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绿蜡

6、第六章 她真的有问题

　　韩骁拿着满房间假鞋的照片和一双样品鞋回警署，丢给苗菁。
　　苗菁仔细看了许久，啧啧两声，叫李彦平过来。
　　“学学你韩哥，看看人家怎么做工作的？就一会儿的功夫，比你守几天几夜效果好哪里去了？这可不仅仅是拿到重要线索，还开辟了案件的新发展方向啊。”
　　李彦平十分羞愧，“她怎么那么能藏事？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呢？要不要弄过来施展一点手段？”
　　屁手段，韩骁给他俩白眼。

　　苗菁冲韩骁说话，“给小李讲讲技巧，怎么做到的？”
　　李彦平十分有徒弟的自觉，“韩哥，我请你吃饭。”
　　免费的饭是好吃，可韩骁一点也不想提帮人家安纱窗的窝囊事，只瞪着眼，“滚，自己想办法。”
　　苗菁开玩笑，“呀，藏私呢？”
　　李彦平扯别的闲话，“那咱们后面怎么办？”

　　怎么办？暂时放着不管呗。
　　“不管？”他怪叫起来，“韩哥，你是要徇私包庇啊！这可是李阿姨找署长亲自交待下来的——”
　　韩骁捡起照片打他头，“徇私你爷爷，包庇你妈！”
　　苗菁道，“江心悦那边暂时按兵不动，试试嘉仔会不会回来要那些假鞋吧。至于咱们，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只一点，这个案子看着小，其实麻烦。”
　　凭照片和视频找人，无异大海捞针。
　　韩骁有点烦躁，“你们要忙的话，江心悦那边我可以帮忙看着。”
　　李彦平羡慕，“韩哥厉害，又发展一个线人。”

　　韩骁没把江心悦当线人，只直觉把她抓眼皮底下看着比较好。
　　第一件事，将她的微信、微博和其它平台工具都申请好友。
　　江心悦通过得挺快，还附赠一枚大大的笑脸。
　　他没回话，去翻了下她的朋友圈。
　　再小心的年轻姑娘，还是喜欢热闹、漂亮以及交朋友的。
　　朋友圈里有好些自拍照，好吃好喝好玩，公司团建，朋友聚会，以及轮滑时候和小朋友互动的短视频。

　　其中好几个拍到同一位约莫二十岁的俊秀少年。
　　少年面貌清秀冷峻，穿着修身的运动服，额头上勒了根黑色的护额，显得皮白眼黑。
　　他看人的时候，瞳仁十分聚光。
　　至于轮滑的动作，确实很专业。
　　自称名牌大学，又精通轮滑的俊秀少年，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卖假货之余还卷款私逃？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韩骁截屏，将少年划圈，问江心悦，“这个就是嘉仔？”
　　“对！”江心悦有点愤愤，“就是他！我把他照片也给李警官了的，你们找到他身份证和学校了吗？抓着人了没？”
　　韩骁没回，继续去翻她资料。
　　可惜江心悦就跟打开话匣子一样，没完没了起来。

　　“假鞋的事，你们怎么看？会不会处理？要不要去查一下他的批发人什么的？还是查起来太困难，就不弄了？”
　　“线人怎么做？我要不要每天跟你主动汇报行踪？或者你直接在我手机上装监控软件？”
　　韩骁乐了，她当演电影呢？
　　“我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你不给我安排点活？”
　　还安排活？！
　　他叹口气，给回了话，“少东想西想，以前怎么过日子，以后还怎么过？”
　　“那不是跟不管一样吗？”江心悦不满了，“我现在是你的线人，还等着抓到他拿回工资呢。”
　　“等吧，等他主动联系你。”
　　“那他要是不联系我呢？就一直等下去吗？”

