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江楼思悄然》凤语

7、第七章

　　十五岁是个什么样的年纪呢？

　　大概就是面子大过一切的年纪，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在徐然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瞬间，孙岩是真的想掀桌子的。要不是他奶奶多年耳提面命的绅士教育，和常年仰慕堂哥耳濡目染，他真的会当场跟这个妹子干起来。

　　然而他还在运气的时候，那个女生的眼眶一下就红透了，看着徐然，目光中是深切的不理解和满满的委屈。

　　十五岁的时候女生要是哭了会怎么样呢？

　　大概就是别的同学不论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会瞬间心软，更别提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现在满脸鄙夷和不屑，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有多么的盛气凌人。

　　“徐然，你就是不想让，也没必要凶赵安橙吧？”另外一个女生顿时不满。

　　徐然看着她们这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心底涌上来的那股火气和厌恶就更甚，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关你屁事？”

　　“你！”那个女生忍不住稍微提高了声音。

　　“你们几个！”老阎厉声，“没完了？刚刚就一直说话，现在还直接干扰其他同学听课！”

　　那三个女生都吓得脸色一白，徐然抬头看向老阎，面无表情，“他要借桌子，我不借。”

　　老阎皱眉，“就为了这个？行了！以后别迟到！回你座位上去！”

　　回座位之前，孙岩看了徐然一眼。

　　而徐然已经完全没理委屈得眼泪马上就要出眶的赵安橙和另外两个又愤怒又害怕的女生，漠然低头接着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老阎前脚刚出教室，后脚孙岩就往徐然这边走了。

　　徐然也起身往外走。

　　正当他以为两人要来个世纪对决的时候，徐然脚步不停，直接越过了他往教室外走了。

　　“……”

　　孙岩缓缓转过头，就见徐然出了教室直接往办公室那边去了。

　　怎么，她还要去打小报告？！

　　孙岩觉得，他纵横小学初中九年，居然在高中上课第一天就遇上了对手！这姑娘，有种！

　　而那三个女生，赵安橙已经趴在桌上小声啜泣，旁边陆陆续续围了不少人过来安慰顺便八卦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他听到另外两个女生顿时高声声讨起徐然来，跟他一个寝室的一个男生跟着义愤填膺了几句，过来问他是不是真的，是真的徐然也太过分了。

　　“是真的，不过我觉得她其实没说错。”孙岩不带情绪地看了一眼那两个女生，双手一摊，表情像是无奈又似笑非笑，“那是她的座位，借不借都是她的权利和自由。唉，说起来还是我太唐突了，怎么能问刚认识的女同学借人家的课桌呢？”

　　八卦大军和友情声讨的人同时哽住了喉咙，面面相觑。

　　说到底，这个高中没有一个人认识孙岩，都不知道，他从小就是刺头，只要不是在家，他永远都是披着绅士皮，其实比谁都混。

　　这种未经允许就替他出头的，在他眼里，就是自以为是多管闲事的煞笔。

　　“诶，多谢这位同学刚刚的好意了，可是我发现了刚刚我的提问非常的不礼貌也不尊重，虽然你不介意并且十分热情地提出了借我课桌，但我还是也跟你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该向女同学借课桌。”

　　孙岩还嫌不够，十分郑重且认真地给她们道了歉，说完潇洒地出了教室，想去看看那个姑娘是不是从办公室告完状回来了，决定守在办公室那个走廊的口子吓吓她。

　　可惜徐然根本就没有去办公室。高一的教学楼和高二的教学楼正好是邻栋，在去办公室的那个岔口往右走就能直接通过联通桥去高二的教室。

　　她是去高二A班找她哥等下一起吃饭的。

　　她哥是个非常怕寂寞的人，最好的兄弟不在，她作为好妹妹，怎么能让她哥屈尊降贵找普通同学一起吃饭呢？

　　那必须是帮妹妹打好饭，在食堂找好位置跟妹妹一起吃饭了呀。

　　高二的人看到她都很惊讶。

　　附中的校服不是每个年级一样，款式是相同的，但是不同年级不同颜色，高三是藏青色，高二是蓝色，这届高一比较酷，是黑色的。

　　不少人已经认出了这位短短两天就火速锁定新高一最牛人物的级花，不明白她来高二做什么？

　　徐然顶着各种窃窃私语和兴奋揣测的目光找到了高二A班，十分淡定地随手敲了敲高二A班的门，问坐在进门处的那个男生，“同学，麻烦找一下徐冉。”

