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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可能性(上) ...

  •   作为决胜发球手的莲见胜瑛寻常训练相当严苛,大力跳发稳定在某一个程度后,转而向跳飘球进军。
      跳飘球黑仪自己打的一般,成不成功也是五五开的概率,光在口头上教他要领实在不太行。于是她在体育馆内锁定某个二刀流的狐狸。
      “宫——”
      一开口双子都回头了,黑仪咬了下舌头,急急转了个调:“侑,你过来一下。”
      双子对视一眼,宫侑莫名得意地笑了一下,收获宫治看白痴一样的目光。
      黑仪眯着眼打商量:“教一下我们这边的孩子跳飘球呗。”
      “哈?”宫侑不可思议地看了黑仪一眼,又扫了眼站在一边的毛头小子,“开什么玩笑,我干嘛强大自己的对手哦?”
      黑仪抬头瞥了他一眼:“训练计划不是给你出了吗?快滚。”她不由分说就把宫侑踹到莲见胜瑛的身前。
      宫侑气急败坏地回头瞪了黑仪一眼,转而去应付那个毛头小子。
      黑仪乐得自在,跑去看佐久早等人的拦网训练。本身她就没觉得宫侑会拒绝,相信他教上一段时间就会教上瘾的,因为莲见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很像日向翔阳。
      乌野对稻荷崎一战,宫侑最后对乌野说,他总有一天要给翔阳托球的。事实上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他确实是做到了。

      晚饭过后黑仪坐在长椅上发呆,顺手写写日记,日记本里夹着一张全家福,时常会被她拿出来看。
      宫侑拐到她身后时,低头就将整张照片的全貌纳入眼底。夜晚的风也实在算不上多凉快,他跨过长椅在她身边坐下,笑着问:“我都帮小黑仪了,要怎么报答我啊?”
      黑仪扫了他一眼,合上日记本:“我怎么没见到狐狸报恩呢?”
      宫侑眯起狭长的双眼:“狐狸报恩不是以身相许来着?”
      黑仪看了宫侑一眼,感觉浑身发凉:“算了,你别报了。”
      宫侑:“……你好无情。”
      “那个啊,”宫侑手撑着下巴斜视黑仪,他的手手肘抵在大腿上,略微眯起的双眼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惑人,“我之前就想问了小黑仪,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你现在的梦想吗”
      宫侑加重的部分让黑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宫侑有时候,说出来的画话相当犀利。
      黑仪还记得他当初险些一句话把飞雄说自闭,要不是乌野众人轮番并不甚在意的劝解开导,他显然要再次固地自封在初中的阴影里。
      但在这种情况下,知道黑仪以前经历的人本就是少之又少,遑论可以恰到好处去点醒她的人,所以她只好对自己说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要去深思那个混蛋护理随口一句带着淬了毒的话。
      黑仪问:“宫,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宫侑笑了笑,回答道:“因为小黑仪偶尔的表情很可怕嘛。”尤其是看着自己的腿的时候。他的目光顺势落到她肌肉匀称的双腿上。从正面看不出那条疤,卡在脚踝处的珍珠银链同凉鞋倒是意外的般配。
      黑仪冲他笑了一下:“你可走开吧你。”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在百米竞赛上获得不错的名次,是月岛黑仪从小到大坚持并为之努力的梦想。

      “啊是嘛,”宫侑故作伤心地说,“是作为朋友给的意见哦,真是无情啊——嘛不过就我而言,无论怎样小黑仪都很漂亮啦。”
      无论是她压抑的面孔还是笑脸,跑百米还是长跑,抑或是其余什么事情,少年女子总是很吸引他的注意力。
      宫治倒是笑话过他。同是宫家的DNA,癖好都相差无几,同班同学那里借来的工口杂志他们总是相中同一个人,从前宫侑钓到的女朋友们无一例外都是前凸后翘的美女,有同校温温软软的小姑娘,也有校外火爆热辣的大姐姐。在染成不同发色之前,侑的桃花大部分都是被治给搅黄了。
      治问侑为什么还不出手,侑回给他一个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直到合宿时宫治发现侑到了那人边上,就经常性地被她和佐久早吐槽的降智到和摸到排球时一样。
      月岛黑仪看起来和先前那些他们俩交往过的女孩们并不相似,并非粗俗鲁莽,也没有温顺纯良的和兔子一样。你说她柔弱,她又像河豚刺猬那样随时给你炸开满地的刺,你说她过于狂野,可留心时处处能发现她细致体贴的温柔。
      他们只相差半分钟出生落地,外貌连身生母亲有时都难以辨认,只差一个心灵感应的超能力,兄弟间相亲相爱是不存在的,从小打架争吵到大也是常态。侑不会让治过的安生,治也一样。
      侑乐在其中,治并不打算阻挠。
      反正也只是无花果而已。
      他想看侑像落水狗一样的模样。

