这是在逼我?”
      杜忘忧道:“晚辈不敢,只是晚辈一向护短,对于林医正之事,若时光倒回,依然会那么做。男人拈花惹草,三妻四妾是本性,但动手动脚,不负责任这种事,晚辈不能容忍。不知林医正多年后想起那满身是血的娘子,是否会心怀愧疚,忏悔自己的过错?”
      郑暑令似被重重一击,扶着桌子坐下,杜忘忧静静地站着,耐心的等他平复心情。
      两人就这般无声地对峙着,许久后,郑暑令站起来,一步步朝自己的床榻走去,他声音灰败道:“你走吧,以后,不必再来,我原谅你,但以后再也不愿见到你!”
      这已是他对杜忘忧最大的宽容,杜忘忧对着他的背影,认真细致地施了一礼,捡起那朵海棠,缓缓退出房间。
      海棠花嫣红如血,捏在杜忘忧指尖,杜忘忧低头嗅了嗅,眼神无尽温柔,唇畔含笑,比海棠还要明艳动人。她慢慢将那朵花捏在掌心,鲜红的花汁在她的左手掌蔓延扩散,染红了白净整洁的纱布。杜忘忧拆下纱布,掌心已结了痂,一道道丑陋的黑红色痂痕和花汁破坏了她细白手掌的美感。
      杜忘忧戳着痂块,还是没忍心抠开,重新缠上纱布,轻车熟路地推开杜川柏的房门,扬着手心道:“杜二,我手流血了,需得喝壶酒才痊愈!”
      房中的几人齐齐转头,除了杜川柏,李恪和燕珩也在,杜忘忧迅速将门关上,喊道:“杜二,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当没听到!”
      燕珩捡起她落下的血色纱布,一股青草的味道飘在鼻尖,杜川柏抽走纱布,捏在眼前看了一看,见怪不怪道:“海棠花汁,不让她喝酒,她就想起这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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