　　当然不会一直等下去。
　　不过，韩骁没必要跟江心悦说太多。
　　他冷了她几天，短信只阅不回。
　　小妞也是有耐心的，他不回也早晚定时时间骚扰他。

　　“去上班了，路上没什么人呢。”
　　“工作餐太难吃了，阿姨炒菜糊弄人，根本不是炒，是水煮。”
　　“下班了，准备晚上摆摊。”
　　“摆摊中，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我的新货？”
　　“哎，你知道城管巡街的时间吗？他们大概几点出来？多长时间转一圈？我卡着点收摊，免得被赶啊。”
　　“到底找没找到嘉仔，给句话好不好？”

　　韩骁看得发笑，关了短信去苗菁办公室，“嘉仔的身份，你们查得怎样？比对出嫌疑人没有？”
　　报案人李阿姨不仅提供了几乎全部家长的缴费证据，收付款账号，还有嘉仔的几张照片。
　　江心悦那边给的消息也挺多，最珍贵的是几段小视频，里面有嘉仔清晰的正面全身照。
　　如果他是海城人或者有过犯罪记录，在系统的人像比对系统里应该能找到真实身份。
　　苗菁却摇头，“系统里没有，看来背景干净，也不是本地人。至于收款的手机号、微信号和关联银行卡，都不是本人，应该是在外面买的。小李在网上搜，没搜着买卖记录，联系本地的人问，也没问出来。”
　　滑泥鳅一样，显然是在进入海城之前就办妥一切。
　　小骗子能做到这种程度，相当不简单了。

　　苗菁冲韩骁招手，“你进来坐，我正要找你商量事。”
　　“什么事？”
　　“小李，把东西弄给你韩哥看。”
　　李彦平开电脑，找视频。
　　苗菁道，“因为系统里找不到人，就只好带着小李跑腿。去海城大三四次，各个学院的学生会，团委的老师，宿舍楼管，研究生院，还有教职工宿舍，都问过了，都说没见过。”
　　嘉仔这种长相的学生，再配上那风骚的轮滑技术，放哪个学校都是风云人物，不可能没人知道。
　　若没人知道，那就是真没这人。
　　“学校没有。”苗菁道，“我觉得很不对劲，就叫小李查监控。”
　　李彦平指指自己的黑眼圈，“调二十多天前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万和小区的的监控，然后沿着大街，街边小店的，一直查到隔壁辖区，最后到了海城大后门。”
　　连着几天几夜没睡觉，确实大海里捞针。
　　李彦平好几次想放弃，可家长代表李阿姨来警署好几次，就坐署长办公室跟他聊天。
　　意思可明白了。
　　署长要做好群众工作，只能李阿姨来一次，交待他加快进度一次。
　　李彦平便撑着硕大的黑眼圈熬夜，最后真捞着一点。

　　模糊的视频打开，一个瘦高个的少年走进一家小饭馆。

　　韩骁眯眼看了半晌，撑着太阳穴想。
　　李彦平有点儿兴奋地盯着韩骁，“韩哥，看出问题没？这个是我发现的，苗姐也是被我提醒——”
　　苗菁笑，“他第一次自己找着线索，可兴奋了。”
　　韩骁敲了敲桌子，扭着身体看了会儿小店，“海城大后门的米线店？你之前跟着江心悦，说她去吃过，是那家吗？”

　　李彦平艹了一声，“韩哥真妖怪，一下就想到了。”
　　他顺手点开另一个视频，赫然就是他跟着江心悦进同一家店，只是时间晚了很多天。
　　“后来呢？”韩骁盯着视频上东张西望的江心悦看，“有拍到他们碰头的画面吗？”
　　“没有。”苗菁坐下，拿了白纸写画给韩骁看，“这个店前门临街，后门对着死巷子，巷子隔壁是海城大的树林。因此，他只在店门口装了监控，拍前台收银和进出的人，店里面反而没安装，更不用说通小巷子的后门。二十多天前，嘉仔进了店后就消失，没见出来。”
　　李彦平点头，“他肯定从小店后门离开，翻墙进海城大后躲着监控跑了，就他这个反侦探的意识，惯犯。”