      月岛黑仪从来觉得两兄弟是鲜明各异的两个个体,虽然如此,但两个人危险敏感的指数在她心中相差无几。

      本该是没什么犹豫的。黑仪想。
      可宫侑有些暗的笑容和低沉沙哑又抑扬顿挫的腔调,就像地底深处无声蔓延而上的藤条枝叶,缓慢而紧密地缠绕住她的脚踝,在她企图摆脱桎梏时死死扣紧了咽喉。
      “侑,”黑仪看了宫侑一眼,“你真讨厌。”
      宫侑笑得眉眼弯弯,显得有些欠揍:“谢谢夸奖。”
      “我生气了,”黑仪眯着眼朝宫侑笑,用日向翔阳脑洞大开的话来说,有些像是志怪物语里披着美女画皮的千年老妖怪,“请我去玩就原谅你。”
      因为染毛穷到快吃土的宫侑:“……”
      十七八岁还绑在父母束缚下的少年宫侑,不是几年后能把卡让黑仪随便刷的热门职业明星选手。二十三岁的宫侑如愿以偿地给日向托上了球,进化成了三刀流,身边再没有宫治,再将来成为国家队员出战欧洲联赛,换来名誉和钱财,却无端开始怀念能为独占两人份的布丁而绞尽脑汁的年纪。
      而彼时年轻气盛的少年宫侑只是吐吐舌头,毫无诚意地说:“不要生气嘛,老的快。”
      黑仪笑得虚伪又和善:“滚。”

      那天之后宫治每天看到宫侑累成狗。
      井闼山长泽教练将事务基本都挪交给了黑仪来管理,在排球部并没有具体定位的她确确实实是做着总教练的事情,依然和从前那样从早忙到晚,穿梭在几队人高马大的少年之间。虽然但是这样,佐久早总觉得她这个每天的活动量不像是来养伤的。

