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街三十二号》甲言

13、第十三章妮子相亲

　　空闲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
　　公司进入生产旺季，部门开始实行三班轮班值，大家都忙成狗。于慧的工作更像一个救火员：小组成员出现任何问题向她求救，她就必须立刻马上出现，并且快速给出处理意见，事后再进行总结归纳，提出规避方法。
　　遇得问题多了，从一开始处理事情捉襟见肘，到后面游刃有余，成长迅速。老大也颇为欣慰，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提拔错人。当然代价就是她几乎没有了私人时间，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命。有时睡着了会突然惊醒，第一时间就是先看看是不是手机有动静。二个多月时间，就瘦了一圈。她倒自嘲是无痛苦减肥成功。
　　到了十一之前，为了放假期间不影响其他部门的生产，早班的加班时间再次延长到十个小时，其他班次不变。这样提前赶进度，临近国庆假期，放假通知终于下发：除了少部分人还需要值班，假期往后调整，大部分人都可以按时享受法定假期。
　　莉莉想趁假期回一趟娘家。她嫁过来之后很少有机会回娘家，上一次回去还是生女儿那年，她家女儿更是对外婆家毫无印象。难得这次她老公也休假，所以决定全家去探亲。
　　艳红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不回家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小丁是希望正常休假，好好谈恋爱。
　　妮子早就跟于慧提过国庆回家相亲。
　　于慧盘算了一下，索性宣布：大家想休假都可以休假，她值班。不过，假期需要外出的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到地方都报备一下。另外就是国庆假期之后，非特殊情况，短期内都不会轻易批她们的请假。
　　放假前一天晚上，于慧陪着妮子特意买了新衣服。虽然妮子口口声声说并不对相亲对象不抱有很大的幻想，新衣服只是“起码的尊重”。于慧倒觉得其实妮子还是有点小小的期待，相亲也可以是一段美好感情的开始。
　　国庆假期，上班人员少，需要其他部门协调的也早早安排妥当，当值还挺轻松的。偶尔空闲时间她还可以刷刷朋友圈什么的。
　　妮子的朋友圈是完全没动静，也不知道相亲情况怎么样了。
　　莉莉的朋友圈每天都是我在妈妈/舅舅/三姑/大姨家，下面配得是当地特色的建筑以及一些家常菜照片。
　　小丁的日常是男朋友、自拍、合照、男朋友、门票，看起来生活多姿多彩。
　　艳红放假七天，发了四次动态，除了第一天发的是一桌子的零食，其他全是游戏界面。估计她是第一天屯好了粮食，其他几天就一直宅着玩游戏。
　　假期后的第一天上班，莉莉带了鱿鱼丝和鳕鱼片过来，说是地方特色小吃。艳红哈欠连天，黑眼圈明显，小丁倒是神清色爽，心情不错，妮子说自己带了家里的小菜，中午吃饭大家一起吃，神情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假期刚结束，大家的心思都没收回来，工作效率十分低下。这个也是常态，于慧等到下班时才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小会：“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大家都把心收一收，好好上班，不要再闲聊摸鱼，生产进度要抓紧。”
　　晚饭后，照常妮子跑步，于慧在旁边散步。等妮子跑完步，于慧问起她这次相亲的情况如何。
　　“就那样吧，”妮子很随意地说道：“家里两兄弟，他是老大，以前在深圳一家电子厂做生管，后来电子厂增设越南分厂，调他去了越南那边，这次也是特意回来的。”
　　“人怎么样？”
　　“比较老实，不怎么说话。”妮子说：“他家里倒是很满意我，希望我们能先订婚。”
　　“你怎么打算的？”
　　“感觉没啥话聊。不过，可能相处时间太短了，大家都不熟悉的原因。我妈觉得我年纪也不小了，不订婚可以，完全可以试着相处，说不定慢慢了解就有话说了。他说不打算回越南了，准备办好离职手续，就过来我们这边看看。我跟他说没有必要辞职，现在谈结婚还早，不值得放弃太多。他还是决定要过来。”
　　看得出来妮子其实对相亲对象并不满意，所以，提前跟相亲打了预防针。现在是家里的压力，勉强自己试着和他相处？于慧倒庆幸自己与家里人关系并不十分亲密，在这种问题上，即使年长妮子好几岁，反而压力更小。
　　过了一个月，妮子的相亲对象小伍就过来了。妮子提前几天帮他租了一个小屋，离公司不远。小伍人倒是挺懂礼节，稍做安顿之后，就跟妮子提出请她们吃饭。
