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怨录》无法忘记的遗憾

2、第 2 章

　　(ˉ▽￣～) 切~~
　　连这个吴皇后是什么人、娘家有些什么人、她的对手都有谁这些都没说就把她丢过来了。
　　还是说，地府认为，这些都不重要？
　　吴美凤心中不爽，脸上却丝毫不露。
　　她知道，就跟职业女性不能轻易地让人看透一样，宫廷贵妇其实跟职业女性一样，也是不能轻易流露出内心的。
　　那很危险。
　　职业女性情绪太过外露最多不过是被人下绊子或者干脆被抢一个case，又或者是被取笑一阵子，可换成宫廷贵妇，只怕很可能是失去皇帝的宠爱然后墙倒众人推最终导致丢了性命。
　　而于她，结果就是魂飞魄散。
　　目前地府唯一给给出的准确信息是：她所处的王朝类似于大明朝，国姓为朱，现在她的身份的皇后，本姓吴。
　　至于别的，因为地府也说了，这里聚集的是明朝正统年间到晚明时期的鬼魂。鉴于皇后都能成为怨鬼，也不能确定这里的皇帝是不是历史上的明宪宗。
　　再者，历史是任由妆点的小姑娘。
　　鉴于清王朝对明王朝的种种抹黑，鉴于男尊女卑思想和对万贞儿的种种黑化，天知道她所知道的历史跟真正的历史差别多大！
　　看起来，所有的情报都需要她自己去搜集。
　　真是的。
　　心里吐槽如海，吴美凤脸上还是那副模样：
　　“扶本宫起来。”
　　“是，娘娘。”
　　吴美凤坚定有力的声音显然对于这些宫人们来说，也是一记强心剂。被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在主位上坐下，吴美凤看到一个宫人将地上的凤冠收拾好，另有一宫人用一小托盘捧了一碗茶来。
　　接过茶，吴美凤没有喝，只是端在手里，不停地用盖子轻拂着那浅褐色的茶汤。
　　吴美凤没去看这些人的脸色，因为拥有绝对权力的上司是不用看下属的脸色的，如果上司去看下属的脸色，那就跟被下属玩弄于股掌之上没什么两样。

