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意（从炮灰到白月光）》衿风光

11、磬东的回忆

　　因为穆青衿和穆止戈穆止峥轩辕珏珏都在，想打头阵试探虚实的二皇子自然不能为所欲为了，所谓抽查税务自然不了了之。
　　穆青衿看着端坐着的弈秋，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枪使了。
　　弈秋倒是泰然自若，而轩辕珏珏跳起来围着他转了三圈，也没能撼动他的表情。
　　穆青衿惦记着二皇子的反常举动，没和弈秋多寒暄就打道回府了。

　　穆青衿回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召见罄东。
　　“最近京都有什么声响没有？”顾青衿这时候声音微沉
　　京都的水花朔决阁应该一直有细细留意。
　　可是在寺庙的自己丝毫没有收到讯息。
　　怪自己被寺庙的清净迷了眼睛，还有那个奇怪的小和尚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今日上面那位估计是想对寿王动手了。”
　　穆青衿下意识颦眉。
　　寿王，除了皇帝以外最受百姓爱戴的皇亲贵族。
　　在封地上清廉正直，在朝堂上为圣上马首是瞻，不贪权不慕利，甚至和唐王一样，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
　　寿王妃出身河东薛氏，名门望族，却是当年有名的京都交际花，不知道多少裙下臣，艳冠京都，因为不符合薛氏一族的门楣教养，为宗族厌弃。
　　在她即将被逐出家族的时候，被寿王十里花嫁迎娶过门，甚至为了她散尽家中的歌姬妾室，只留一个女主人。
　　寿王可谓德行上，政治立场上数十年从未出错。
　　可是他是寿王。
　　在当今皇上登基以前，上一位帝王，是寿王的亲生父亲，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
　　也就是说，当今圣上的父皇驾崩的时候，并没有把皇位传给年仅12岁的皇上，而是传给了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弟弟。
　　弟弟登基就册立了自己的侄子为太子，而把自己当时唯一的刚出生的孩子，也就是寿王移除了自己的宗族血脉，把寿王改成了寿王母亲也就是他册立的皇后的姓氏名门贵族萧氏，并且从小在宫外不知名地方养大，直到二十岁才接回来改回皇室身份册为寿王。
　　所以寿王有好长一段时间只能姓萧，所以寿王有觊觎天下的意思也名不正言不顺。
　　也不知道是不是寿王的父亲真的只想为皇兄守护江山，他登基后甚至再没有皇子出生。
　　而寿王回宫后，也安分守己，没过五年，当今圣上登基，他有从龙之功，圣上也力排众议给了寿王最富庶的巴蜀之地为封地，兄友弟恭一派祥和。
　　从n没有人知道这背后的腥风血雨与较量。
　　寿王能安分守己才怪，穆青衿想。
　　如今圣上也才43岁，而寿王也才35岁。按照穆青衿记忆，下一任皇帝轩辕扶稷而今才16岁。
　　皇上登基已经五年有余，内外无患，寿王鞍前马后，就好像在身侧的匕首，可以用来当武器也可以割伤自己。
　　既然不用来防身，就到了去除的时候了。五年前顾青衿父亲曾是太子侍读，也是从龙功臣，远不如寿王的功劳大，却位居首辅一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为了制衡寿王的帝王心术。
　　而今既动寿王，父亲被疏远罢黜怕也指日可待。
　　京都的水，终究是要起波澜了。
　　“可查清楚了寿王那边什么动静？”
　　“据说是因为前阵子收缴的白氏叛党贼款，被寿王吞了十分之九用于不知名的去处了。”
　　“不知名的用处？” 所谓不知名的用处，十有八九指的是购买军火兵器圈养私兵。
　　“是，上次白氏叛党上缴的粮食和财物，至少可以供京都城百姓吃上三月，值京城三年赋税。”
　　乖乖的，十分之一尚且如此，那实际上的缴纳的钱粮怕是富甲天下的慕容家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若真是落在寿王手里，巴蜀之地本来就天府之国易守难攻，还有瘴气做盾牌，再有了如此大的财富，寿王起兵还真不是没有胜算。
