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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枫林海之变 ...

  •   御风而行,不到一个时辰便至逍山,与两位大师分别,勿愆一人继续东行,云雾缭绕之处已然见得山峦连绵,群峰巍峨,不似灵山的孤峰突起,清净山千岩万壑,尽显雄浑。再加靠近,悬崖绝壁间一座磅礴的宫殿巍然屹立。
      勿愆感叹:“这气势……一定是专业画师设计的!”落至山脚,“不比灵山高,却比灵山险、阔,阔到门都找不到,不会这清净山也是靠飞上去的吧?”
      刚叨叨完,见得数百名白衣弟子从宫殿御剑飞出,其中带头的正是那嘴角上扬长得一幅美人脸的宫乐迎,腰间明黄的缎带在一群白衣中分外惹眼。
      勿愆立马追了上去。
      宫乐迎低头发现跟来的勿愆,一个重心不稳,叉坐在宫弦剑上,下身一阵火烧,身体立马前倾……
      “呵呵,宫少侠,清静派见到恩人,都是如此行礼的么?”
      宫乐迎晃悠悠从剑上爬起,小声嘀咕:“这女人有毒……”
      “嗯?”
      “呵呵,原来是仙女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和师兄这两天一直担心你的安危呢!”
      勿愆一咧嘴,道:“哦?是么!”
      宫乐迎抬眉点头:“当然!要不是今日武林盟议事,我与师兄早就带着师兄弟们,前去万生林接应姐姐了!”
      “师弟!这位是?”人群中一人问宫乐迎。
      “这位便是在灵山遇险时,救了曲师兄和我一命的灵墓派弟子!”
      “灵墓仙人!”
      “清尘脱俗诶!”
      “是啊是啊!”众弟子哗然。
      “咳咳咳,仙女姐姐,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你可在清净山稍作休整,晚些,我与师兄再带你去见师父,履行咱们的君子之约!嘿嘿!”
      “你要去哪?”勿愆拦住宫乐迎。
      “额……”
      “你师兄也不在这?”步步逼问。
      见宫乐迎答不上话,勿愆道:“我跟你一起去,上路吧!”
      宫乐迎还想推辞,身后的众弟子已经交头接耳连连称好:“有仙人相助,必定更易成事!”
      “是是是!”
      “好吧,仙女姐姐请自便!”宫乐迎瘪瘪嘴,向西南方飞去,勿愆在身后白了一眼,跟了上去。后头弟子的嘀咕声从未停止……
      “居然是御风!”
      “果然是仙人啊!”
      “好厉害!”
      “……”

      飞越重山,半个时辰,一片枫林中一汪碧湖出现在脚下,湖边杨柳依依,湖中荷花照镜,红枫睡在湖面,似与翠绿的荷叶惜别柔情,最奇的要数湖心一亭,亭顶竟覆一层皑皑白雪!
      湖水周边分立四色人群,一群人白衣如雪,手中各执一柄长剑,只有站立前头的曲未邀,手中空无一物。一群人黑冠蓝袍,几人手执硬豪,几人背手握一只玉笛,最前一女子头戴湖蓝色玉簪,一身粉蓝裙袍,手抚五弦琴,琴音绕湖,清越悠扬。一群人身着灰袍白裤,各执拂尘,席地闭目,只有为首的一人脸色发白,心神不定,正是李木堂。最后,一群头束缎带,着明黄色锦衣的执剑客绕湖站守着。
      宫乐迎一批人飞至那群白衣间。
      “师兄!”宫乐迎轻声叫道。
      曲未邀未应声,倒是身后的一个弟子凑上前来招呼:“乐迎!你来了!”
      宫乐迎头一瞥,眼睛一眯,果冻肌一鼓,算是笑了笑,转脸继续望着曲未邀,问道:“师父他们?”
      曲未邀摇摇头,目光向后探去,望着勿愆愣了一下。
      “勿……姑娘?”