　　所有的窃窃私语全部消失，寂静了大概两秒，高二教学楼三楼走廊和A班都炸了。

　　徐然是新高一的风云人物不假，但是江楼和徐冉那是全校的风云人物。

　　成绩稳坐年级第一第二，把竞赛班的一群变态吊起来捶，篮球足球乒乓球杀遍全校无敌手，也就刚刚毕业的那位开了挂的林学长曾经能跟他们打一场，性格飞扬美颜盛世Slay全校女生，短短一年就让所有女生变成了他们的女友粉姐姐粉妈妈粉和CP粉，在男生中更是当之无愧的领头人，花了两个月就直接把统治了附中两年的林学长踹下了王座。

　　两个行走的挂逼。

　　哪怕徐然和徐然名字实在是太过相似，但是没人敢往兄妹方面想，毕竟就目前来看，徐然恐怕需要再牛逼个七八倍才能勉强望一望两个人的项背。

　　可是徐然这样堂而皇之来找徐冉，难不成两个人真是兄妹吗？

　　这阵喧闹并没有能打扰到补眠中的徐冉，他昨天在网吧打游戏到了三点直接在校外偷偷租的房子里面睡的觉，今天一大早六点半早饭都没吃就来学校了，现在困的雷打不动，接着睡。

　　“呃……冉哥在睡觉……”

　　睡觉中的徐冉是没人敢去打扰的，老师都不会管。他睡任他睡，反正怎么考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只要压住竞赛班那群，怎么作都能忍他。

　　曾经有不知死活的打扰过他，徐冉直接把桌子掀了，不是江楼拦得快，那一拳恐怕能把那哥们鼻梁打歪。

　　徐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最后一排的徐冉。

　　难道现在考得好都默认坐最后一排了？还是他们比较特殊？

　　徐然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礼貌询问：“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我就叫他起来说句话。”

　　“哦，没事没事，你进来吧。”没等那个男生说话，A班女生们就已经两眼放光看着这位已经可以确认是徐冉妹妹的学妹，恨不能直接把她拽进来。

　　徐然得到允许才笔直朝徐冉走过去。

　　然后在众人或兴奋或担忧的目光中，一巴掌拍在徐冉头上：“起来。”

　　高二A班众人：“……？！”

　　一众男生惊悚地看着她，女生们也是震惊到极点，上一个在徐冉背后拍过一巴掌的反手就被徐冉下意识卸掉了胳膊，哪怕这个妹子是徐冉的妹妹，但是她胆子也太大了！冉哥的脑袋她也敢拍！

　　徐冉对这个力道和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下意识就直挺挺坐起来，眼睛还闭着，“我真的困……让我睡会啊！我任务都完成了！不信你问江楼！”

　　徐然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还不清醒的她哥：“楼哥还在多伦多。”

　　徐冉终于有了一丝意识，“多伦多怎么了，我真的好困啊，让我睡……多伦多！”

　　徐冉猛地睁开眼。

　　“醒了？”徐然问。

　　徐冉欲哭无泪，“醒了。”

　　“几点？”

　　“……三点半。”

　　“那你等下下午请两节课假补眠，趴着睡多了小心得颈椎，还驼背。”徐然用的是完全命令语气，但是徐冉看着他妹刀子一样的眼神，只敢干笑点头。

　　“等下中午一起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寝室。”徐然非常自然地把手搭在她哥的肩膀上，声音不急不缓，对着她哥缓缓绽放出一个微笑，“下午我帮你打饭就行了。”

