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Another Possibility》冷粥

30、亚利斯塔

　　觥筹交错，金粉与迷乱的烟雾从阴森不对称的宫殿穹顶飘扬而下，将所罗门帝国永不止息的宴会推到了高///潮。堕落与放纵的调笑在靡靡之音中放大，神话生物与低序列的人类错杂，披着贵族皮囊的怪物们心照不宣地举杯，搭着彼此的手步入舞池。
　　这样的场合不适宜严肃的谋划，亚夏拉对于那些天使家族有意无意推到身前的男女半神也毫无兴趣，在舞曲的间歇，祂礼貌地松开一位女性阿蒙，同时将身上的“小动物”掸了掸。
　　“多么冷酷的一位爱人啊。”阿蒙小姐的单片眼镜下，妩媚的眼角泫然欲泣，祂夸张地捂住丰满的胸口，仿佛要倒在亚夏拉的怀里一般。
　　公爵假笑着避开，好整以暇地看着阿蒙堪堪稳住了身形。“你今天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无论是查拉图还是索罗亚斯德，都在长厅的另一端。”祂意有所指地比了个“请”的手势，阿蒙小姐努了努唇，咯咯笑了起来，“真是不解风情啊亚夏拉大人。”红唇轻轻掠过亚夏拉的耳尖，祂提着裙摆轻盈地跑远。
　　亚夏拉目送阿蒙去寻找今日狩猎的倒霉蛋的身影远去，转身穿过人群，祂的灵性直觉告诉祂，在露台上有人在等祂。
　　果不其然，当祂摸上门把手时，灵性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道长着狼耳朵的身影。安提戈努斯靠在露台边缘，手指间夹着一卷加了灵性材料的烟草，这是所罗门帝国最新的时尚，被人们私底下称为堕落信徒为数不多伟大的发明，对于刺激阀域更高的高序列非凡者而言，比一般的卷烟更带劲，也更令他们满意。
　　安提戈努斯心里却有些忐忑，祂不担心姐姐留在霍纳奇斯山顶会有什么危险，凭着对阿曼妮西斯的残余印象，魔狼姐弟只是圈了一些人类关在夜之国里任其繁衍，对于黑夜女神来说，如此乖巧躺平的序列二天使根本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安提戈努斯现在更加担忧自己的处境，祂不可否认自己当初下山投靠如日中天的黑皇帝的确存在着一点儿小心思，在漫长的生命中，几次神灵之间乃至序列之上的战争令祂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如果真神乃至半个旧日都会遭遇不测，那么仅仅在姐姐与其他隐秘存在助力下晋升序列一的自己又该如何呢？
　　祂不是不知道前秩序天使亚夏拉给祂的建议包藏私心，多半打的是试探黑皇帝态度的心思，但祂别无选择，毕竟除了查拉图之外，还有一份序列一祂怎么都找不到，而缺少盟友和足够的锚，祂也不敢去试图聚合“愚者”唯一性。
　　唉，可恶的秩序途径，真是好算计！
　　安提戈努斯在心里痛骂亚夏拉，一转头，发现祂的焦虑制造机本尊就站在祂身后的不规则方桌旁，用纸草卷起加了料的大///麻，灵性微微摩擦，凑在唇边陶醉一般地深吸了一口。
　　仿佛是感应到魔狼之子怨念深重的眼神，亚夏拉弹了弹烟尾的灰烬，好整以暇地走了过去，“看我做什么？难道没有我你就不会选择入场了吗？”
　　安提戈努斯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祂鬓角连至下颌的刚直胡须一簇一簇地动着，诡异到近乎恐怖。许久，祂才慢慢接话：“你刚刚没有进行‘隐秘’。”
　　亚夏拉闻言却愉快地笑了起来：“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要我说，为何这次伯特利以亚伯拉罕公爵身份主办的宴会皇帝没有到场，以往祂至少会给伪信者基本的体面。”
　　魔狼的眼睛微微睁大，复杂的情绪掩藏在序列一级别的“小丑”微操之下，亚夏拉分辨不清，所幸祂也无需分清。“皇帝的状态很不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祂现在应该在祂的陵寝内稳定认知——你还记得年初几次大规模黑弥撒吗？”
　　“陛下还下令抹去帝国境内发行的塔兰同金银币上的黑皇帝半胸像。”安提戈努斯仿佛也陷入思考，祂显而易见地提高了兴致，“我需要知道你，或者说你们的筹划，我可不会再被你算计了！”
　　亚夏拉笑而不语，安提戈努斯愈发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祂。
　　就在此时，两人的灵性直觉被触动，祂们双双偏过身，宴会的主人，伯特利·亚伯拉罕推开虚空的门扇，轻盈地落在了露台的地面上。祂不是孤身一人来的，身后还有两道天使气息的身影，一个亚麻色鬈发垂到胸前，一个铜黄发色，看起来倒比祂的同伴年轻几分。祂们似乎一路都在激烈争论着什么，伯特利偶尔插上一嘴，但在开门后感知到两位天使同僚的气息后戛然而止。
　　亚夏拉拢在袖口丝绸下的指尖微动，那个年轻一些，长相文雅到一股书呆子气质的序列二很显然是未来的“夜皇帝”特伦索斯特，而与祂并肩而立的那位面相年长且更加凶戾的天使应该就是亚利斯塔·图铎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皇在原著的时间线上曾是“审判者”途径真神，亚夏拉总觉得那看着无害到有些可笑的儒雅天使看祂的眼神矜持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简而言之，令秩序公爵大人莫名浑身发毛。
　　“下午好，亚夏拉，见到你来参加庆祝安东尼娅晋升天使的宴会真是令我不胜荣幸，”伯特利颇有些言不由衷地客套了几句后，视线微微偏转，望向了安提戈努斯，“安提柯，我想和你谈谈。”