      勿愆眉毛一抬,道“:你们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宫乐迎朝曲未邀吐了吐舌头,曲未邀道:“无意隐瞒,是早前从前辈口中听到,并不知具体字目。”
      “何时履行你我的约定?”
      曲未邀短叹,手指向湖心那座雪顶亭,勿愆转身望去,见得湖心亭内正有两人对弈,一人旁望。
      执黑子的是一个老和尚,麻色僧袍,胸前串挂四粒褐色佛珠,佛珠上似各有字样。老和尚白眉如云,长须寥寥,面相慈宁,只是双眸微闭,静如雕佛。与其对弈的是一个仙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一头如绢的银发,云白的丝袍,几条银色的飞缎飘摆在身间,一只掌心大、银身蓝羽的鸾鸟停在他的左肩,闪烁着空灵的宝石蓝眼,男子蹙眉,两指不断揉搓着手中的白子,定睛于棋盘之上。还有一身穿金色锻衣的中年男子在一旁观看,发间少有白发,手抚长须,看着棋局连连摇头。
      见几乎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这场对弈的结局,勿愆也只能候着,同她一样心不在焉的还有三,一个宫乐迎,把自己腰间的玉佩取了又戴上,戴上又取下;一个是曲未邀身后的少年,细声说道:“乐迎我帮你!”刚伸出手,却被宫乐迎一拍掌打回去,手指通红;再有一人便是李木堂,坐立不安,不时盯着枫树林深处,不时望着亭中的三人。
      突然,众人见那银发男子白子一掷,落在棋盘外发出一声脆响,对面的老和尚脑袋一沉,睁开了双眼,环顾四周,砸吧嘴。
      “哈哈哈!大师睡得可好?”金衣男子豁然大笑。
      “阿弥陀佛!”那大师伸手搓揉眼睛,指间弹出异物,后双手合十,望了一眼棋盘,望了眼银发男子,问道:“下哪了?”
      刚才发出脆响的棋子被掷在棋盘之外,银发男子无奈摇头。
      “哈哈哈!又认输了。”金衣长者摸着长须边笑边晃脑,“楚扬,再给你三百年,也不是大师的对手啊!哈哈哈!”
      “江楚扬?”勿愆回头问曲未邀,曲未邀不置可否。
      江楚扬长叹一声,站起身摇了摇头,道:“大师,下次,您还是莫让我三子吧!输得,啧!”
      “哈哈哈!”
      “阿弥陀佛!这对弈同修仙无异,层层境界,若不脚踏实地,循序渐进,贪念征服上层境界,想着让几步,不完足也无碍大宗,那就大错特错了!”
      “大师所言甚是!楚扬每年与大师对弈,从未胜过,贪念胜果,厚颜请大师先让三子,竟输得如此,连往常公平对弈都不如!”
      “胜之果何以沁甜,败之果何以涩苦?”
      江楚扬点头道:“江湖正邪,百年交战,输赢甜苦,唯苍生尝食!我等修仙散人,侠客剑士,只图除邪屠魔,逞一时英雄,却从不顾万千生灵涂炭,我们在除恶的同时,牺牲了多少英杰,毁了多少无辜生命!呵,真是输得惨不忍睹!”
      江楚扬紧缩眉头,肩上的鸾鸟扇动羽翼,发出一声清脆的啼叫。
      “阿弥陀佛!醉侠能明晰苍生大意,是天虚元四界之大幸!”
      “诶,大师,哪还有什么双剑醉侠,在您的开导之下,那个满身戾气地狂妄小儿早已不复存在!如今,我开创了这清净山清静派,收留万生林恶战后,幸存的遗孤,让他们修仙问道,执剑仗义,只愿有朝一日,聚仙灵除尽阎气,许天下太平,苍生无惧!”
