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寺下》稣是

71、第七十一章 (2013年)

　　周日清晨，天光放亮。

　　宁新洁微微睁眼，觉得浑身酸楚，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许是昨天活动量太大，一个晚上体力都未能恢复。

　　忽地，“笃笃——”的敲门声彻底唤醒了宁新洁，然后听到门外宁成宇的声音：“小洁，快起来吧，早餐都快凉了。”

　　“你让她多睡会儿。”张慧芸嫌宁成宇多事儿。

　　“这都几点了，大姑娘的还睡懒觉。”宁成宇向来痛恨不自律的行为。

　　宁新洁赶紧起来，进卫生间，刷起了牙，对着镜子呲了呲牙，满嘴的泡沫充盈齿间。宁新洁突然觉得应该尽快装修老房子，她觉得自己应该开始独立生活，而不该总在父母的呵护下坐享其成，日子长了会讨人嫌的。

　　宁新洁洗脸后，在脸上抹了保湿霜，然后就坐到饭厅的圆桌前。

　　宁成宇和张慧芸已经快吃完了，张慧芸盛了碗豆浆放到宁新洁的眼前：“小洁，你爸爸已经联系好了装修公司，打算明天就在老房子开工。”

　　宁新洁刚喝了口豆浆，惊喜抬头道：“我爸和我想一块儿去了，没想到他早张罗这事儿了。”

　　宁成宇放下碗筷：“你的事儿，我还能不上心？你搬过去每天在路上确实能省不少时间，不过老院儿的厕所和取暖设施不完善，这个我也想过了，打算规划出一些空间做卫生间，另外再搞个燃气取暖设备。”

　　“爸，不用，就弄个冷暖空调就行了，既干净又省事儿，关键是安全。”

　　宁成宇沉默片刻，审视着女儿：“你住过去，就为了离医院近吗？”

　　宁新洁正嚼着煎饼，顿时停下嘴，转而反问道：“那不然呢？”

　　“哼……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是和翔子又接上头了吧？”宁成宇终于拆穿了宁新洁的小算盘。

　　宁新洁并不觉得难为情，直接承认：“对，这应该是主要原因之一吧。”

　　“你觉得翔子和你合适吗？”宁成宇口气里带有质疑，他的潜台词就是不太合适，这令宁新洁很不舒服。

　　“怎么不合适了？”宁新洁不服气道。

　　“他和你的工作性质都是忙得不顾家，以后有了孩子，你俩谁带孩子？”宁成宇摆出了现实问题。

　　“不管谁管，反正不用你管。”宁新洁赌气。

　　张慧芸开始和稀泥：“哎呦，他们俩都不用管，我给带，但凡小洁结婚怀孕，我就不干了，退下来带我的外孙，我这身体还硬朗着呢。”

　　宁成宇与宁新洁均不作声。宁成宇起身去了书房，宁新洁闷头继续吃早点。

　　过了一会儿，宁成宇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封蓝红格的纸质信笺，站到正在刷碗的宁新洁后面，幽幽开口道：“小洁，昨天我在学校收到了一封从海外寄来的信笺，着实大吃一惊，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年代手写信笺的人太少了，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信来自大洋彼岸，你猜这信是谁寄来的？”

　　宁新洁仰脸看着宁成宇，颇为好奇地问：“谁寄的？”

　　“……是我的学生沈泓渊寄来的。”宁成宇揭晓了谜底，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宁新洁惊异得瞪大了双眼，停下手，在水池里冲手，用毛巾擦干，然后张手索要道：“给我看看他都写了什么。”

　　“这信明着是写给我的，但信里多次问候你，我觉得他是想知道你的情况。”宁成宇边说边递过信笺。

　　宁新洁从红蓝格信封里抽出三页纸张的信笺，一行行清秀俊逸的字迹跃入眼帘，没错，这就是沈泓渊的字迹，没想到这么多年不写中文，书法还保持的如此规整，这家伙儿可能有写日记的习惯，宁新洁暗自揣度着。

　　信里表达了他离开故土八年，对祖国深深怀念之情；还介绍了他已博士毕业，目前正在美国著名的Fizer医药公司任职；表达了对老师、同学和朋友的思念，还问候了宁新洁的近况，请老师向新洁转达他当年不告而别的歉意，他定在未来回国之时，当面赔礼。

　　宁新洁看完信笺，将信递回到宁成宇的手上，平淡道：“哦，他还记得呢，我早忘了他不告而别了，你回信的时候告诉他，我根本没计较过，也不用他道什么歉，只要他开心就好。”

　　宁成宇嘬了下牙花子，略有生气道：“你这态度也太轻慢了，人家好心好意向你道歉，说明他很看重你，你却这样玩世不恭的对待，你是我宁成宇的女儿，这么没礼数，让我都没脸回复我的学生。”

　　“哎……你回信的时候干脆就不要提我，他怎么样，我也没那么关心，作为同学，他如今混的好，我表示礼貌的恭贺，但绝不羡慕嫉妒恨，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宁成宇无奈地摇着头，泄气地将拿着信纸的手往下一撂，快步回了他的书房。

　　宁新洁心想，这沈泓渊什么意思，八年都没见了，走的时候留言说让忘记他，不必挂怀，怎么？现在还指望理解他，原谅他？她虽然对那个莫名其妙的初吻有所在意，但这么多年芥蒂早就随风而去，根本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他也就完全没必要道歉。