　　安提戈努斯莫名其妙地看了两眼这位相邻途径的三合一天使之王，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后便点头答应，伯特利当即开了一扇“门”，另一头的装饰似乎是祂在亚伯拉罕家族宫殿里的书房。
　　特伦索斯特也恰到好处地温和出声：“我得回宴会上了，小特雷亚和玛蒂尔达还在等着他们的父亲呢。”
　　亚夏拉目送特伦索斯特的背影消失在一堆风风火火跑过去的年幼阿蒙们之后，背后四平八稳站在那儿没有挪过地的“熵”动了动，亚利斯塔·图铎走到祂的身侧，在天使之王玩味的视线中，后来被公认为彻头彻尾的疯子的图铎苍白的面孔因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红晕。祂张开线条刚硬坚毅的双唇，语气恭敬却透露着几乎毫不掩饰的野心：
　　“比起特伦索斯特，我觉得您更应该选我。”
　　亚夏拉颇为意外地正视了祂一眼，在原著中，特伦索斯特在六神的支持下抢先一步成为了“审判者”，逼得图铎只能煮一锅“征服者”强跳成半疯的“红祭司”。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有足够的条件，成为“审判者”的估计就是亚利斯塔·图铎了。而在多了一位秩序天使介入的这条诡秘世界线上，在所罗门的灵界复活势不可挡的情况下，首当其冲的恐怕就是亚夏拉这位天使之王了。
　　亚夏拉眉心一动，不置可否地夹着烟卷，唇边呼出一缕袅袅的白烟，“你能给出什么许诺，让我对你高看一眼？特伦索斯特与你可是不相上下啊。”
　　亚利斯塔刀削斧砍般的五官依旧平静，这却让亚夏拉暗自提高了警惕，很显然这位未来的“血皇帝”更似一条毒蛇，埋伏在暗中伺机而动。
　　“那六位隐秘的邪神更青睐祂，”图铎家的天使狡猾地笑着，属于“律师”的非凡口才悄然发动，“你们也需要平衡，对吧？我的好公爵阁下，跟风下注可得不到丰厚的回报啊。”
　　然而祂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与我何干？我唯一的诉求就是获得所罗门手中的那份序列一。”
　　亚夏拉迎着亚利斯塔·图铎骤然阴沉下来的视线，回应却毫不客气，祂不缓不急，循循善诱地转过话锋：“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更多的锚，更坚定的盟友，更大的助力。
　　祂看到亚利斯塔·图铎权衡许久，最后艰难地应下，唇角微微上扬：未来的血皇帝还是太年轻，没有察觉到天使之王暗中布下的契约。规则应当遵守，无人可以违背，总有一天，血皇帝将不得不兑现祂曾经的承诺。
　　给亚利斯塔·图铎下了个套的亚夏拉心情十分不错，回到家族宅邸，一个软软的幼童身体迅速贴了上来。
　　“先祖，伊瑞丝姐姐要嫁给图铎家的莱希特，那我们之后还能一起玩了吗？”这个孩子的五官之间依稀还能看出精灵一族的特征，这是玛莎的族人，秩序天使慷慨地将自己的名作为姓氏赐予祂的追随者，这在整个第四纪元都相当常见。
　　亚夏拉此时刚好将孩童单手抱起，尚未踏上非凡者之路的幼童坐在天使的怀抱中不安地扭动，胖胖的脸颊上浮现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态。
　　“这是谁告诉你的，提比略，你怎么会觉得伊瑞丝会去联姻？”亚夏拉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眼底的霜渐渐沉淀，但面上还是一片温和，甚至为了不吓到怀中的幼崽，语气愈发轻柔。
　　但小提比略还是瑟缩了一下，“我刚刚跟着克伦西娅姨母学习灵视，突然，突然您书桌上的那件墨水瓶动了，在纸上吐了一大段话，姨母不让我看，祂说要我来找你，说……”提比略抓了抓头顶的鬈发，苦苦思索，“姨母说，图铎大人要为祂的第三个儿子娶一位高贵的妻子，信纸便来自那位大人……”
　　亚夏拉恍若未觉，轻轻地把提比略·亚夏拉放在地上，“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去找克伦西娅，让祂管好下人的嘴，让伊瑞丝别多想有的没的，明白吗？”
　　看着小孩信赖地点点头，转身跑远，亚夏拉缓缓直起身，脸上已盛满了蓬勃的怒意。一双手从背后揽住祂，熟悉的精神连结一遍又一遍安抚祂沸腾的心灵岛屿。亚夏拉头也未回，多年的默契使祂仅仅靠在亚当怀里便平复了心情。
　　“呵，果然是黑皇帝的好学生，将祂的背信弃义阴险狡诈学了个十成十，”秩序天使目露讥讽，“现在无论这桩婚姻到底成没成，多少都让特伦索斯特和那六位存在如鲠在喉，真是好算盘，我竟然让这个毛头小子占了便宜！”
　　亚当眼中却流露沉思：“这对我们也没坏处，我看到潮水在向着正确的方向奔腾，你真的要为此而和祂翻脸吗？”
　　“当然不，”亚夏拉眼神闪烁，“伊瑞丝当然要嫁，而且得嫁得风光体面，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两家的情谊就如同亚伯拉罕与塔玛拉一般紧密坚定。”
　　“一切都将如祂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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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有期中论文，可能做不到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