　　整个海城上万小区，在小区附近开轮滑班的公司和个人无数。
　　因场地问题或者其它不可调和的矛盾，轮滑班走人或者不退款的情况不说多如牛毛，起码也有百十件。
　　大多数因为家长们懒得追究不了了之，少部分被抓回来，退回剩下的学费也完事。
　　嘉仔把小案搞出谍战的水平，提前又准备得那么充分，显然打定了主意要卷款。

　　职业骗子，骗一个地方换一个战场，抓起来困难。
　　除非他再犯案，或者有其它帮手露了蛛丝马迹。
　　嘉仔浑无破绽，除了江心悦。
　　韩骁想了想，问苗菁，“你要在江心悦身上突破？”
　　苗菁点头，“嘉仔的行为，站骗子角度，完全说得通。可江心悦这个人，我琢磨了好几天，越琢磨越觉得她有问题。”

　　韩骁懂她的感觉。
　　米粉店不是名店，没有被任何美食博主推荐过，口味想来一般。
　　江心悦在被坑了工资后，还有闲心跨越半个海城去吃既没名又不美味的店？
　　这不合理。
　　除非她知道嘉仔有可能出现在店里，或者想借这个店通传了消息。
　　此其一。
　　其二，江心悦很矛盾。她和嘉仔若非同伙，为何要对警方隐瞒一些诸如米粉店之类的有用消息？
　　可要是同伙，怎么又故意牵出卖假鞋的事？
　　最奇怪的，她惹了麻烦还不走远点等调查结果，非凑进来做线人，打着幌子正大光明联系韩骁。
　　套嘉仔的消息。

　　苗菁看着韩骁，“我认为这个江心悦是破案的关键。韩骁，你盯她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特别热情，特别话多，算异常吗？
　　韩骁摸了摸下巴，没吭声。
　　李彦平期待道，“咱们还是把江心悦再弄回所里来，上手段吧！”
　　这次出手的是苗菁，一巴掌打他后背，“手段手段，你除了上手段还懂什么？脑子呢？猪啃了？”
　　李彦平委屈极了，“我没别的意思，想跟韩哥再配合一回，吓吓她而已！”

　　韩骁可不觉得这是好主意。
　　那妞第一次都没被吓住，还能吃第二次？
　　恰手机响了，妞来了短信，“韩骁，我今天不摆摊了，休息。你们所对面那个广告牌上的牛排自助打折票，你要不要吃？”
　　他瞥着苗菁和李彦平，若有所思。
　　两人被他看得奇怪，探头看短信，就见了发信人江心悦六个字。
　　李彦平激动起来，“韩哥，答应她！”
　　苗菁也笑眯眯地，“韩骁，去吃饭吧，顺便打个草，惊个蛇。”

　　韩骁无动于衷，回短信问，“一顿多少钱？”
　　苗菁一言难尽地喊，“喂，你什么意思？”
　　韩骁说，“等着。”
　　等了会儿，江心悦答，“单人套餐88元，两人套餐128元，所以两人的更划算。来不来？你来我就买两人的哦！”
　　韩骁在两人的注视下打字，“不吃不是更划算？今晚上要吃外食了，距离你十万块存款的小目标又远了88元整。”
　　李彦平急了，“韩哥，别整那么多废话，你赶紧答应啊。”
　　江心悦比他更急切，短信来得飞快，“钱该存，可该花的时候要花，一味节约就成不讲道理的葛朗台了。”
　　韩骁笑一下，“不去。”
　　李彦平捂脸，简直惨不忍睹。
　　苗菁倒是平静下来了，只盯着韩骁，很有把他脸盯出几个洞的意思。

　　江心悦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韩骁，来吧！一个人吃没意思的。”
　　韩骁将手机捏在手中，等了足一分钟才勉勉强强道，“行吧。”
　　李彦平完败，整个人趴桌子上。
　　搞毛啊！
　　韩骁起身，“小屁孩懂什么？直接答应太突兀了，这样才不显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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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韩骁：我要去抓她了。
江心悦：我要去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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