      他顺手将黑仪拽到身边,避开飞擦而过的排球。
      挨在身边的少年人体温相当高,迎面扑来清冽的薄荷味和咸湿汗水的潮湿感混在一起。黑仪抬头时佐久早朝发球失误的莲见颇为不满地瞥去一眼,后者被吓的魂飞魄散。
      “球场上不要发呆。”佐久早按着黑仪的背将人朝外推出几步,嗓音有些沙哑。他撕开消毒湿巾草草擦拭双手,匆忙地走入球场打练习赛。
      莲见溜过来颇为抱歉地问她有没有事,黑仪开玩笑说天天在球场上溜达还能被砸成什么样,注意力却放在扣球的佐久早身上,重点有些偏移:“我还不比每个人摸过的排球干净吗?”
      草(一种植物)。
      莲见吐槽道:“佐久早前辈明明很亲近月岛前辈啊,除了正选之外,总感觉很难接近呢……其实我都不太敢正眼看他。”
      “哈?”黑仪神色古怪地看了莲见一眼。
      先不说他这话的夸张程度,光是“亲近”这两个字就和佐久早完全无关吧?
      “是真的啊,月岛前辈平常见过除了古森前辈之外有些能靠近佐久早前辈半米以上吗?”莲见小声嘟囔道。
      黑仪笑而不语,打算什么时候吐槽给佐久早听。他的洁癖说来确实有些病态和眼中,但倒也没夸张到这个地步,只是有时候看着宫侑他们揪着这点迫害佐久早也是真的有意思。
      “佐久早前辈一直这样,一定很寂寞和孤独吧。”莲见抿着嘴。
      “没事的,”黑仪伸手揉了揉男生蓬松柔软的头发,“我们都是佐久早前辈的朋友啊,而且,如果将来各自离去也没有关系,他一定会遇到更多的强敌,同时也是伙伴,所以这一点上不用担心。”
      抬头时扣球得分的佐久早同古森小幅度地单手击掌,转身时视线平淡地扫过这边,仅仅也只是停留了一秒,就迅速移开,重新追逐握在对面发球员手中的排球。
      黑仪眯起眼睛笑:“胜瑛真是温柔啊。”
      和翔阳真的好像。
      她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间或是点上想起那群少年,若多年之后再相逢,她能说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那些曾经被称之为是“朋友”的少年们,明天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佐久早圣臣拎着两罐汽水越过拐角时,看到月岛黑仪坐在长椅上看着手机发呆。他揣着裤袋走过去,抬手将冰凉的罐体挨到她脸上。
      女孩子被吓了一跳,顺手摁灭手机,抬头看向他。是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样子,宽松清凉的夏装,肩膀搭着块毛巾,半干的黑发就温顺地堆在肩上,柑橘柠檬香气音乐混杂在一起,融成另一股微妙的香气。
      佐久早的目光落在月岛黑仪的头发上,眉拧得更厉害。
      黑仪接过汽水说了声谢谢,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看着佐久早在身侧坐下。刺激的果味在口腔里蔓延,她不常喝碳酸饮料,一时间感觉有点过于刺激,眯着眼睛吐了吐舌头。
      “佐久早前辈也会喝这种东西啊。”黑仪看着佐久早拉下口罩喝汽水,她记得当初在她家里时,佐久早没有喝任何研磨买来的饮料。
      佐久早斜睨了黑仪一眼,沉着声嘀咕:“我又不是老年人。”同掩在口罩下有些含糊不清的低沉声线不同,他本人的声线其实相当透彻。
      黑仪想到牛岛·真·老年人·若利,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他在小时就坚定了将排球继续打下去的目标,无论是严苛的家教还是对自身一丝不苟的保养都让他有着和同龄人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性格。
      他从来不打游戏,也不迟任何垃圾食品。甚至还时常提醒当时随意恣睢放浪形骸的黑仪要注意节度克制。
      “我本来还以为前辈和若利是同一类呢,看来只有飞雄的笨蛋程度能比的上若利,”黑仪冲佐久早笑了一下,“前辈对未来有打算了吗?”
      佐久早三下喝尽汽水,突兀的喉结上下滑落滚动:“若利打职业的话,我也一样。”
      月岛黑仪:“……”完了,忘记这是个大写的牛若吹了。
      “一直跟在谁身后可是会栽跟头的。”
      “虽然若利一直是我想打败的对手,但并不是跟着,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他的……我喜欢排球,”佐久早转头正对上月岛黑仪乌黑的双眼,不笑时五官隽清面容肃穆,下颌与侧脸线条锋利,但沉黑明亮的双眸却很平和,“从看到月岛川光扣球的那天开始,我就很清楚了。”
      排球是他唯一逃避外界的方式,也是唯一同外界沟通的纽带。
      “很厉害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相比之下她真是太差劲了。黑仪眯着眼睛笑,目光落在佐久早节骨分明的手上,“既然这样,就要好好注意身体的保养才行。”
      意思是别再喝碳酸饮料啦。
      佐久早顺手将喝空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慢条斯理地按着口罩戴在脸上,含糊地“嗯”了一声。
      黑仪靠墙喝着汽水,注视斑驳泛黄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佐久早偏头看黑仪,忽然问“若利和你……为什么分手了?”
      在此之前他并无法想象对手同谁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直到他偶尔一次看到全国大赛的会场之外,他目色柔和地揉了揉黑发少女卷曲的头发,朝下摸到她的手包在掌心里。
      当时高二的春天,佐久早圣臣战败而归,裹在队服里的躯体还是温热的,但血液和头脑已经冷了下来。他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队友已经连声呼唤自己。
      初中的两年,大大小小十几场比赛,他从来都没赢过牛岛。
      升入井闼山当上排球部的正选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真正和白鸟泽对上的也只有高一的春高而已。
      月岛黑仪说的不错,他永远都在追着牛岛若利的背影,但永远是牛岛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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