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只有月岛黑仪开挂的日子》陈青川

30、进化（下）

　　他有些难以抑制住心中焦躁和激动地跑回赛场，黑仪紧跟在他身边，两人跑到赛场门口时，乌野第三局的分数已经攀升到了二十分左右，两方以相当难缠的姿态持续向上攀分。
　　泽村看着赛场上拼命追赶着球的队友们，忽然止住了脚步。
　　黑仪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不进去吗？”
　　“啊……大概，可以稍微安心点了，本来想着要快点返回球场才行，但现在却感觉进去反而会打破刚搭建起来的气氛，”泽村双手叉腰，颇为宽慰地笑了笑，语气中隐隐有些自满和骄傲，他看了眼两眼里是大写的迷茫的黑仪，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抱歉啊，让你为我担心了。”
　　“没有的事，泽村前辈平常也很照顾我，”黑仪同样看向球场上，恰好到达乌野的局点，而日向此时也轮到了前场，她忽然又说，“在手上后仍然想着要快点返回赛场，泽村前辈……应该说大家都很了不起啊。”
　　泽村一愣：“大家都这样吧？”因为受伤而憾然退场，甚至留下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那才是最令人难受的事情。
　　“不……我做不到那样，”反而跑路倒是很快，黑仪拉开嘲讽意味的笑容，感慨道，“我真是差劲啊，光看着翔阳他们，才觉得应该要去做点什么才对，如果……如果我能成为那样的人的话……啊，我去拿下前辈的外套。”十月的天光穿短袖有些冷了。
　　就是这点上真的和月岛很像。泽村腹诽道，看着黑仪跑开，很快又抱着他的外套回来。
　　彼时场上日向因为太过急躁于速攻而和影山的托球产生了偏差，他勉勉强强用另一只手将球打过网，只见缘下张开双手大喊：“日向！！不要慌！良好的弹跳需要什么？！”
　　日向愣了一下，旋即快速忽地啊：“需要良好的助跑！”
　　事到如今泽村前辈的不在场已经对和久南构成不了什么优势了。黑仪笑了一下。
　　影山日向同时跃起拦网，中岛猛打手出界，缘下却在关键时刻击起了排球，日向连忙后退猛地冲向前方，靠速攻夺下了最后一分。
　　“我们……赢了呢。”
　　“啊，”泽村点头，他摸着后颈，略弯着腰看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逃避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也不需要急于去向他人证明你是谁……我们是相互扶持的一个队伍啊。”
　　黑仪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西谷兴奋地高呼，菅原直接冲上来在泽村腹部来了几圈，田中有些愧疚地靠过来，嘴抿成了一条波浪，让人觉得有些委屈巴巴的：“大地前辈……”
　　“我没事啦，我已经好好休息过了，不如说比比赛前还要精神，下一场比赛我会加倍努力的，”他看着向小孩子们一样眼睛闪闪发光的年轻后辈们，推拉着他们朝外走，“你们几个打满全场消耗了不少体力吧，好啦，赶紧去休息休息。”
　　黑仪正打算跟上去，忽然发现缘下出神地望着泽村的背影。
　　“我是从大概二十分开始看的，一开始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回到赛场上，在实际上看到你们的表现之后，就觉得没问题了，那时我若是商场，搞不好反而会破坏当时的节奏呢，”泽村转身，冲未来的主将展露笑容，“最后一球接得太棒了，缘下。”
　　缘下一愣，下意识低下头：“是。”
　　黑仪眨眨眼，看缘下独自离去，走向大概是男厕所的方向，有些不明所以。
　　日向在远处冲她大喊：“黑仪——？”
　　“啊……来了——”黑仪冲他挥了挥手，跑到一年组身边。
　　跟在月岛身边的山口低着头，目视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黑仪本能地感觉到他的情绪明显要比缘下更加低落，几人交谈着走上蜿蜒的楼梯，山口忽然说要去厕所，转身跑开。
　　黑仪不清楚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抬头问身边的月岛：“山口没问题吗？”
　　“他逃避了，发球，”月岛简单地描述了大概致使他情绪低落的原因，低头看着黑仪，“山口不像我，他是能够切实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人，所以我想大概没问题。”
　　是跳飘吗……作为决胜发球手要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但是换做山口——那个能揪着月岛萤衣领喊出决胜宣言的男人的话，黑仪赞同地点头：“山口的话没问题的。”
　　“但是啊！”黑仪细长的眉毛拧成纠结的模样，瞪了月岛一眼，“萤对排球的热情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啊，你别忘了。”她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两步并三步跑上楼梯。
　　“啊黑仪你别跑那么快啊！！”日向连忙追上去。
　　“日向BOKE！竟然抢跑！”影山紧跟着越过月岛。
　　“啊你们三个别浪费体力啊！”仁花苦着张脸小跑着跟上去。
　　月岛后知后觉地扶了把滑落的眼镜，抓了抓比赛时被带子紧紧压住的头发，像是老爷爷一样叹了口气，揣着衣兜跟上去。