　　“若我是圣上，寿王如此，我也辗转难眠。更何况企图吞下如此财富，怎可能做到完全掩人耳目，寿王必定会被揭露出来，既然不畏惧揭露，那必定存了反意。”
　　“京都乃至天下的危局，一触即发。”
　　“那二皇子呢，为何迫不及待的去怡红楼，他想必以为怡红楼是寿王的地方吧。”
　　“是，小姐你前些日子授意过，别让一些人知道弈秋的来历，所以属下们放出去不少浑水，再加上怡红楼已经存在十年之久，也从未有人探听出来来历，必是圣上默许的，也没人怀疑是月氏国的手笔。”
　　“十年前，弈秋也不过七岁，确实不可能是弈秋手笔，弈秋也可能并非怡红楼第一任主人。”
　　“说起来蝶苑建起来已经二十多年的时间呢，应该是陛下登基前建立的。”
　　陛下，怎么会默许怡红楼的存在呢？
　　穆青衿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忽略的但是至关重要的。
　　一时半会她觉得捋不清，索性就先不想了专心思考关于寿王的事情。
　　寿王如今势若危卵，而这时候，在一边伺机而动的皇子们，都默默在觊觎寿王这一块蛋糕。
　　寿王势败，将会留下一大片权利空白和立功的机会。
　　二皇子一些人已经开始对怡红楼这种地下组织动手脚了，想必寿王情形已经很危急了。
　　想不到刚半月时间，我竟然错过这么多，穆青衿想。
　　想着朔决阁居然漏了这么严重的消息，穆青衿又瞥向罄东，眼神有点冰冷。
　　罄东会意，跪地将俊秀的脸颊和纤细修长的手贴在地面上，徐徐的讲
　　“朔决阁的信鸽和朔风使一直不能进到寺庙周围，都被一个小和尚拦了回去，说再放鸽子就烤了吃。”
　　“彼时只有一些捕风捉影之说，和属下的一些揣测。”
　　“而另一方面，寿王与主上并没有什么交集，倒是和唐王走的近些。”
　　“直到今早陛下的密探进京并且陛下的御书房碎了好些古玩瓷器，之前的消息才有了佐证，属下才坚定上报之心。”
　　“等到主上出了寺庙，属下发现周围一直有弈秋手下的探子一直在周围关注着动静，怕暴露了主上身份，属下们不敢轻举妄动。”
　　穆青衿看着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罄东，挥了挥手叫他起来。
　　相较于寿王这个穆青衿不能如何参与的事情，确实是不暴露身份更紧要一些。罄东的选择是合理的。何况，我一回京他就合理的出现在我面前了。
　　哪怕是我自己亲自做决定，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罄东面对事情总是冷静稳重的，临危不乱的，有时候甚至像一个垂暮老人。
　　又像是，并非是人。因为在他眼里穆青衿或者顾青衿都未曾看过任何什么情绪波动。
　　他是穆青衿小时候从街上遇见的孤儿，穆青衿刚好有一些涉入江湖的心思，然后朔决阁就出现了。
　　朔是每月第一日，又有清晨初始的意思。
　　决有决定确定的意思
　　永远在最早的时刻掌握决定性的信息称之朔决
　　一切的开始就是这么简单。
　　顾青衿刚变成穆青衿的时候曾经想过会不会是罄东的背叛使得穆青衿前世完蛋的那么迅速，但是扣扣说他没问题，除了每周有个别时间不会在海棠阁以外，但是说到这扣扣却不愿意说他去干嘛了。
　　顾青衿想来是什么八卦花边，一个功成名就的举目无亲的孤儿，可能会很讨红颜喜欢。
　　穆青衿决得自己要好好想想关于寿王的事情，虽然现在一切风平浪静，可穆青衿总觉得有无数野兽潜伏在暗处无声嘶吼着，一不留神就会出现把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一切咬碎吞掉。
　　她朝罄东点了点头，让他退了下去。
　　……
　　罄东轻车熟路的走出穆府。
　　一路上有很多仆人丫鬟行礼，他一一点头。无视在花园角落偷窥他的，却叽叽喳喳脸彤彤红的小丫鬟们。
　　他习惯这样的日子很久了。
　　每天坐镇海棠阁，经营海棠阁，管理朔决阁，和三教九流或王公贵族打交道整理讯息。
　　从一开始的困难到现在他清晰的能整理出每一条街的消息网，已经有10年了。
　　他快忘记了十年前自己是什么样子。
　　那个笨蛋，还以为自己是流浪的孤儿。
　　罄东罕见的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他目光闪烁，思绪回到了十年前—

