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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2011年 昆明-大理) ...

  •   从京安西站到昆明站,一共16站,除了始发站,经停的每站都会有人上下车,这造成乘客的流动,也就为犯罪分子浑水摸鱼和随时逃逸创造了条件。

      李翔发现宋家伦这孙子老爱上厕所,他总是在距离停车前5~6分钟上厕所,且每次上厕所时,门口都等着个猴急排队的男子,宋家伦一从厕所里出来,外面的男人就挤进去,一分钟后,一准儿出来。前面几次,李翔并未在意,但有一次,他发现那猴急上厕所的男人从厕所里出来后,就站在门口等着,火车一停站,他就下了车。李翔当即恍然大悟,这些猴急的男人全他妈是毒贩,敢情他们在厕所里完成了交易,因为厕所里没有监控,这里是全火车监控的盲点,对于毒贩,这里也最安全。交易一结束,下线毒贩马上下车,而且从火车站出站,无需安检,这是一条流动的贩毒和散毒线路,真是绝了。想到此,李翔真想冲进厕所,摁住毒贩,但他明白,他不能这么做,不能因小失大,他一定要揪出毒品来源的大毒贩,甚至是毒枭,那些小毒贩被收拾只是时间问题。

      第三天中午,快到昆明时,李翔上了趟厕所,联系了昆明警方,在火车站的必经出口,接应他开展新的追踪和定位。

      宋家伦下了火车,李翔紧跟死盯,等他们走出出站口时,李翔见宋家伦打了一辆出租车,他快速扫视,发现昆明警方为他准备的白色轿车停靠在20米开外的位置,他快速跑过去,亮出警徽,上了车。他示意昆明的警员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开车的警员,一脸稚气,像是刚毕业的新警员,但驾车的技术过硬,很快就靠近了前面的出租车,并保持了恰当的距离,控制的很稳。旁边副驾驶位上坐了个脸堂敦厚,臂膀宽阔结实的警员,他转过身来,热情有力的与李翔握了下手,指指驾驶员:“这位是昆明禁毒支队三大队的徐丰,我们是一个队的,我是高一飞。”

      “你们好,我是京安西城刑侦支队一大队七中队的二级警司——李翔。”李翔收了笑容,开门见山地介绍此行的目标,“我们跟踪的这个毒贩叫宋家伦,他的下线已被我们控制了,我发现这家伙的散毒渠道非常多,一路上没少散毒售卖,不过,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他一定有一个上线,我们需要根据他的行踪,抓住大鱼。”

      很快,宋佳伦乘坐的出租车停靠在昆明鼎新大酒店的门口,他背着背包款款步入酒店大堂。

      高一飞通过前台了解到宋家伦住在10层1017房间,索性就在附近开了个房间,准备日夜蹲守。

      “李翔,你应该两天没睡觉了吧,眼圈都黑了,你先补个觉。我们盯着呢,有什么事,我再叫你。”高一飞指了指标间里的单人床。

      三十六个小时不眠不休,李翔困得实在睁不开眼了,也不跟高一飞客气,一头栽倒在床上,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高一飞走过来,替李翔盖好被子,然后坐在沙发里打起了电话。

      ……

      李翔醒来时,已是转天清晨七点,他闻到一股香烟的气味,一个激灵坐起来,见另一张单人床上躺着熟睡的徐丰,而高一飞仰坐在沙发上,正对着窃听装置专注地倾听着,他一只脚搭在徐丰的床边上,手里的烟头已蓄了长长的烟灰,头顶上是一圈圈袅袅青烟。

      “老高,你一宿没睡吧?”李翔的声音惊动了神情专注的高一飞。

      高一飞拔掉耳机,把声音外放出来,就听到宋家伦的声音:“明早六点?……江尾村哪个码头?……好,知道了。”

      李翔屏息静听,从这只言片语中洞悉了新线索,眼睛睁得老大,半天没敢动静,宋家伦的房间内重又陷入静默。

      “听见了吧?这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上线,明天早上我们去上关镇江尾村。”高一飞自信地放下手里的耳机。

      “上关镇江尾村在哪?”李翔问道。

      “大理洱海北岸,我家就在那儿,我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放心好了。”高一飞咧开他微厚的嘴唇,看似心情不错。