　　青城和伊达工的比赛尚未结束，乌野众人移到另一个球场的观众席上，兼备了休息和观战，彼时恰好是青城拿下第一局的局点，双方换场进入第二场。背着的双肩包还没放下，黑仪朝赛场上瞥了一眼，“啊”了一声：“伊达工的二传换人了。好高……赛场上有点远看不清楚，但应该比萤要高。”
　　月岛额角爆出青筋，伸手夺过她手上的香蕉：“别拿我和人比！”
　　“毕竟萤是乌野最高的人嘛，真小气，小气岛。”
　　“你闭嘴。”
　　菅原满头黑线地听着两个幼稚园小朋友吵架，怀疑了一下内部的团结坚固性，还要注意去提醒一排的乌野四傻不要吃太饱。
　　黑仪从双肩包里翻出一把糖，看到伊达工新二传黄金川贯至清新脱俗的托球，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朝身边的月岛和山口塞了几颗，山口捧着糖传到前一排，菅原撑着椅子伸长手，达到黑仪能轻松够到的长度。
　　黑仪搓开锡箔糖纸，朝嘴巴里丢了颗糖，柠檬酸涩的味道迅速蔓延开，她眯了眯眼，听到边上伊达工三年的前主将自豪自信地说了一句：“那是我们的新武器，大型二传手——黄金川。”
　　茂庭语毕，青根没打到黄金川过高的托球，排球稳稳落在伊达工教练的手上。
　　诶？
　　场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乌野全体豆豆眼，听着茂庭手忙脚乱地地解释。
　　黑仪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颇有些期待地前倾身体，虽然现在还不够成熟，但在日后，因为大型二传加入的伊达工三铁壁大概会成为乌野最大的敌人吧。
　　因为黄金川的频繁失误但前辈们积极的救球，伊达工和青城的比分一直呈有些稳定的追逐趋势。第二局局点，岩泉将球从黄金川拦网的双手间打过。
　　黑仪舔了舔嘴唇，用不大但众人都听得清楚的声音说：“万岁手势啊，我们乌野的拦网谁敢用万岁手势拦网的话……你们明白的吧？”
　　拦网中心月岛&日向浑身一颤。

　　下一场的对手出来之后，乌野全员的气息都似乎在顷刻间发生了改变，作为这支年轻稚嫩的队伍的第一场对手，青城带给他们的经验、斗志和屈辱都似乎太多了。
　　山口脸色惨白地弓着背挪到黑仪旁边：“黑、黑仪，有胃药吗？”
　　“诶……”黑仪忙从急救包里翻胃药。
　　“噫！”谷地颤着手问：“山口同学，你没事吗？”
　　山口有气无力地说：“抱歉，我稍微有点紧张。”
　　黑仪听着两个人有些无厘头的交谈，想到上午山口的脸色，以及月岛神情落寞地说出口的话，盯着包内排列整齐的药品发呆。
　　在山口阐述了自己作为决胜发球手第一次上场的情况，仁花青着脸捂住嘴：“我好紧张，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赶紧吞回去！！”山口同样青着脸手忙脚乱，“你要胃药吗？要按摩心脏吗？！AED！？”
　　“怎么了？”田中问了一句。
　　山口崩溃地冲学长大喊：“谷地同学的心脏！心脏啊！！”
　　西谷跟着凑热闹：“快冷静下来，山口！”
　　东峰·唯一有人性·少女·旭跟着惨白脸：“要打110吗？”
　　月岛冷静地吐槽：“是119吧？”
　　“诶？”
　　黑仪仰头听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交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胃药，将它重新塞回急救包里，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粗鲁，破坏了整体美观，又将它抽出来，整好周围的药品。
　　等队员都三三两两地三开，黑仪起身叫住山口：“萤说了，山口是肯为了自己而刻苦努力的人，所以他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诶？月真的这么说……？”
　　至少她理解出来的大概意思没差多少吧，于是黑仪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失败啊后悔啊的经历都会转化为自己前进的动力，自己的努力是不会欺骗你的。”
　　山口内心的纠结和烦闷在黑仪的笑容下消散了大半。