　　“谁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吴美凤头也没抬。
　　一个双肩有大片纹饰的内侍上前半步，道：“娘娘前儿个才大婚，想是累着了，所以才晕了过去。若是娘娘不放心，臣去宣太医。”
　　“你倒是个伶俐人儿，叫什么名儿，哪个行当上的？”
　　“回娘娘的话，小臣内官监坤宁宫总理刘瑾，替娘娘打理铜锡器皿并妆奁诸事。”
　　“嗯。有劳了。”
　　“娘娘慈悲，小臣惶恐。”
　　“不过，你既然在本宫面前伺候，那就要记着本宫的规矩。出门带上耳朵就好，把嘴巴留在坤宁宫。知道了么？”
　　“是。小臣领娘娘教诲。”
　　“现在，告诉本宫发生了什么事。”
　　“这，”刘瑾只能跪下来，奏道：“娘娘，万岁不是故意给娘娘难堪不跟娘娘圆房的。还请娘娘放宽心，保重凤体才是。”
　　这话说得，有水平啊。
　　吴美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是真正的古代女人，看见丈夫迟迟不跟自己圆房，怕是早就心似油煎，再听了这样的话，不想歪都不成。
　　刘瑾，能成为赫赫有名的九千岁，果然不是易与之辈。明明不动声色地将皇后往歧路上引，却让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关心和维护。
　　吴美凤静静地看了刘瑾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刘瑾，我是何人？”
　　刘瑾一滞，偷偷看了看上面端坐着的吴美凤，又低下了头。
　　“娘娘乃是六宫之主，是我大明的皇后。”
　　“然后呢？”
　　“娘娘是万岁的结发妻。”
　　“然后呢？”
　　“娘娘，娘娘是全国五千佳丽中选拔出来的，天下第一美人。”
　　“然后呢？”
　　“娘娘，娘娘是先皇御笔钦点的儿媳妇，是我大明当之无愧的皇后。”
　　“然后呢？”
　　然后？刘瑾不敢开口了。
　　四个“然后呢”，语气一点儿都没有变过，让刘瑾无端地心生恐惧。
　　这，这好像不太对啊。
　　娘娘，娘娘真的才十六岁？
　　“娘娘乃，乃是太宗皇帝玄外孙女，是我大明宗室贵女。”
　　虽然大明的外戚不值钱，宗亲更不值钱，但是，刘瑾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别的词了。
　　“然后呢？”
　　刘瑾的冷汗下来了：“奴婢愚钝，请娘娘指点。”
　　刘瑾乖乖地拜了下去，坤宁宫中其他的内侍宫女们也纷纷拜了下去。
　　吴美凤道：“那么，她又是何人。”
　　刘瑾道：“回娘娘的话，那万氏不过是孝恭章皇后身边的侍女，被派去照顾当时年仅两岁的当今圣上，因为戾王当政期间护着万岁，所以万岁待她与别人格外不同。”
　　吴美凤微微眯起了眼。
　　万氏？
　　万贞儿？
　　万贵妃？
　　这位可是牛人啊。
　　吴美凤知道这个女人，她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历史剧爱好者，但是不妨碍她对女权运动有所了解。因为女权运动，历史上很多女性被神话，首当其冲就是武则天。而明代的万贞儿也有人专门去研究史料并为之洗白。
　　不过，无论史书上如何记载，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皇帝跟万贞儿是真爱，对上万贞儿就是对上皇帝，处罚万贞儿只会引来皇帝的怒火。
　　“然后呢？”
　　刘瑾不敢回答了。
　　吴美凤道：“请问，这个万氏是后宫嫔妃吗？”
　　“不，不是。”
　　“那不就得了。她既然不是后宫嫔妃，就不归我管。”
　　刘瑾一听，立马趴了下去：
　　“娘娘~娘娘！这个万贞儿今年三十有五，行事张扬跋扈，皇爷心善，念着她这点功劳，处处容忍着她，两宫太后更是不喜，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正应当肃正内宫法纪，为太后娘娘分忧为万岁解难才是。”
　　“救驾之功，在你的嘴里就只是‘这点功劳’？你就是这么看待万岁的性命安危吗？来人。”
　　“娘娘，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杖责二十。”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刘瑾高声尖叫起来。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身为皇后，当有皇后的气量。”
　　吴美凤一抬头，来人一身龙袍，不是皇帝是哪个？看着倒是年轻，约莫十七八岁，论模样，比网络上的小鲜肉漂亮多了，气势也足。
　　只是这眼底深深的嫌隙……
　　吴美凤立刻道：“陛下来得正好，不如请陛下评评理如何？这奴才，把万氏的救驾之功说成是这点功劳，您说，我该不该罚？”
　　“该！自然该罚！”皇帝立刻道，“来人，拖下去，杖责一百。”
　　吴美凤给他配音：真香。
　　皇帝开口，甚至不用人堵嘴，刘瑾自己都不敢开口，直接就跟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这里帝后落座，皇帝这才看了看吴美凤，脸上带着三分犹豫，三分尴尬。
　　“听说，皇后晕过去了？”
　　“是的，陛下。这大婚虽然体面尊荣，却也太磨人了，臣妾到今天还没有回过神来呢。昨儿个又没有睡踏实，今儿早上起来，人还晕晕的，被外头的太阳一晃眼，人就晕了。”
　　“睡得不踏实？那就让下头配些安神香。”
　　“那倒不用了。安神香虽好，却因人而异。与别人来说，是安神助眠的好东西，可与我，那股子烟燎火气就足够让我退避三舍了。皇上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允了臣妾用时鲜的瓜果薰屋子。”
　　“这有什么的？值得你专门讨这个恩典？”
　　“虽然说臣妾乃是万岁的结发之妻，可是这宫里也不是日日都有时鲜瓜果的，就是有时鲜瓜果，供了太后娘娘、母后娘娘和万岁，剩下的也不多。若是日后因为这瓜果之时，臣妾跟陛下的心坎子尖尖起了冲突，知道的，体恤天下百姓不易，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的心坎子尖尖恃宠而骄不成体统，到时候又是一番风波。臣妾等后宫妇人无端受气事小，若是连累的陛下，岂不成了大事？”
　　“皇后，贞儿不是这样的人。”
　　“陛下，天家无小事。对了，这位贞儿姑娘是谁呀？臣妾怎么依稀记得柏氏妹妹和王氏妹妹的闺名都不是这个？”
　　皇帝一滞。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吴美凤。
　　其实皇帝很清楚，万贞儿跟他的生母差不多大，冲着这个年龄差，就足够周太后处处看万贞儿不顺眼了。
　　吴美凤把皇帝的小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不等皇帝开口，便道：“陛下，您若是有心爱之人，臣妾也没有阻拦的理儿。毕竟陛下与她相遇在先。只是，陛下沉溺两情相悦之时，还请莫要忘记了，您乃至九五之尊，偏偏年纪又轻，莫要留人话柄，最终错过了亲政。”
　　先皇御笔钦点的儿媳妇，如果是在先皇在位的时候就成了亲，就没有迟迟没有圆房之说了。会让皇帝这么做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先皇刚刚驾崩，皇帝甫登基，所以才会举行了大婚却没有圆房。
　　“皇后是说……”
　　“难道不是吗？先皇为何一直记挂着陛下的大婚？还不是因为大婚了就是大人，顾命大臣们就没有理由拦着陛下不让陛下亲政。可是，三年父孝，千古论理。先皇对陛下的舔犊之心，万民已见，可万岁若是有一个不当，不能回了先皇的这份心，百姓就会先跟陛下离了心。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您不跟臣妾圆房，这是孝。既然陛下已经做了初一，不如连十五也一并做了吧。这两年，先不忙着册封后宫，等满了三年孝，再册封后宫，才是正理。陛下，您说，是不是？”
　　皇帝果然怯了：“皇后说得极是。”
　　“既然陛下也觉得理当如此，那么，这两年内，无论陛下宠幸了谁，彤史上都不会有记录。不止如此，臣妾也会下令熬避子汤。陛下可有异议？”
　　“没，没有。”
　　“那就好。对了，既然已经如此委屈贞儿姑娘了，那么，就先让这位贞儿姑娘跟柏氏妹妹、王氏妹妹一并先享受皇嫔的待遇吧。名分上既然委屈了，可这待遇上就不能短了，没的，让有些不长眼的东西怠慢了贞儿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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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申明：在明代，太监也是能称臣的。不过，遇到需要认错的时候，也会用奴婢一词。请注意用词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