      “你一晚都没睡吧?”李翔重复了刚才的关心。

      “睡了,前半夜是小徐监听的,后半夜我才开始。你很幸运啊,整晚那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就你醒来这个时间,打来了这么一个电话,被你听到了。”高一飞笑道。

      “是吗?看来我是个福将啊!预示着我们明天马到成功!”李翔把他那股没皮没脸的劲儿又拿了出来。

      高一飞憨笑:“借你吉言,我们需要准备一下,提前布控江尾村码头。”

      ……

      从昆明到大理是5小时的车程。中午过后,宋家伦就动了身。李翔、高一飞和徐丰也尾随前往大理上关镇。

      汽车驶入杭瑞高速,沿途高速两旁风景秀丽,白云蔼蔼,曼妙多姿。李翔有种爽利的兴奋感,感叹道:“所谓云南,就是彩云之南,这里的云就是比我们那的美丽。”

      开车的徐丰颇为自豪:“我们云南不仅云美,风景更美,这也是那么多游客慕名而来的原因。”
      李翔扫兴道:“哪有心情看风景,咱们是来抓毒贩的。”

      “没关系,等你结婚的时候,可以来这里度蜜月。我们大理就是很好的选择。”高一飞也跟着推销起自己的家乡。

      “都没时间谈恋爱,猴年马月能结婚啊。”李翔撇嘴自嘲起来。

      “你才多大,急什么,人长得这么帅气高大,不缺姑娘喜欢的。”高一飞憨笑地调侃着。

      “就是,像老高这样牛头马面的去年都结婚了。”徐丰边开车边坏笑。

      老高抬手就弹在徐丰的脑壳上,骂道:“叫你跟师傅没大没小的。”

      李翔跟着笑,突然来了精神:“老高,你行啊,介绍下经验呗,都是怎么利用时间谈恋爱的?”

      老高发窘的脸抽搐了两下:“也没怎么花时间,就是家里人给介绍,见个面,然后就定下了。逢年过节抽点时间见见面,无外乎就这样。”

      “说是抽点儿时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见个面就走’”徐丰笑咪咪地拆台道。

      李翔惊诧地盯着高一飞憨厚的脸,想听到高一飞亲口的回答。

      高一飞虽不愿正面承认,还是坦诚道:“这倒也不假,就说结婚那天,我也是连洞房都没进,连夜追击毒贩了。”

      李翔痛惜道:“老高,嫂子生气了吧?”

      “那咋不生气呢。”

      “那你怎么解决的?”李翔好奇追问道。

      “给她买了东西,多说点好听的话,还能咋样?”高一飞无奈地看着李翔。

      李翔心底一沉,深知这根本就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一行三人跟着宋家伦住进了上关镇的一家客栈。

      宋家伦到楼下小饭馆里吃了碗米线,剩下的时间都闭门不出。

      ……

      六点前,天未亮,江尾村码头就已忙碌起来,许多早起打鱼的船只陆续返航,将打来的新鲜鱼虾倾倒在码头岸边的各个角落,鱼贩子也都赶来交易。每条鱼船都点着星火样的灯光,在微茫黢深的洱海里逡行,渐渐地,码头上停靠的船只越来越多,无数盏灯火就像汇聚在山林里的萤火虫,朦胧又温馨。

      码头岸边有一竖起的牌楼,牌楼顶端有一高亮的路灯,以牌楼为中心,向四周散射着光线,几乎辐射到整个码头岸边,只是靠边缘地带光线暗淡一些。

      李翔和高一飞在岸边各个交易的鱼摊间徘徊,各执手电筒逐一探查。

      差二分钟六点的时候,耳麦里响起了徐丰的声音:“师傅、李翔,宋家伦已靠近码头岸边,他今天换衣服了,他头戴黑色渔夫帽,不是棒球帽,记住了,穿了一身黑,仍然背着他的双肩包,他已经过去了,到牌楼下了。”

      李翔正站在牌楼左边的鱼摊前,而高一飞则从牌楼右方往牌楼走。

      李翔一眼看见站在牌楼下戴着黑色渔夫帽的宋家伦,由于彼此距离很近,李翔站着没动,原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宋家伦遥望对面的渔船,眼睛从右向左搜寻着,突然,他脖子不再转动,紧紧盯着牌楼偏左30度的方向。