　　6岁，刚好是一个安静不下来的年纪。父亲从小就教授自己很多复杂的五花八门的知识，美其名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说“男子汉要多学习东西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嗤之以鼻，也不见父亲保护哪个姑娘，而且还需要别人保护的姑娘，我为啥喜欢他啊？
　　不学了，出门打架。
　　父亲的至交好友有一个和自己就差几个月的臭小子，长得人模人样摇头晃脑的，白净。
　　名字叫澜熙，听起来也娘了吧唧。
　　独是那个眼睛滴溜溜的不像是父亲夸的那么老实的样子。
　　父亲总夸那个臭小子六岁就读书上百，周易诗经倒背如流，可是在罄东看来，澜熙可不像是什么会安静学习的小屁孩。
　　果然，第一次见面他俩就悄悄的约架了，常常两个白糯米团子脸上都花花绿绿青青紫紫的回到自己房间去。
　　对父亲的询问，两人也直说是一起去捡风筝掏鸟窝所以一齐摔得，总之不是打架打的。
　　男孩子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打架也没有男子气概。父亲们没说他们小时候和罄东澜熙其实如此相似。

　　那天六岁的罄东又出门找澜熙打架去了，这次是因为一只珠花，是外面的人送到府里的礼物，像一朵盛放的海棠。
　　小罄东和小澜熙也是一起捣蛋的时候把它顺手拿出来的，可是分赃出现了问题，一朵花总不能一分为二吧？
　　两个团子二话不说就打了一架。
　　小罄东的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脸上脏兮兮灰扑扑的，还被堵在了院子外面。
　　可是小罄东却拿到了海棠珠花。
　　他看了一眼院门，关的死死的，估计进去还要被澜熙恶作剧，干脆出门用珠花换一件衣服好了。
　　小罄东直接脸都没洗就出门了。
　　街角野花浪漫，街上摩肩擦踵，最热闹的锦绣坊在洛水桥边上，依偎着波光粼粼妩媚多姿的洛水河。
　　人来人往很多路人见了小罄东都躲让着走，前几天一场变故让街上多了许多衣着光鲜但是身份卑贱的乞丐，成王败寇，失败者的家人还要被乞丐欺负。路人都以为小罄东是那些无赖乞丐的一员。
　　一路上刚六岁的小罄东已经够委屈了，没想到还被锦绣坊门口的伙计拦下来了，居高临下的说闲人免进。
　　闲人免进…小罄东第一次自己出门就遇到了这样的对待，觉得又委屈又愤怒，正想着做什么反应的时候，眼前站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梳着乖巧的双鬟髻，睫毛很长，眼神很干净，身上有甜丝丝的味道，像是打翻了什么点心盒子在身上。
　　“你是想要要衣服嘛？可惜我身上没有钱了，我的荷包都给了掌柜了，但是这件买给爹爹的衣服，你拿去穿吧！可好？”
　　她自来熟的牵起罄东脏兮兮的袖子，把他牵到洛水的边上，用帕子给他把脸擦干净了。
　　“噗，这是怎么才能弄成这样脏的？”
　　又顺手把那件月光白绣海棠戏蝶的大衣服披在他身上。
　　“…莫非你是那家的孩子…”小丫头明显突然沉默了，大概看了他有三分钟才继续开口。
　　“我想当老大，我的组织就叫朔决阁吧，坐观天下大势，又能明哲保身，我看你长得不错就收你为手下？怎样，考虑一下？”
　　小罄东就那样看着小丫头一动不动，觉得自己脸有点烫，这个女孩子是自己抢来的珠花变的吧，长得真好看。
　　他想了想，把自己手上的珠花给她，说
　　“你掉的东西。”
　　小丫头一看，吓坏了，以为是罄东从哪个小姐身上偷的，感觉一把抓过跑去找失主了。
　　只有小罄东自己呆呆的走回家，连澜熙的挑衅都没理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