      大师微眯双眼,金衣长者点头称是,曲未邀轻声跟勿愆说道:“金衣长者是师尊的俗世二哥,当今武林宗江海盟的盟主江勉河,而那位得道高僧是难陀寺住持,云荒大师。”
      “云荒大师今年二百三十七岁!除了有点嗜睡外,头脚灵活,功法盖世!”宫乐迎强调。
      勿愆点头,眼光却盯着江楚扬,心想:“大帅比啊!都中年了也是妥妥的飒爽大叔一枚!难怪我娘如亦会亲他信他,真是红颜祸水……啊不对!蓝颜!”

      鸾鸟飞出,停落在湖中一支荷花上头,亭中三人飞身落在湖岸满层红枫之上。蓝裙女子琴声戛然,缓缓站起。盘坐地面的灰袍们也停止打坐,一一立起。黄缎众剑士各个肃然,严正以待。众白衣上前,朝江楚扬躬身道:“师父!”
      江楚扬点头,江勉河环望四周,手捋长须道:“每年八月初十,我江海盟召开武林宗议事会,往年几乎仅有楚扬与云荒大师对弈,这议事会差点成了你二人的棋会了!”两江对笑,云荒大师拱手作揖道:“阿弥陀佛!”
      曲未邀低声对勿愆说:“勿姑娘,议会后,我再带你私见师父。”
      勿愆自己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遂听之,退后站入白衣间,勿愆今日亦身着白衫,虽有不少人疑惑她的身份,但议会在前,盟主等人也未有疑义,遂无人敢问津。
      江勉河继续道:“呵呵,想不到今天,逍山派伏妖真人。”
      李木堂甩开手间拂尘连忙作揖。
      江勉河转向另一侧道:“琴书阁南阁玉琴贾燕颦。”
      蓝裙女子颔首行礼。
      “都带弟子前来参会,看来是有事相议了?”江勉河说罢,一旁的云荒大师发话:“江盟主,贾阁主是与老衲相邀,同来向盟主禀明近日,虚元人界频频发生的,年轻男子失踪一事!”
      勿愆小声问:“什么是虚元人界?”
      曲未邀轻声答道:“自天元混沌,上神飞天,凡间再无神、妖、魔,可崇灵峰大乱,阎气逃逸,凡灵贪图邪力,受阎气迫害,修炼成半妖、半魔,另有人为了与之抗衡,承接残剩灵气修仙练气,得道则为半仙,失道则沦为念灵,世间半字当道,但实则并无真实的神、妖、魔,一片虚混,加上凡人,合称为天虚元四界!”
      前处江勉河皱起横眉,两眼深邃,问道:“哦?此事我也听得一二,据说人界相貌极致的年轻男子接连失踪,下落至今未明!”
      贾燕颦上前躬首,正色道:“盟主,人界男子失踪,本以为只是恶徒滋事,我虚元仙界无由插手,但如今,我等修仙习佛的门派竟也遭其毒手!”
      “哦?”
      “盟主!我琴书阁前两日夜里,两名弟子被人掳去,两人一属西阁丹青,一属我南阁玉琴。”
      “老衲寺中弟子,化缘途经洛阳城,也被掳去!”
      “竟有这种事!”江勉河望向江楚扬,江楚扬亦满脸惊异道:“我清静派倒是未出现如此……”江楚扬目光追至曲未邀身上,曲未邀上前道:“师父,门中弟子安样,未闻其事!”江楚扬拧眉点头。
      “盟主,老衲赴会前,得自缘、自戒两名弟子从洛阳城传来的消息,他们在洛阳城得一仙人相助,擒获一名男子,这男子似乎跟此次俊貌男子接连失踪,有莫大的关联。”
      “这次我南阁玉琴也派了一名长相姣好的男子前去帮助洛阳城一擒贼子。”转身向身后唤道:“环书!”
      “弟子在!”蓝衣弟子中走出一人。
      勿愆一看,正是那晚帮忙引诱采花贼的醉酒书生。
      那书生说道:“弟子昨夜与洛阳捕快引诱那贼子,贼子擒住后我立马回阁向阁主禀告!”