      李翔顺着同样的角度望去,见一只灰色的渔船停靠在岸边,此船比别的渔船更显宽大,中间隆起乌黑的棚子,可供人休息躺卧。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船尾固定船位。只见宋家伦朝着那船的船尾走了过去。

      “各位,请注意了,目标已出现在牌楼斜对面的船只上,准备抓捕,请听我指令。”耳麦里响起了高一飞的声音。

      李翔距离那只船的位置最近,他驻足等待着。

      宋家伦上了船,先和船尾的小伙子说了两句,然后低头就进了乌棚,想必是他们进入了交易阶段。

      “开始行动!”高一飞下了命令。

      李翔带着两人从船尾上了船,高一飞和另一个兄弟从船头封堵。

      船尾的小伙子直接交给了同行的两名警员,李翔径直钻进了乌棚,这时,高一飞也出现在船头。

      李翔看见宋家伦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清点一摞摞的人民币。他冲上去就一脚踢倒了宋家伦。宋家伦躺倒在旁边那男人的身上。高一飞奔了过来从后面扣住那男人的胳膊。

      李翔没费多大劲,就把宋家伦制服了,用手铐把他拷在船舷上。转头去协助高一飞,高一飞和另一个兄弟一人摁一条胳膊,李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看来速战速决了。

      不曾想,就在高一飞掏手铐的间隙,那高个男人双臂奋力收缩,挣脱了两人的挟制,“扑通”就跳进了洱海。高一飞也跟着跳入洱海,他水性很好,憋一口气能在水里潜半天,过了会儿,高一飞将头露出水面,换气后又潜下水底,就这么来回折腾了七八回,也没发现逃犯的影子,最后,水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他彻底失去了线索。

      李翔基本算个旱鸭子,能扑腾几下狗刨,完全不能潜水,他站在船头瞭望了半天,也没见那逃犯露出水面,冲高一飞嚷道:“老高,上来吧,这家伙要么是水性极好,要么就得淹死,这么久了,他根本就没露过头儿。”

      最后,几人把宋家伦和船尾那青年,以及毒资50万元缴获上岸。

      李翔纳闷,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毒品在哪。

      “宋家伦,毒品在哪?”李翔问道。

      宋家伦咬紧牙关,半天不吭声。

      高一飞直接把那个年轻人推过来,骂道:“你一个跑腿的,知道包庇毒贩的后果吗?你爸你妈就不管了?”

      那年轻人扑通就跪了下来,哭泣道:“我真没干啥……我就干了这一回……货在舢板下。”

      李翔跑到船尾舢板下,从鱼网里捞起一只活蹦乱跳的鲤鱼,用身边人递过来的刀子,轻轻划开鱼的肚皮,两个白色的丸子顺着鱼的肠肚滑落而出,裹挟着滴滴答答的鱼血,异常的腥气。他捡起白丸,用刀一拉,破开了外层的蜡封,丸子被一分两半,里面露出两颗晶白的块状体。李翔闻了闻,对着宋家伦问道:“冰|毒,对不对?”

      宋家伦勾着头,脸色晦气,一看全都露馅儿了,也不再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我问你那个逃跑的人叫什么?”高一飞问道。

      宋家伦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显得比他的表弟坦然的多,凡是问到他的,他全知无不言:“卖货给我的人叫汪志远,他算毒贩里的大佬了,他是黑龙江人,人很谨慎,以前□□上混过,所以胆子特别大。我和他交易有两年的时间了,从没出过差错,他对我也算比较信任的。他和买家都是单线联系,所以见过他的人,一般都是能得到他信任的大买家。”

      ……

      没能抓住大毒贩汪志远,高一飞深感自责,觉得自己犯了疏忽大意的错误,他在队里做了深刻的检讨。

      从汪志远跳进洱海起,世上就失去了有关他的任何音信,这支贩毒链条也就断了线。

      李翔返回京安那天,高一飞和徐丰开车送他到长水国际机场,李翔又和他俩握了手,最后,他双手紧紧握住高一飞的手说:“老高,看来我也不是什么福将,这次来净给你添晦气了,不过,你记住,这个叫汪志远的,不抓住他,我他妈的就不配当人民警察!”

      高一飞动情地将另一只手也贴在了李翔的手背上,温厚地微笑:“兄弟,我发誓会将他绳之以法的,等着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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