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夫郎悍如虎》玫沐果儿

5、第四章

　　裴敏念及李素失忆了，所以对于她的质疑并不奇怪，而是耐心解释说，“岭南郡位于骆国西北苦寒之地，此地偏僻荒凉，交通不便，而且居住的多是流人，流人不允许擅自经商做买卖，故而此地的商人很少。”

　　李素想着，书上描绘的景象多是历朝历代的京城，京城自然是最繁华的，而她现在站的地方却是流放之地，既然是流人生存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繁华的大城市。

　　想通了这点，李素也就没那么失落了，“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岔了。”

　　裴敏倒没想到李素这么通情达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钱袋子，扣扣索索拿出五个铜板递给李素，“家里也没余钱了，这些钱小姐拿着买些吃的吧。”

　　李素接过钱，不过是五个铜板，她却觉得好似有千斤重，方才她看的清楚，裴敏的钱袋里面一共才七八个铜板，想想有些心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我先走了。”裴敏微微额首，转身就要离开。
　　想起云叔的话，李素忙喊住裴敏，“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李素就朝着不远处卖烧饼的小贩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李素就回来了，怀里揣着几个热乎乎的烧饼，迎上裴敏疑惑的目光，李素好笑说，“愣着干什么，快装起来啊。”

　　裴敏惊讶问：“这，这是给我的？”

　　李素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冲李格说，“帮我打开你敏姐的背篓，快点，烫死我了。”

　　李格赶紧踮起脚尖打开背篓，四个烧饼一咕噜滚了进去，冒出来的热气馋的李格忍不住咽口水。

　　还剩一个烧饼，李素直接掰开，一半递给裴敏，一半递给李格，无视两人诧异的目光，李素自顾自的从怀里拿出帕子边擦手边催促说，“不是着急吗？还不快走？”

　　“嗯？哦哦，我这就走。”裴敏反应过来，要不是因为手里的烧饼热和的有些烫手，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李素将帕子收了起来，见裴敏傻傻的盯着她，有些好笑，“行了，别看了，快走吧。”

　　“小姐......”裴敏只觉得胸口像是燃起了一簇火苗，真个人都暖了起来。
　　对上李素的笑，她突然明白了她出门前她爹为什么会哭出来。

　　李素暗暗叹息，这些人也太容易感动了吧，要知道这买烧饼的钱可是她自己的啊。

　　裴敏就像是赌咒发誓一样，坚定说：“小姐，我很快就会回来。”

　　“嗯，一路小心。”李素笑着点头。

　　裴敏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她迫切的希望早点做完工，早点回家。

　　但走了一段路之后，裴敏突然又有些惊慌起来，她回头朝李素的方向看去，只见李素正低着头跟李格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李格羞的低下了头，而李素却笑得更加开怀。
　　“但愿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这样。”裴敏握紧了怀里的烧饼叹息说道。
　　方才有多欢喜，此刻就有多忐忑。

　　却说另一边，李格捧着烧饼，死气沉沉的眼中仿佛有星光被照亮，他整个都灵动了起来，笑意也止不住爬上眼角。
　　尽管烧饼的香味很吸引人，可李格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就盯着半块烧饼干看，迟迟没敢去咬一口，生怕一口咬个空，梦就醒了。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你再看下去，烧饼都要脸红了。”

　　李格这才回过神来，耳根子通红，不好意思问道：“小、小姐，我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烧饼买来不就是吃的。”李素笑着摸了摸李格的脑袋，突然她像是被什么刺了一针，飞快的收回手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一抹恨意拂过眼底。

　　李格被李素突然的转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方才那一刻，李素想起了李烷，她从小就疼爱的弟弟，视若珍宝的亲弟弟。可是他却“杀”了她，为了区区几万块钱，毫不犹豫的将她卖给了一个老赌鬼，甚至最后丧命。

　　世人皆说前世再多的情和恨最终都抵不过一碗孟婆汤，可是李素偏偏没有喝到那碗孟婆汤，所以她注定要在前世的怨恨中苦苦挣扎。可是那又如何，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是她选择杀了王兴强，是她选择自尽，所以她也选择继续怨恨着那些人，她的阿妈，阿爹，还有弟弟李烷！

　　李素仰头看向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厉，只可惜这些恨并不会摧毁她，只会让她活得更加坚韧！

　　许久之后，李素低头看向吓得瑟瑟发抖的李格，手掌再次抚摸着李格的脑袋，她轻声问：“小格，你怕我吗？”