　　在山口离开后，月岛走到黑仪身边，冷不丁问了一句：“我有那么说吗？”
　　胡诌瞎掰还被当事人听的一清二楚的黑仪猛地一惊，缩着肩膀朝后退了两步，梗着脖子说：“大、大意都差不多吧！”
　　月岛黑线：“我有这么可怕吗？”
　　黑仪自顾自地将拉链扯到最上面：“因为离太近的话仰头看萤的表情太吓人了嘛。”那张漂亮的脸却被一副“我很不爽别靠近我”的臭脸给败光了。
　　也偶尔只有她相当坦率的时候，月岛才会觉得她有点点不辜负脸的可爱。
　　下次和她说话还是弯点腰吧。

　　影山磨完指甲，挨着墙面绕到这个角落，盯着蹲在地上整理背包物品的黑仪，欲言又止，她感到一大片阴影笼罩下的同时就即刻抬起头，两人保持着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黑仪因为有些酸软的脖子败下阵来：“怎么了飞雄？”
　　影山在原地蹲下，同黑仪平视：“对手是及川前辈。”
　　“嗯，”黑仪点头，“飞雄害怕吗？”对影山来说，世界上第一可怕的就是及川彻整个人了吧，在作为二传方面，他怎么样有天赋，都还是有所欠缺的。
　　“有点，”影山挠了挠脸颊，沉蓝的深色瞳孔透着天花板映射的光，“但副教在，我想让你看到我赢的样子。”他愣了愣，又低下头去，黑发顺着地心引力向下垂落，紧贴着圆润的额头和鬓角，看起来乖巧安分：“所以……”
　　所以希望她能鼓励他，像平常那样触摸他，能让他感到安心些。这又该怎么开口？会被人当成变态吗？会的吧？
　　影山尚未想明白开口的措辞，迎面扑来浅淡的薄荷味，略有些冰凉的手盖住他两侧的头发，缓缓下滑，他感到弯曲的手指笼罩住双耳，身前铺下一大片阴影，颇有些惊愕地抬起头，铺散着细碎灯光的瞳孔中映出少女清朗的笑容。
　　大男孩感觉耳朵火烧火燎地烫了起来。
　　黑仪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冷静下来了吗？”
　　好像……不，应该说感觉更慌了，心脏剧烈起伏锤击在胸膛上，深刻而鲜明。
　　影山浅麦色的肌肤染上一层很淡的红色，几乎要淡的看不出，瞳孔闪烁着细碎的光，但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黑仪。
　　“飞雄的话一定没问题的，球场上的人都是你的同伴，让及川前辈好好看看吧，你已经和原来的你不一样了。”
　　影山蓦地想起自己拼命追赶的长姐纤细的背影，变成边跑步边掐架的及川岩泉前辈的背影，从茕茕孑立的他身边掠过毛茸茸的橙红色脑袋，嘶吼着追赶前面大笑着的奶灰色长发的少女，远处的风传来粗重有序的喘息声，他回头时身后不再是空空荡荡，而是挤着一群身穿白T恤的血气方刚的少年。
　　这是影山在每次长跑训练都能看到的，最常见不过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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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黑仪心理辅导技能点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