　　……

　　由于宁新洁后续参加了周末培训，一个月里, 她都没见到李翔。

　　老房子的装修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个月后按时完工了。

　　宁成宇和张慧芸张罗着购置了几样新家具，时不时征求宁新洁有关样式的意见。

　　“小洁，你看窗帘选哪种颜色的好看？”张慧芸不知道从哪搞到一个窗帘款式图册，一篇篇翻给女儿看。

　　宁新洁正在卧室里翻阅手术资料，抬头在图册的页面上浏览着，等张慧芸翻完整本的图册后，宁新洁终于伸手直接翻页到第8页，然后指着一款深棕色的遮光窗帘，笃定道：“就选它了。”

　　张慧芸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愕道：“别……别开玩笑了，作为女孩子的闺房，怎么能选这么老气横秋的颜色呢？”

　　“妈，你错了，你女儿选窗帘的主要目的是用来遮光，睡觉的时候不透光，其他那些翠绿，粉黛的颜色太浅，遮光效果差，怎么能满足我的主要需求呢？”

　　张慧芸哭笑不得道：“没想到我女儿这么不浪漫，太实际了，哎~全怪你选的这个专业，把一个女孩子敏感细腻的心都磨炼坚硬了。”

　　新订购的家具也陆续被宁成宇找人搬进了屋，每次搬家具，宁成宇都跑到翔子妈那里取钥匙，李奶奶说下次再有家具来，就不用他亲自来了，她们会给开门协调搬家具的。宁成宇连连感谢，翔子妈也愈发的热情寒暄。

　　宁成宇走后，翔子妈乐滋滋道：“这宁家是提前给闺女置办嫁妆了，也不知道咱翔子有这福气吗？要是能把新洁娶进门，翔子真是烧了高香了。”

　　李奶奶听后，并没翔子妈那般高兴，冷静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怎么选，他们自己决定吧。”

　　一个周五傍晚，宁新洁给李翔打电话，问他这两天是否在家。李翔说在，有时回家早，有时比较晚，但一般都会回去。宁新洁说她晚上会过去装窗帘，顺便看看新房装修的如何了。李翔说他尽量早点回去。

　　李翔晚上回家已经过了七点半，一进院，他把自行车靠在跨院，侧头就见东厢房亮着橘黄的灯光，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推门，门没锁，他见宁新洁正站在椅子上抻拉装好的窗帘，他悄悄从下面抱住了宁新洁的双腿，宁新洁惊得回头，见是李翔，转惊为喜。

　　李翔抱起宁新洁就走，宁新洁上身不稳当，拦腰趴在了李翔的肩头，看上去就像李翔在背一个麻袋，往肩膀上一搭的样子。宁新洁头朝下，有种失重的心惊，抡起拳头就锤在李翔的后腰上，嘴上喊道：“别……快放我下来。”

　　李翔逗弄她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把宁新洁平摊甩在卧室的床上。

　　宁新洁瘫软下来，长发放射状地平铺在床上，白色丝绵的衣衫难掩高耸的双峰在上下起伏着，碎花棉布兰裙的一侧缭绕在她左腿根上，露出一截修长的玉腿，她眼底似有条波澜不惊的湖水，嘴角噙着甜笑。

　　李翔实在按捺不住，直接将身子压了下去，在宁新洁馨香的脖颈下啄吻，两人均沉醉迷离。

　　“锁门了吗？”宁新洁慌乱间问道。

　　“进来就碰上了。”李翔低哑道，接着狂吻，就像饿了几天的小猪跌到山药窖里。

　　“……窗帘全拉上了？”宁新洁又警醒道。

　　李翔忽地站起径直把卧室灯关了，干脆脱光了衣服，重回到床上。

　　黑暗里，宁新洁本想笑，突又惊恐起来，扭身向床头爬去，身子还没转过去，就被李翔掀回原样，她手脚下意识地抵抗，随即被铺天盖地的吻化解为酥软的一滩泥……

　　完事后，两人拥着，听着彼此密集的气喘声逐渐舒缓。

　　李翔抬手从头顶拉过一条夏凉被要给宁新洁盖上。宁新洁用手拦住：“翔子，你晚上不能在这儿睡，你得回家去，要不你妈和奶奶该着急了。”

　　“我不回去是家常便饭。”

　　“你傻啊，你的自行车都在院子里呢，你人上哪去了，猜也猜得到。”宁新洁揶揄道。

　　李翔“嘿嘿”笑了，在宁新洁的脸蛋上啄了一下，开口道：“那又怎样？我想你想的头发都快白了，如果晚上你在这儿独守空房，我整晚都会坐立不安的。”

　　宁新洁道：“那你先回去和你妈，你奶奶打个招呼，然后再过来。”

　　“你这博士是读傻了吗？这种话我怎么能直说呢，你以为他们没看见我进你屋吗？”李翔讥笑道。

　　宁新洁突然感觉自己真是个天真的傻白甜，捂脸“嘤嘤”地撒娇道：“翔子，你太腹黑了，我犯在你手上，算被你捏得死死的。”

　　李翔探过胳膊将宁新洁搂在怀里：“你就是个孙悟空，也逃不出我如来神掌，快快受降吧。”说完，他又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