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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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皇上终究是皇上。他慢慢平静下来。
是了，父皇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而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
贾家众人并不知皇上已然怒极，仍是一派喜气洋洋。
虽没有大操大办，宁荣二府也吃酒唱戏，自己家里人乐个不休，一直乐到七月。
初六这日下午，王熙凤发动了。下人们忙告诉王夫人邢夫人，又告诉贾琏。
贾琏一口酒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忙告罪回到小院。
王熙凤直疼了一宿，终于在次日清晨生出一个姐儿。
贾琏在屋外等了一晚，听见是个姐儿，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忙问跟着产婆出来的平儿：“你们奶奶如何？”
平儿也熬了一晚，累得精疲力尽。但贾琏问话，她忙笑回道：“奶奶一切都好，就是累了，已经睡了，丰儿在里边伺候呢。烦请二爷让让，我给两位太太回话。”
贾琏忙往旁边让，又看产婆怀里的姐儿。
才出生的孩子脸皮红红的，皱巴巴的，可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王夫人和邢夫人也在前面三间抱厦厅里等了一晚。
闻得是个姐儿，王夫人只是心内略有遗憾，邢夫人面上便些淡淡的。
平儿回：“奶奶让我给两位太太和二爷赔罪，说辜负了太太们和二爷，还累得两位太太等了一晚，奶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等到能起来了，再亲自给两位太太赔罪。”
邢夫人面色稍缓：“这有什么，第一个是姑娘，总不能个个是姑娘。以后还会再有的。”
王夫人笑道：“凤丫头这一胎怀得不安稳，能顺顺当当生下来就很好。他们小夫妻还年轻，也不必急于一时了。告诉你奶奶，叫她不必过虑了，养好身子才最要紧。”
贾琏听了点头，心说爷还没到二十，还能再有五六七八个孩子，这时候不用着急。
王夫人说完，看看天色，笑问邢夫人：“老太太应该起了，咱们一起去给老太太报个信，好让也老太太高兴高兴。”
邢夫人道：“很是。”
贾琏和平儿忙率人将两位太太送出去。
其实屋里王熙凤并没睡着。
她一向要强，不愿意输与人的，一心想着第一胎就生个嫡长孙出来。却没成想在屋里孵蛋一样孵了三个月，只生了个闺女。
她心中烦闷，不想见人，便让平儿只说她已经睡着了。
她不信下一个还是闺女！
王熙凤恨恨地想着，终于还是睡熟了。
又过一个月，暑气渐渐下去了。
林管家和许嬷嬷又带着家下人到了京城，预备接大姑娘，再同行护送未来太太。
八月初六，许嬷嬷来到贾府，入贾母房中，请安寒暄毕，笑道：“老太太，我们老爷写了信，让我带给老太太，请老太太过目。”
贾母接信笑道：“什么要紧的话，让你传了就完了，还费这个事。”
饶是猜到了信中写的什么，贾母看信也越看越没了笑影。
看完，她把信折起来，放在身边，半晌不语。
黛玉在一旁瞧见，便知是父亲提了要接她回扬州。
她待要说什么，又觉得对外祖母心中内疚，只能装作不知。
贾母活了六十多岁，什么事没经过见过？
一见黛玉情状，她知端底，便和许嬷嬷笑道：“一路赶过来，又说了这会子话，想必你也累了，请先下去歇着罢。”
许嬷嬷笑道：“多谢老太太关怀。”
她看了黛玉一眼，便起身行礼，自有人预备了房屋供她歇息。
贾母搂着黛玉问：“玉儿也想回扬州，是不是？”
黛玉不敢看贾母，只低着头：“玉儿想父亲了。”
贾母叹：“回家去是好，那位苏姑娘也很好，只是外祖母舍不得你呀……你这一回去，不知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这老婆子……”
话音未落，贾母泪如雨下。
贾母黛玉祖孙两个哭做一团，还是鸳鸯在门外守着，见势不对忙进来劝解，好容易劝住了。
贾母又请许嬷嬷过来，问：“不知何时启程？”
许嬷嬷见贾母黛玉两人脸上泪痕犹在，心内也叹息，说：“和苏府一起走，八月十七走水路离京。”
贾母一算日子就只有十天了，不觉又湿了眼眶：“今儿也乏了，我也不多留你了。等到了日子，我必把黛玉好好地送到你手上。”
