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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婚姻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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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记商行的伙计,从巴月小染坊里搬走了整整五十匹布,只要长了眼睛,是人都看到了,而巴月从邵九手里收下了四十两银子,看到的人不多,也就一个奶娘,一个张三嫂,外加两个老猎人,奶娘就不提了,张三嫂是村中三姑六婆中的一员,两个老猎人虽然有残疾,但很明显,他们的眼睛还是亮的,嘴巴还是会说话的,于是不到半天工夫,整个张家村的村民就都知道,住在村外那个坡地上的李家弃妇,在短短三个月里,赚了四十两银子。
天哪,这哪里是什么弃妇,压根儿就是一个财神爷啊。
其实这也是传言传夸张了,巴月是挣了不少钱,但哪里有四十两银子这么多,这些一辈子靠山吃山的村民都忘了,做生意还有本钱一说,事实上,巴月可是把自己的离婚赡养费全部投进去了,还有方秀娟给的那个金锞子,这才换来了这四十两银子,再加上从张记成衣铺那里收回的货款,其实她也就小小的赚了九两多一点而已,还没到十两呢,这还亏了她不用付运费,染料也不用成本,张三嫂他们三人的人工也是极其低廉。
看,她赚的真的不多啊,巴月同志对奶娘这么说的时候,嘴巴都咧得快到眼角上去了。九两是不多,也就是供一个五口之家,丰衣足食的过上整整一年,呃……或许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下趟馆子,家里每个成员再做两套新衣穿。
巴月真是爱死这块坡地了,她甚至考虑到村长那里再签个文书,以坡地为中心,多划出几亩地,全部种上蓼草。这些草可都是不用成本的啊,一旦长出来,就能收,收了再种,种了再收……不过冷静下来后,想想自己人手不够,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做生意最忌好高骛远,她才刚刚发展,眼下最重要的是维持这个产量,等站稳脚跟之后,她可以雇人手,开荒种草,也可以向村民直接收购,要知道,虽然张家村的村民基本上都不以种地为生,但是每家每户,还是有几分自留地的,平时多半种的是一些日常食用的葱啊蒜啊大白菜什么的,这些菜除了自家吃,种多了也没人买,吃不完最后还会烂掉,如果腾一些地方出来种蓼草,反而能给村民带来一些额外的收入,还不用交税,也算是两全其美。
巴月的如意算盘打得嘀嗒响,美好的前景让她成天都精神饱满,以十二万分的热情投入到布料的染制中去。
不过在又一批布料染制出来的时候,她终于遇到了难题,染料不够了,而新生的蓼草,这会儿才长了一半,还没有成熟呢,就算她肯花本钱去别处收购,那也得有得收啊,哪儿的蓼草不是刚长出来。
巴月后悔自己思考得还是不够周密,她拍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到底还是刚开始做生意,没经验啊。
雪中送炭的还是邵九,就在巴月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这位精明干练的邵管事,拖了两大车的蓼草过来。
“上回万里师傅看过你的染坊,一口断定你这时会缺蓼草,这是我们邵记名下的染坊去年用剩下的,我给你匀了两车过来,钱就在下次货款里扣吧。”
邵九微微笑着对巴月这么说的时候,巴月同志高兴得真想扑上去在他脸上亲两口,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什么叫雪中送炭,什么叫心有灵犀,这就是。
不过才亲了一口,就把邵九吓着了,也把奶娘吓着了,连忙将她拖了开去,让她的第二口没有亲下去。
巴月这时才醒悟过来,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失态失态,我是太高兴了,邵管事真是来得及时,我正为蓼草而发愁呢。”
邵九轻咳一声,道:“八姑娘的花布,很是好卖,我也不希望因这些许问题而导致断货,咳……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巴月这时也不好意思再留他,正要相送,邵九又道:“八姑娘留步,告辞。”
“那……奶娘,你替我送送邵管事……”
奶娘送走邵九,回来的时候一张脸沉得像阴天里的乌云,黑压压的。
“月儿……你……让奶娘怎么说你才好……”指着巴月的鼻尖,奶娘顿顿脚,“亏得这几日因为没有活儿干,三嫂他们几个都不在,不然传了出来,你还怎么做人?你还要不要名节了……”
“奶娘,我错了……我刚才是太高兴了,一时间没注意……就是想对邵管事表达一下谢意……”巴月低下头,乖乖的认错。
她忘了,这里不是她那个性开放的时代,这里的女人和男人之间,本来就应该隔三尺远,别说亲一口,就连牵个手,那也只有夫妻之间才能。
“你要做买卖,奶娘不反对,但是你不能这么没有规矩……”奶娘见她低头认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女人啊,还是要找个男人依靠才是。”
“是是是,奶娘你说得再是不过了。”巴月腼着脸扶着奶娘坐下,又屁颠屁颠的给她倒了杯茶。
“小虎那孩子真是不错,对你又照顾,我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就跟他娘谈了谈。”
啊?啥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巴月傻眼了,在她为了赚钱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难道奶娘已经称斤论两的把她给卖了?
“我这个老姐姐啊,人好,热心,就是对儿媳妇很挑,我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同意。”
“不同意?太好了……”巴月刚刚欢呼一声,蓦的见奶娘脸色又沉下去,忙补救道,“我是说,还没有问过小虎的意思呢,他也不定乐意娶我。”
奶娘瞪了她一眼,又道:“小虎那里我也去问过了。”
啊?巴月又傻眼了,这奶娘干起红娘的活儿来,怎么这么雷厉风行的,而且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国民党的保密局都不见得比得上。
“小虎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娘不点头,他便是对你再有意思也没法子,原本奶娘还想到他娘那里再多磨几次,谁知道你……你……你竟然和那个邵管事……”
“奶娘,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了……”
“邵管事那里,我刚才也问过了。”
“啊?”
“邵管事的妻子,前年因病去逝,也没给他留下个孩子,这两年他忙着商行里的事儿,还没有续弦,奶娘想过了,你们俩个凑和凑和,也凑得上……邵管事已经答应回去考虑考虑,还说只要你不反对,刚才的事情,他愿意负起责任……”
“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巴月眨巴着眼睛,整个人都痴傻了。
奶娘,你真是太厉害了,婚姻大事啊,咱的终身幸福啊,咋在你嘴里咋吧两下,就这么定下了呢?
虽然巴月很想跟奶娘再深入的就婚姻自由这一论题好好的探讨一番,但是看看奶娘那张恨不得把上就把她打包送进邵家门的模样,她还是暂时选择了退让。回头再跟邵九谈一谈,她可不要他负什么责任,不就是亲了一口嘛,又没有直击本垒,只要邵九不愿意娶她,奶娘总不能把她强塞过去吧。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轻浮在先,邵九完全有理由不要她的。
打定了主意,巴月也就不再管奶娘说些什么,喏喏的应下来,然后一边听奶娘的唠叨,一边开始调制染料。
染料调制好了,张三嫂和两个老猎人也都来复工了,巴月看看琉璃冻不多了,干脆就把染坊扔给他们,留奶娘在家看着,反正干了这么久,他们都已经知道要怎么干了,自己则拾缀拾缀,骑上自家的毛驴往常安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