　　请客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饭馆，离公司也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坐定之后他先是把菜单礼让给于慧她们点菜，于慧她们推说客随主便，他又递给了妮子，要她点几个她们爱吃的菜。妮子就点了几个平时大家爱吃的菜，他随后又加了一个饭后甜点和饮料。
　　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身份，然后就试探的开始聊天。
　　整顿饭于慧都在观察他：话比较少，就开始说起工作时多说了两句，后来话题被转移之后，他会没有再插话。吃饭时有留意妮子喜好，不时给妮子夹菜。吃得也很少，不知道是不习惯这些菜的口味还是很克制。最后他提前出去结了帐，倒免了买单时的推让。
　　选得饭馆不大不小，并没有打肿脸充胖子。饭桌礼仪还行，对妮子也算细心，算是一个不错的男生吧。于慧想着，至少第一印象还好。
　　小伍来了之后，妮子的生活变化了不少。每天的跑步地点改到了环河路那边儿，下班之后的饭搭子也变了。
　　于慧的生活也颇受影响。
　　妮子改地方跑步后，依然叫着于慧一起去。到了环河路，妮子两个人相伴跑步，于慧在后面散步，默默地想：这狗粮吃得太心塞，自己这电灯泡也太锃亮了，再也不来了。
　　后来不管妮子怎么叫，她就再不肯跟着去，自己饭后还是照常在公司跑道上散散步。平时没发现，原来公司操场的人也是三五成群的，一个人独自锻炼特别少，对比之下，莫名就觉得自己一个人散步好像有点可耻。过了两天，她连散步都不去了，重新回到了宅生活。
　　于慧的生活波澜不惊，像流水一样淌过。日常除了公司，宿舍，基本就不出门。宅着的时候有时会看看书，看看综艺节目。电视剧是不怎么看的，不太有耐心追，故事情节也多是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毫无新鲜感。
　　间或打电话跟家里面联系一下。
　　于爸爸的电话内容总是千篇一律。她早就习惯了于爸爸的说话方式：只要他开头，基本上你只需要偶尔应两声以示自己在听，然后就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反正每次打电话都会问她是否还有坚持学习，然后又是推荐书籍给她看，又说这本书是如何如何好，对人生有益，最后就是例行问她啥时候交男朋友，啥时候结婚，每次都能絮叨半个小时以上。最开始，她还会认真和于爸爸讨论一下读书心得，争辩一下婚否的意义。后来发现，你说的意见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理由，固执不化。所以，讨论是没必要的，你只要静静地听就好，等到他说痛快了，就可以挂电话了。
　　荣子那边是有事联系，无事免扰。她们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平时各自安好，需要的时候，义不容辞。几年不联系，一但联系仍好得和当初一样，大概这就是一辈子不会散伙的闺蜜。
　　肖莉阿姨那边就是说一些祖宅的事情。阿姨现在每个月固定清扫一次，上段时间晴好，她又请人检查了一下房顶。有些地方瓦片有些错位，怕漏雨重新安排了捡瓦。费用也不算高，于慧记好帐等回家再送过去。阿姨上次打电话过来，专门提醒她，今年也算是“新房”入伙，按家里的风俗头三年必须在家过年，不能空房，所以，今年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回家过年。
　　于慧早就习惯了在一个人在外过年。或者说，过年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难得“长假期”，可以好好放松休息一下。
　　现在说要回家过年，就势必要考虑在哪吃团年饭的问题。
　　回家不去于爸爸家团年说不过去。但实际上，因为方阿姨一直很提防她跟于爸爸的亲近，每次她打电话回家，或者回家探望，方阿姨都如临大敌。所以，她根本没兴趣去于爸爸家“作客”。
　　或者，回老家叔叔家？随即，她又否决：先不说叔叔家也都有自己的小家庭，她很多年没有回去，与新成员不熟悉，相处怕会尴尬。只单说出行也太不方便了，每天只有一趟车往返城里，而且年三十还有很大可能发车时间提前，根本没法在团年饭后又赶回家。而且这样做，未免让于爸爸下不了台，实在没必要在年节给大家填堵。
　　唉，所以说有些时候结婚了也有好处。如果结婚了，不回于爸爸家过年，就没有人能说什么。
　　“可我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吧！”于慧自忖：“想想未来几十年，每天早上起来面对同一个面孔，如果没有感情，会不会哪天突然就会后悔？所以，再慎重也不为过！”
　　离过年还早，想到头痛也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只好先丢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