　　徐然除了点头什么都不敢做，生怕刺激到她，到时候她直接给他戒几天网瘾。

　　“那我回去了。”徐然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顺带恐吓了她哥一把，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向他点点头就转身走了，回去的时候顶着各种震惊、膜拜、敬服和狂热的眼神，目不斜视，踩着上课铃回了教室。

　　路过岔口的时候还忽略了一个惊讶且无语，差点没气的跳起来的孙岩同学。

　　那天，徐然这个名字轰动全校，其中还包括刚刚毕业分散全国的大一学长学姐们，屠榜了附中论坛。

　　也是从那天起，徐然和孙岩隐隐成了高一A班的异类。

　　徐然眼中只有学习爱情和亲哥，心里根本没有同班同学这个概念，对这种显而易见的孤立不仅不难受，反而乐见其成，每天在教室就是刷题，出教室就是去高二A班或者高二A班的两个来找她。

　　至于寝室，有她在的时候，剩下三个人装模作样也好阴阳怪气也好，徐然全不接招，耳机一戴世界清净。就女生之间这点小把戏，她初中三年熬过那几个极品，早就百毒不侵。

　　孙岩则是因为他就是混。

　　他奶奶出了名的火眼金睛，害怕把他和堂哥养成了钢铁直男看不懂女人之间的算计，从小遇上了什么事，都要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俩听，一开始是震惊不信，到后来是麻木不仁。

　　虽然可能就是因为锻炼了良好的鉴婊能力，他们哥俩已经能在接触一个女生之后迅速作出简单判断，这个女生是天然婊绿茶婊心机婊各种婊，从而导致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春心萌动过，他还好，只是他堂哥三十有二，至今未婚，没有初恋。

　　十五岁，学校象牙塔里面养大的，甚至连最基本的表情控制都没修炼到位的女生们之间，放佛不经意的恶毒算计，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

　　可是就是这种透明最恶心人。

　　他奶奶常跟他说，人与人相处最悲哀的不是算计，而是在最应该放纵挥霍自己信任的年纪，用自己尚不能理解的恶毒造成不可磨灭的伤痕。

　　如果不是徐然异于常人的性格，换一个普通女生遭受这些，只怕会毁了她的高中，甚至前程未来。

　　开学一个月，孙岩已经怼遍了全班除了徐然以外八个女生，甚至殃及池鱼，大半男生都被他的无差别aoe攻击的体无完肤。

　　这一个月徐然一直冷眼旁观。

　　她其实第一眼见到孙岩就挺欣赏这个男生，可惜正巧撞上她枪口，被她无形中拿来撒了气，导致她后来想开口道歉，却总是说不出口。

　　说出来她的冷酷无情和目空一切的人设就全崩了。

　　大佬的形象包袱太重，现在她可是附中食物链顶端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能犯错，道歉更不可能。

　　徐然纠结了一个月。

　　万万没想到她男朋友最先叛变，接着就是她哥，两个人迅速和孙岩成为了好兄弟，并且在莫轻程和杨舒过来浪的时候认识了。

　　一场烧烤两打啤酒下肚，徐然过去的时候五个人已经嚷嚷着要拜把子桃园结义一生兄弟了。

　　孙岩在学校论坛公开把A班女生全部群嘲了一遍，并且声情并茂地把她们阴阳怪气和互相算计还有孤立徐然的事情捅得干干净净，并且潇洒结尾。

　　感谢小爷的这九位同班，用有限的时间和舞台，唱出了六十个人一年都未必能完成的大戏，让小爷欣赏了青春最魔幻也最现实的模样。同时小爷也要强烈谴责未能加入这场大戏的唯一一个女生，好歹也是冉哥的妹妹楼哥的女友，怎么能够漠视这九位同班拼命想邀请你把你拉入这场大戏的不懈努力和坚持，始终如一还超然事外呢？如此没有同学爱的行为真是太让小爷痛心，现在广邀校友，希望能唤起徐然同学的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