      “环书,那贼子使用的招式,快告予盟主!”
      “是!弟子看那捕快追逐贼子之时,贼子脚踏桃花!”
      “桃花?”江勉河眉目一张,江楚扬乌眼一转。
      “老衲那两弟子也说,那贼子身含桃香,使得一手桃花醉。”
      “桃花醉,属虚元仙界幻花宫飞花漫步高层仙术,非门外弟子所能真传!”江楚扬道。
      “此事事关我虚元仙界内部和睦,未查明真相,绝不可凭一招一式,妄下定夺!”江勉河正色道。
      “盟主所言极是!老衲已让自缘、自戒二人带那贼子赶往江海盟!”
      “嗯,那大师,阁主,还有楚扬,咱们一起等两位小师傅带那贼子到来,再仔细盘问,如何?”
      三人皆颔首赞同。
      “李真人,逍山派有何事告议?”
      李木堂依旧心不在焉,忽然听到江勉河提到他的名字,全躯一震,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囫囵咽下几口口水,故作镇定答道:“盟主……掌门思忖,我逍山派除去每五年武林各派务必到场的仙界大会外,已十年未参加议事会,遂令我今日领弟子前来观摩修习!”
      “哈哈,孤啼道长心高气昂,两年前仙界大会都未亲自露面,今日竟派你来参加议事会?不像他的作风!”江勉河笑道。
      “诶,盟主,孤啼道长性情古怪,常行别人之所难料之事,若是不参会能被我们事先料中,他定不会按你我心意而为!”
      “哈哈哈,楚扬,你说的有理!有理!”
      “那倒也未必!”宫乐迎上扬的唇角别有意味,江楚扬,江勉河以及云荒大师皆回头望向他,只有贾燕颦低哼一声,坐回五弦琴旁调琴扶音。而李木堂脸色惨白,手中剑穗摇晃。
      “哦?乐迎!你又有何高见?”江勉河满脸悦颜,直接上前听宫乐迎细说。宫乐迎望着曲未邀,见他轻轻点头,便心头稳当,迎上江勉河,笑笑然鞠了一躬,道:“盟主好!乐迎给盟主问安!”
      “哈哈哈!”
      江楚扬笑着摇摇头,看着曲未邀目光沉稳,又轻轻点了点头,一口短气叹得舒坦。
      “这孤啼道长,有没有让这李真人参加议事会,我也不敢瞎说。但李真人今日惶恐不安,畏畏缩缩的样子,我倒是略知其中因由!”
      “笑话!我哪里惶恐不安,畏畏缩缩了!”李木堂挺起前胸,紧握剑柄。
      “呵,我一修仙方过筑基的小鬼头都看得出你心中有鬼,还敢说其他前辈?”
      李木堂撇头看向湖前三人,个个面色淡然,使得李木堂心中更是乱成一股麻。
      “李真人,不妨先听听这小鬼头对真人的心事,猜得到不到位?”江勉河笑道,而江楚扬扬臂,鸾鸟飞回他的肩头,李木堂气得嘴唇微微发颤。
      宫乐迎见状眉目一挑,心中暗笑:“斩草不除根,祸害下半生!哼!”
      “那我乐迎就给大家模拟演绎一下,咱们李真人的内心戏咯!”宫乐迎凭空学着李木堂手甩拂尘的样子,细眉紧锁,双眸半眯,天然的眼线与黑密的长睫毛合似一叶扁舟,舟中星眸亮丽。
      “哎呀!”宫乐迎突然一声惊呼,惹得各派弟子袖遮笑面。江楚扬脸色一正别过头去,曲未邀也以手附额不忍直视,而其他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宫乐迎开始他的表演。
      “今儿个这议事会不对劲儿啊!”宫乐迎表情夸张,吹鼓起自己的嘴,气呼呼道:“咋该来的人没见来一个,不该来的倒来了一片?”
