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Another Possibility》冷粥

29、风云再起

　　伯特利·亚伯拉罕在一个树叶繁茂的夏季收到了老师的拜帖，此时已经是皇帝敕封亚夏拉公爵家族的第十个年头，三年前的深秋，南方的战事吃紧，新上任的亚夏拉公爵奉命前往与拜朗的亡灵大军交锋的前线压阵。
　　秋冬之交，灵性作物与普通的庄稼收割完毕，是个适合战争的时节，战争之红的军团长梅迪奇向黑皇帝打了个报告，便开拔前线，亚夏拉就是随着祂一同奔赴边境的。这一去就是三年，直到亚伯拉罕的宫殿中，树木重新抽条出枝丫，从星空归来的门公爵这才收到了亚夏拉的拜帖。
　　“果真如您所言，月球上已经布满了【堕落之母】的污秽。”伯特利和亚夏拉并肩走在花园里，阳光穿透黑皇帝神国的阴影投下光和热，月季与百合上的露水蒸发，只留下馥郁的芳香，伯特利拿着一把银剪，熟稔地修剪着花枝。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轰鸣与惊呼，夹杂着几声惨叫，亚夏拉抬起头，疑惑地望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祂在别的公爵的宅邸里往往收起自己天使之王的敏锐探查能力。
　　伯特利头也没抬，只是摆摆手：“多半是那些被我的儿女们宠坏了的孩子，在‘记录’他们父祖的非凡能力呢。”
　　“如果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只能掌握到这个程度，那我不建议你为他们筹划仪式。”亚夏拉抚摸着一朵品相完美的白月季，淡淡地开口，这句话祂思考了很久，而伯特利的态度使祂坚定了诉诸于口的决心。
　　亚伯拉罕的家主直起身，银白与墨黑交驳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祂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严肃得可怕：“为什么？亚夏拉，我能猜到你在忌惮什么，但亚伯拉罕的荣耀皆系于此，如果是因为黑皇帝，你不用担心我的立场。”
　　亚夏拉用手指将鬓边的璀璨金发一点一点绞起，又松开让其自然滑落，“我不怀疑这点，我怀疑的是……”祂的语气有些紧绷，两人无声地对峙了片刻后，亚夏拉慢慢放松下来，“总之，别小看了外神，尤其是支柱，祂们就像阿蒙一样无孔不入，而你们‘学徒’恰好是屏障的钥匙。”祂双手在空气中拍了几下，仿佛在驱赶什么。
　　伯特利的神色也和缓了几分，祂看着亚夏拉抖了抖掌心被粉碎的环形小虫，从胸口掏出手帕递了过去，亚夏拉毫不客气地擦拭干净，看着那条小虫重新凝聚在一处，神色有几分不善：“太久没打孩子，祂是不是觉得我修身养性惯了。”
　　祂用手帕包着那条时之虫又递回给伯特利，亚伯拉罕家主劝道：“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祂的秉性，现在大家都对那位的状态有所预估，不该内起祸端。”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亚夏拉无语地瞪了祂一眼，伯特利弯起的眸子里狡黠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老师，这回我答应帮你，不仅仅是出于您允诺的报酬，更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话说到这里，您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亚夏拉闻言，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自然是信你的。”
　　伯特利唇角讥讽地撇了撇，亚夏拉心情颇好地视而不见，给新晋盟友亚伯拉罕家的几位序列二一一“记录”了几道“秩序之手”的能力后才在伯特利写满不欢迎的眼神中离去。

　　与此同时，北大陆东部，安曼达山脉深处，高山的积雪点缀着宁静的永夜之地，此地在黑皇帝的默许下，已经被“黑夜”的力量浸染，被山脉周围的信徒敬畏地称为“深黯天国”。
　　“祂已经同意了。”
　　神国深处，一片长满了月亮花、夜香草与深眠花的黑暗平原，笼罩着从无穷高远之处垂下的黑纱，点点繁星缀饰着沉沉“夜色”。起伏的丘陵之上，倚靠着一位黑纱黑裙的女性神灵，祂的八条手臂除了第一对捧着一轮红月外，其余的三对平静地搭在身前，刚刚出声的正是祂身前的一位金发碧眼的神父。
　　黑夜女神秀美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门’的立场一向摇摆不定，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祂指尖摩挲过那轮作为权柄象征而存在的虚幻红月，红月波动了一阵血光，许久才恢复方才的宁静，女神抿起唇，“欧弥贝拉已经说服了巴德海尔与我短暂联手对抗所罗门。”
　　“而‘风暴’‘烈阳’和‘白塔’感受到锚的减少与黑皇帝身上的源质污染，决定暂缓对彼此途径的争夺，这是符合祂们利益的，是合理的发展，应当推动现实。”亚当话音未落，黑夜女神皱着眉，又给神国刷了一层隐秘buff。
　　但祂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此，“所罗门的污染？我原以为来自不定之雾。”女神宁静的声线出现了明显的讶异。
　　“共同作用而已，”亚当沉吟道，“所以亚夏拉预估黑皇帝的平衡被击溃将出现得比我们预期得更早。”
　　黑夜女神笼罩在黑纱下的眉宇又凝重了几分，“那就先从祂的盟友开始动手吧。”
　　“亚夏拉曾建议我动摇祂的信徒认知锚点，以此混乱我父亲本就不甚清醒的意识，这也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你们可以将祂放逐，封印——到旧大陆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也是祂跟你说的？”黑夜女神明显在这父辞子笑的一番话面前沉默了许久，方才组织起语言。
　　亚当露出了一个纯真的微笑：“‘常回家看看’，祂说对老年人身心健康有益，作为最好的心理诊疗师，我深以为然。”
　　这听起来更地狱了！
　　黑夜女神心头浮现一丝淡淡的迷茫。

　　无独有偶，不仅只有阿曼妮西斯在未雨绸缪，遥远的南北大陆之交，一片古老森林之内，城府老道的大地女神也在思索着破局之法，但祂的神国内除祂之外别无生灵，毕竟更多的秘密需要更严密的掩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祂都不宜与那位便宜好大儿翻脸。
　　想到战神，欧弥贝拉——或者说，莉莉丝倒是觉得十拿九稳，位于圣密隆附近的黄昏巨殿与黑皇帝的国都只隔了一个间海，与其等刺杀皇帝的战争打响后被所罗门优先收拾，倒不如重新与救赎蔷薇的合作伙伴们再度携手，这也是这位黄昏巨人理智之下必然的选择。祂唯一有些犹豫的是奥尔默与奥尔尼娅，虽说作为血族仅存的两位天使，神秘学上的血缘联系使得祂们隐约察觉到先祖尚未陨落的惊天秘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独目的巨人王后苦恼地扶住额头，生机勃勃的藤蔓挽成花冠攀上祂的秀发，那是祂的神国释放了安抚的力量，即便五官略略皱起，莉莉丝的面容依旧明艳无双。
　　祂想起透过“圆月”奥尔默看到的信息——平衡已经被打破，秩序天使亚夏拉投靠黑皇帝，祂的身后同样拥有其他隐秘的存在，因此，之前为了维持两大陆平衡而未加阻拦统一壮大的拜朗帝国在动态守恒的战争中迅速处于劣势，黑皇帝想要借此染指南大陆的锚。
　　亲手裁定秩序的皇帝为何打破这一平衡？莉莉丝已经有所猜测，如果没有意外，间海南岸已经是风云漩涡的中心，那位投身黑皇帝麾下的天使之王便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存在。
　　真是一场豪赌啊，祂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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