　　李格吓得下意识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又慌忙摇头。

　　李素笑了，“小格你要记住，只要你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就永远不需要怕我，知道吗？”

　　李格愣愣的看着李素半晌，终于鼓足勇气结结巴巴问，“真、真的吗？”他已经十三岁了，所以李素的话他听得懂。

　　李素郑重的点头，并未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而轻易许诺，“真的。”

　　李格松了口气，低眸看着怀里已经快冷掉的烧饼，咬唇说，“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所以我永远也不会伤害小姐。”

　　对于这个回答，李素很满意，方才想起李烷的不快消失了大半。也许是因为心境不同，此刻看着李格也觉得更加顺眼了。拍了下李格的肩膀，欢快道，“走，我们到处逛逛。”

　　渔阳城的景象让李素唏嘘不已，两人不过半个时辰就逛完了。

　　街上的冰雪正在融化，到处都是一片泥泞，道路两边的铺子少得可怜，里面也多是售卖布匹米面等必需品。巷子里长风猎猎，吹得两边小楼的幌子呼啦啦作响。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因为此处本就人口稀少，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影，偶尔遇见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

　　“真冷啊，小格咱们回去吧。”李素捂着手哈气，有些后悔出门了。冻成狗不说，鞋子裤子也都沾满了泥浆，回去还得洗。

　　渔阳城就这么点地方，李格早就逛厌了，听李素说要回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忙应道：“是，小姐。”

　　两人抱着胳膊缩着脖子又往回走，出门的时候李素还担心会找不着回去的路，如今一想竟觉得有些好笑，渔阳城一共也就两条街，一条自东向西，一条自南向北，在城中心也就是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交汇，昭园在东门大街，径直朝东一直走便是了。

　　“唉。”李素叹息一声，问李格，“整个岭南郡都是这样还是说只有咱们渔阳城这样？”

　　“啊？”李格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哪、哪样？”

　　“穷！”李素咬牙说，感觉自己脑仁在阵阵发疼，她再也不想跟前世一样，因为穷而陷入绝境了。
　　有句话说得好，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真的是万万不能！李素突然觉得这句话简直是至理名言！

　　李格恍然大悟，苦着脸说：“岭南郡是流放之地，方圆千里都很偏僻荒凉的，渔阳城算是其中最繁华的地方了。”

　　最繁华......

　　李素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了，脚下加快，“回吧回吧。”

　　眼看就要到昭园的时候，李素因为走得急，也没看路，“哎哟”一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小姐！”李格惊呼，赶忙上前将李素搀扶起来，吓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小姐你没事吧？”

　　李素觉得自己上上辈子一定是个作恶多端的女魔头，不然为何接连两世都活的这么悲催。
　　作孽太多以至于一辈子都赎不完啊。

　　“看看什么玩意儿绊倒我的。”李素边说边拍着衣服上的积雪，心道还好没摔到泥地上，否则都没衣服换了。
　　随即就听李格讶异的喊道：“小姐，是个人。”

　　“什么人？”李素好奇的走过去，只见拐角处果真蜷缩着一个人，是个小少年，跟李格差不多大，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蓝色旧袍子，头发用布条绑了个发髻，他的脸红的明显不正常，呼吸也十分急促，嘴里不停的喃喃说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小姐，这人定是生病了。”李格皱眉，同情的说。

　　“嗯，我知道。”李素淡淡说道，实则心中却是十分挣扎，她早过了仅凭一腔热血就去做事的年纪，如今的她说话行事都更倾向于先思而后行，否则一时冲动将人带回去却发现自己没条件救人，岂不是更加害人害己。

　　李素想着昭园的情况，问李格，“家里可有酒？”

　　李格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的点头，“年前云叔酿了些高粱酒，小姐想喝酒了吗？”

　　“带回去吧。”李素答非所问，随即指挥李格一起将少年扶起来往昭园走去。

　　李格傻傻的看了眼李素，回想着李素之前说的话，到了家门口终于鼓足勇气问：“小姐，你要娶他吗？”

　　李素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一跤，虎着脸道：“胡说什么，我这是救人。”

　　“可是云叔说了，男人的身子一旦被女人碰了，那女人就得娶他！”李格肯定的说，眼神坚定没有半点质疑。

　　李素又开始头疼了，不耐烦催促道，“少废话，快进去。”说着一脚踹开大门，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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