      后边弟子都被这表情逗笑,李木堂吹鼓起小胡子,骂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什么该来的不该来的!你这小鬼崽子!闹得什么把戏!”拿起剑,却见湖前三人瞩目,只得又放下剑来,气得青筋暴起。
      乐迎嘟起嘴道:“这才演绎一句,真人就这么大火气?罢了,乐迎不学就是了!”宫乐迎从袖中掏出好几封书信,“我,直接给大伙,上大餐!”
      李木堂看到那信封,眼睛珠子瞪到几乎蹦出。
      “盟主,这是昨日从各大仙宗手里得到的书信!”
      “乐迎,拿来看看!”
      宫乐迎上前递给江勉河,继续说道:“里头是给各个仙宗掌门的书信,邀众掌门务必参与今日的议事会,会上将有要事相议!”
      江勉河过目书信,眼光冷冽,冷冷道:“信上是以我江勉河的大名落款!”
      “哦?”江楚扬接过书信,仔细端看,道:“字迹极似,我非心存介怀,恐怕也难看出这并非出自你盟主之手。”
      江勉河点头,望向李真人,李真人倒是忽然气定神和,高声问道:“我逍山派哪里能仿出如此高超的字迹,又不是东阁泼墨,书法绝妙!”
      一旁不动神色的贾燕颦闻声目光一横,刚欲张嘴说话,被宫乐迎抢了先。
      “谁说你逍山派仿摩的了?李真人莫非心中有鬼?”
      “哼!你这臭小子处处与我作对,明指暗指皆冲着我李某而来,李某清者自清,为自己辩解,何以心中有愧?”
      “呵,你这臭道士!又来……”
      “乐迎!休得无礼!”江楚扬厉声道。
      曲未邀上前说道:“师父,师弟口无遮难,弟子往后再严加督教!”江楚扬点头。
      曲未邀继续道:“三位前辈!前日我与师弟二人在灵山侥幸不死,全得灵山仙人相救!而此次遇险,皆由李真人而起!”曲未邀挡在勿愆前面,暂不打算让她出面。
      “八月初一,弟子二人奉命上咫尺涯,向决崖子师祖禀告师父相邀,共赴望涯峰切磋一事,回经逍山荡月谷,见李木堂等人与阎教左使弑人阎接头相谈!”
      众人哗然,李木堂急忙怒道:“满嘴胡言!清静派弟子各个含血喷人!目无尊长!江楚扬!这就是你们清静派修仙救世的好徒弟!”
      “未邀,事关重大,你敢在众前辈面前吐露此事,想必是证据确凿?”江楚扬站在李木堂与曲未邀之间,曲未邀目光一低,“向师父请罪!我与乐迎皆为亲眼目睹,但,并无证据!”
      “呵呵,空口无凭!”李木堂剑柄一抬,指向江楚扬,“真不愧是双剑醉侠江楚扬的徒弟!十八年前药灵谷,江大侠也是凭着一嘴空话,让仙界众人听之信之,摇竿举旗,踏平药灵谷,血洗药灵谷百余弟子,成就虚元四界第一大冤史!”
      江楚扬面若冰霜,肩上鸾鸟一声厉叫,众弟子全部捂耳面露不适。李木堂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手中剑柄握得更紧。
      “阿弥陀佛!陈年恶事,何以重提!”
      “师父!弟子斗胆出言,虽无物证,但有人证!”曲未邀挪开脚步:“此人一是处身事外,二是……不容得怀疑!”
      众人一脸茫然,只有湖前三人注目于曲未邀身后的勿愆,李木堂心中波澜,却也不明所以。
      “勿姑娘,还望为在下做个人证!”曲未邀转身,抬手正欲引见,勿愆短叹一气,挥袖走上前,清清冷冷道:
      “灵山灵墓派弟子勿愆,下山来,向众武林仙界尊者豪杰,讨还一个真相!”落音直击江楚扬,江楚扬目光如炬,低声喃喃念道:“灵山……”
      江勉河见状上前欲言,然云荒大师却捷足先登,向勿愆说道:“还请女施主道个明白!”