许嬷嬷也不再多言，行礼告退，只等八月十七再来荣国府接黛玉。
贾母十分舍不得黛玉，这十天里日日与黛玉同睡，又收拾体己给黛玉带走，一会想起来这个香炉好，一会想起来那一块玉好，都想着给黛玉带去。
她又想着，黛玉带来的雪雁甚小，恐黛玉回去一时没好人使唤，便想让鹦哥和黛玉同去。但鹦哥是府里的家生子儿，分离人家骨肉不妥，若鹦哥一心向着家里人，不能安心服侍黛玉更不好，又不能送鹦哥一大家子和黛玉一起回去，也太不像样。
挑来挑去，得用出挑的丫头里，竟只有宝玉身边的晴雯一个是外头买来的，又无父无母，贾母便令晴雯和黛玉一起回南去。
晴雯去年才被赖嬷嬷送入府中，在贾宝玉身边服侍的时间也不长。贾宝玉听说是让她去服侍林妹妹，哪有不应的？因此晴雯当夜便来黛玉身边服侍。
黛玉见贾母如此替她想着，也心酸不已，日日陪在贾母身边，与贾母说笑凑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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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皎只是皇后的妹妹，并无爵位，不宜从宫中出阁，苏家也不愿张扬，因此议定她还是从承恩公府出门上路。
离上路的日子还有一个月，白夫人便又将文皎接回承恩公府备嫁。
文皎跟苏皇后管了几年王府和宫里，各项事都熟，并不用再学掌家。是以在承恩公府一月，除早晚请安，她几乎是一步也没有踏出过院子，每日只是埋头做针线。
幸而苏家大嫂和二嫂会常带哥儿姐儿来梅院坐坐，和她说话，她才没闷出毛病。
苏大奶奶是书香世家养大的嫡出大小姐，和太后柳氏同宗，还没出五服。只不过太后是偏支旁嗣，苏大奶奶是承宗柳氏。
柳氏生得端庄大气，行动温婉娴静。她今年二十八岁，已有了两个哥儿，都是亲生，现下肚里还怀着一个。她和苏大爷屋里有两个侍妾，都和透明人似的。
苏二奶奶韩氏的娘家却非苏家、柳家这样的读书人家。她是西北韩将军的幼女，自小在边关马上长大，模样明艳亮烈，脾气也直爽，是苏二爷从前游荡到边关去，一见倾心，哭着喊着求娶来的。
所以苏二爷别说妾室，就是通房丫头都没有半个。
白夫人并不是苛刻的人，不像有些婆婆见不得儿子和媳妇感情好，非要给儿子塞人。
所以韩氏虽已二十有二，比文皎大一个月，生了一个姐儿一个哥儿，还是那么爱说爱笑，脾气一点没变。
一日，韩氏说起她的功夫幼时是和一位女师傅学的，长大几岁，她发现她学的不是花拳绣腿，只是确实不如军中将士是为杀敌习武。为了这事，她和她父亲生了好久的气，直到她父亲答应她，又请了一位退伍老将教她才算完了。
文皎心中一喜：这不就有了能教黛玉的女师傅吗？
她便笑问：“不知那位女师傅现在年岁几何？还愿不愿意挪动？”
韩氏笑问：“难不成你想请习武师傅？”
文皎笑道：“实不相瞒，我羡慕二嫂羡慕得紧。若能学上两招，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韩氏想一想：“马师傅年纪大了，不好劳动她。马师傅还有几位弟子，应有愿意来的，我写信替你问问。可边关路远，到扬州又要一段日子，你可得耐着性子等几个月。”
文皎连连道谢。
韩氏笑道：“嗐，一封信的事，客气什么！这次是你二哥送你去扬州，我那臭小子太小了，离不得人，不然我也同去。等这小子大了，我必然还要去南边玩的，那时你好好招待我就成了。”
两人一言为定。
转眼八月十六，承恩公府早已是一片喜气的红色。
至晚，白夫人到梅院，给文皎做最后的婚前培训。
看到白夫人手中精致的小册子，文皎面上微红。
终究不是亲闺女，白夫人犹豫半日，说不出口，就把册子往文皎手中一放：“船上还有时日，你有空也看看。”
文皎应了，将册子塞到箱子里。
白夫人拉着文皎的手，叹：“你虽非我亲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心里未必就对这桩婚事十全十美，只是皇上赐婚，你要知道轻重。”
又道：“林海年纪是大些，又是续娶，可除此之外，林家家风清正，他前途眼见也不错。好与不好端看你怎么想，日子都是过出来的。认真过总能把日子过好，若是你心里先有了疙瘩，就怎么过怎么不顺畅了。”
文皎都一一应下。
白夫人又说：“但你也要记着你是苏家的姑娘。你有父母，有哥哥嫂子，还有做皇后的姐姐，若受了委屈，咱们总能为你出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将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