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守空城》雨路为一

2、回府

　　耳旁只有风啸声，因不想耽搁路程，二人一路快马加鞭向京都的方向奔去。赫立城和闻山日夜兼程，终于来到了京都城外。
　　城门外停下，七年未归，当又回到儿时长大的地方，顿时百感交加。城门外进出的人三三两两，有因团聚喜极而泣也有送别离情别绪，亦有商旅来来往往。
　　看着怔在那里的人，立城，我们进京住哪里啊？身旁的闻山问道。
　　赫立城回头看他，微微一笑，自是我家了，说完便策马先行进了京都。
　　留下闻山不解皱眉，随后策马跟上。
　　二人在一朱漆红色大门前停下定邦候府立于眼前。身旁闻山惊讶的样子，行呀！你小子，这家世，深藏不露啊。
　　门外站了两侍卫，赫立城翻身下马，向前走去，闻山看了下四周立马跟上。
　　不知公子有何事？一旁的侍卫拦下二人，打探的看向他们。
　　想了想这么多年未归，他们得确不识，便开口说道，快去禀报，就说你家公子回来了！
　　公子？我怎不知侯府还多了一个公子？侍卫看了眼面前的二人，闻声立马退到一旁。
　　来人眯着一双眼，留着八字胡。由远及近，方才睁开眼，双眸闪耀着犀利，细细打量赫立城。
　　闻山好奇，这立城也眯了眼，一动不动任由他打量。
　　半晌过去，闻山有些等不急了，我说你看什么看，到底让不让进。那人停下，撇了一眼闻山，慢慢开口，不认识，轰出去。
　　赫立城默不作声，认得此人，侯府管家，名崔勾，当时自己被赶出去，可是有他不少功劳呢。
　　赫立城背过身拉着闻山，悄悄低语，此人厉害，不能硬碰硬，当年我便是折在他手。
　　闻山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人，只见他脸色深沉，面色不善。
　　二位若还不离开，我便不客气了，随后侯府便涌出了许多侍卫，崔勾懒洋洋的说，冒充侯门公子，把他们轰出城去。
　　我们且再等一下，赫立城看了眼四周，拉着闻山，往后瞧了一眼，小声交代。等什么？闻山疑惑的望向并不着急的人。
　　二人说话间，可是立城少爷？突听后面传来一老妇人的声音，循声迎上去，及至到了眼前，才看清是一位精瘦的老人，她的鼻子挺而直，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只是头发有些许白了和自己印象中的她已经老了许多。
　　来人是祖母身边的竹嬷嬷。
　　对呀，就是我，嬷嬷，我回来，赫立城扶着老人的胳膊，欣喜的回道。
　　竹嬷嬷又仔细的看了看赫立城，似有些激动，没错没错，是我们赫府二郎，不知道老太太念你念的多久了，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啊。拍了拍赫立城的手，看向他。
　　赫立城望向身后的侍卫，竹嬷嬷领会冲他点了一下头，随后又对后面的一众人说道，你们还不赶快让开？
　　一帮侍卫自是认得这位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崔勾。
　　崔勾眨了一下眼，转眼间换了一幅表情，咧开嘴笑了笑，弯腰向赫立城闻山行了一礼，一副恭敬的样子，身后的一众人赶紧避开了两旁，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二少爷赎罪。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二少爷，几年不见，崔管家实在贵人多忘事啊，那便自领三十大板吧。
　　对了，赫立城看向竹嬷嬷，府中打板子的那个王五可还在？那真是打出了一手好活。
　　竹嬷嬷点了头，那便遣了人去招呼一声，本少爷挺长时间不见他，挺想的，说完爽朗的笑了一下便先走了。
　　竹嬷嬷跟上引路，赫立城摆了手，两边是抄手游廊，几进几出穿过前堂轻车熟路的来到后院，祖母的院落依旧放了几个大缸，里面养的是荷花，一如当年的模样。
　　三人进屋，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整个屋子，祖母正坐堂前，两鬓斑白，望向来人脸上绽放出如花般开心的笑容，眼睛里流露出藏不住的欣喜。
　　我的城儿终于回来了，祖母念你念的太苦了！老太太得到消息，便一直等在正堂，已吩咐人去前院看了几遍，门帘抖动，外面有了声响，便知是自己的孙儿已回来了。
　　赫立城进屋一个啷当跪在祖母身旁，看着面前已经开始含泪的老人，难过和懊悔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从自己的眼里倾泻了出来,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那份难过，是孙儿不孝，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沙哑着声音，往地上叩了几下头。
　　老太太看着跪在地的人，一身白袍，已褪去小时的稚气，五官分明，一双极是好看的眼睛一如既往，跪在自己身旁，城儿，城儿，听祖母说，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去叩头，和祖母说说这些年过的怎样，有没有受苦？
　　孙儿墨山拜在长白山人门下……
　　闻山摇了摇头，恭敬的行礼道，老太太好，我是立城的师兄闻山，此次受师父之命来京都，要在府中多逗留几日了。
　　老太太回神才发现孙儿的身后还站了一位少年，好好好，你快坐，城儿你也赶紧起来，随后便吩咐了丫鬟端了早已备好的茶水糕点。
　　闻山善于言词，不似赫立城的沉默寡言，陪老太太聊起了墨山上的生活日常，不时几句话，便哄了老太太开心。
　　门外一阵响动，竹嬷嬷由外面进来，言道侯爷往这边而来。
　　母亲，院落可是有了客人？定邦侯进门便问道。
　　老太太心中细想，府前闹了那么大动静，他不会听不到一点风声，以前何时下了朝便匆匆往这里来过，明明是得了信，见儿子心切，还跑来给你老娘来打起了马虎眼。
　　老太太低垂了眼眸，那侯爷便看看是什么客人吧，你可认识！
　　从赫昌进入，赫立城便看向了他，他似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留长了胡须，眼神有些黯淡，因走的匆忙的缘故朝服下面还沾染了泥泽在微微飘荡。
　　儿子见过父亲，赫立城起身，跪在赫昌身旁底下了头。
　　赫昌有些激动的打量着他，从头发、额头到眼睛，一如幼时便像他娘亲一样的眼睛。
　　赫昌眼睛有些微红，只是众人在场不好发作，又看向了闻山，拍了他的肩，只匆匆的交代了几句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