      云荒大师双手合十,勿愆亦合十回应。
      “八月初一?我不知道你们的日子。只是听的灵山脚下嘈杂,才目睹此人围堵江楚扬的两名弟子,当时替曲少侠疗伤,见他胸前暗红的五指灼痕,不仅震碎五脏,六腑烧伤,连胸骨也急速熔断,血肉间数只血虫浮游,命悬一线。”
      “的确是阎教左使弑人阎的杀招,枯荣蛊掌!”江勉河点头。
      云荒大师道:“曲少侠被弑人阎所伤,被李真人追杀,被勿姑娘相救,老衲可以信!”
      李木堂一慌,忙问道:“大师?凭什么可信?就凭这突然出现的女子随口一言?李某从未到过灵山!更未见过这女子!灵山被世人寻了百年无果,众位也敢轻信?荒谬!”
      勿愆手起衣袂,唇口微动,数十支灵箭飞出刺向李木堂,李木堂奋力接招左臂却仍旧中了一箭。
      勿愆道:“你自说从未到过灵山,从未见过我,那我刚才在你身上射的灵箭箭痕,为何你门下其他弟子身上也有?”
      清静派弟子冲上前将逍山派弟子上衣拔下,逍山派好几名弟子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一条晶莹的冰痕。
      李木堂手抚自己的左臂,失色道:“凭借招式和伤痕,在下不服!”
      “阿弥陀佛,不服也得服!”云荒大师眼睛全闭,忽然耷拉着脑袋不再做声。
      江勉河接着说道:“李真人莫非忘了,药灵谷一战,你当年应当也在场,只有药灵谷的亲传弟子才能使出凌霄寒冰,伤人留痕,除非自割肌肤,才能刮去这印记……”江勉河忽然手捂腰间,叹声道:“作恶的证据,永生不得磨灭!”
      江楚扬眼眶渐红,鸾鸟一声高叫,凌空羽划八卦,化作一柄银色宝剑,剑柄前后各镶一颗蓝色宝石,银光夺目。

      江勉河飞身挡在江楚扬跟前,面对众人大声说道:“今日只就事论事,眼前有人设计,聚各仙宗于江海盟,此事非同小可!”众人停止纷论,重归肃然。江勉河继续道:“以我所见,此地不可久留,江某唐突,请各位移步枫海林江某家中再议!”指尖金光一闪打上大师眉头,云荒大师双眼皱开,望着周遭:“阿弥陀佛!讲到哪了?”
      “大师还请移步寒舍,另外……”转身看向江楚扬,云荒一见,走到江楚扬剑前,道:“你这清鸾又胡乱变身,好不消停!”布满皱纹的手掌朝剑柄一拍,清鸾变回一只鸾鸟立在江楚扬手中,江楚扬抬起头,神色恢复如常,惭愧道:“大师提点的对,晚辈知错。”
      云荒跟随黄锦弟子朝枫海林走去,李木堂见众人纷纷动身,宫乐迎跳脱的走在曲未邀和勿愆身后,李木堂气一定,眼一狠,逮住机会一个飞身擒住宫乐迎,宫乐迎一声惨叫,众人回首,曲未邀喊道:“乐迎!莫怕!”身前悬空三把气剑,蓄势待发。
      “莫要乱来!”江楚扬厉声道。
      李木堂朝地吐了口痰,恶狠狠道:“你这个臭小子,每回若不是你,我李木堂何以落得如此处境!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江勉河细声对身边的黄缎弟子说道:“活捉李木堂!”
      “是!”
      李木堂剑一横,朝宫乐迎划去,江楚扬沉声喊道:“未邀!”
      曲未邀三剑飞出,一剑刺穿李木堂的剑射向身后,左右两剑穿入李木堂的左右臂衣袖上,直直将李木堂钉在了一棵枫树杆上,而此时李木堂突然眼球爆出,口中喷出一口紫血,命丧当场。
      宫乐迎倒在地上回望吓得一哆嗦,曲未邀也瞪目诧异,江勉河上前刺探,摇摇头道:“是毒发而亡!”
      “蛊毒?”贾燕颦问道。
      江勉河点头,“施蛊人杀了蛊虫,中蛊人遂立即毒发。”
      “师祖!师祖!”这时两个麻衣僧人穿过众弟子跑到云荒大师面前,勿愆立马认出正是跟她结伴而行的两位僧人,其中一人手捂胸口,面容憔悴。
      “自缘,自戒!”云荒大师上前。
      “师祖!我和师弟奉命带那贼子来见盟主,但路上突然一支袖锏飞出,射进那贼子胸口,那贼子顷刻化作一滩紫水,融化的白骨散出紫烟,师弟不慎吸食,似乎是中了毒!”
      云荒指触自戒的鼻梁、胸骨,转身朝江勉河颔首道:“盟主,老衲先带弟子回寺解毒,来日再与各位详谈今日之事!”
      “大师速速上路,丘墟,行间!”
      “弟子在!”
      “送大师回寺!”
      “是!”

      五人飞去,贾燕颦上前道:“既然大师需来日商议,那我等也先行回阁,门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江勉河点头:“好,那就改日再议,贾阁主路上小心!”
      贾燕颦领弟子作揖,后飞身离去。
      “太冲,太白,太溪!”
      “弟子在!”
      “你三人将李木堂的尸体以及逍山派弟子送回逍山,让孤啼三日之内,上江海盟给一个交代!”
      “弟子遵命!”
      逍山派弟子抬起李木堂的尸体,跟着三人向东方飞去。
      “楚扬!”
      江楚扬和勿愆两人对视十尺之外,江楚扬听得江勉河的声音,回头望向江勉河。
      “楚扬,我将派人好好调查这两件事,一件关乎虚元仙界内乱,一件关乎阎教阴谋,皆不可小视!”
      “楚扬定全力相助调查此事,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两件事皆为阎教阴谋也不无可能,盟主切忌勿伤和气!”
      江勉河眉头紧锁,道:“看来阎教开始有所行动了!”他望了望正朝他俩看来的勿愆,勿愆立即收回目光,朝曲未邀他们走去。
      “楚扬,这灵墓弟子看来不假,你好生探探,是敌是友。”江勉河一声长叹,摇了摇头,“罢了,楚扬,还是尽早跟决崖子前辈商讨如何应战阎教之事吧!”
      江楚扬望着勿愆的背影,面色清冷,“嗯,楚扬先回清净山,检查未邀伤势是否痊愈,若是体内还残余血虫,后果堪忧!”
      “嗯,那你也赶紧去吧!”
      “嗯,告辞!”

      “清静派弟子听令,速回清净山!”
      “是!”

      “仙女姐姐?”
      勿愆看了一眼宫乐迎,轻轻点头,御风飞起跟上那些白衣。宫乐迎脸一黑,横眼望向曲未邀,见曲未邀正笑意盎然地望着勿愆飞去的背影。
      “曲未邀!”
      曲未邀回头道:“怎么?”
      “什么怎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又无美食,何以流出馋水?乐迎,你尽爱瞎说!”曲未邀敲击宫乐迎额头,被宫乐迎一手挡开。
      “我是说你看人家勿姑娘!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胡说,你怎么又……”
      宫乐迎懒得听那直男瞎逼逼,踩上宫弦飞往清净山。
      曲未邀只得闭上嘴,心中纳闷这小师弟,每次只要他多看勿愆一眼,就朝他挤眉瞪眼,言语尖酸刻薄,一股子酸味。
      “酸?”曲未邀眼前一亮,边摇头边灿笑出声,“呵!原来如此!”随后气聚化作长剑,御剑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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