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在上[重生]》莫惜辞

23、人质

　　重翊正沉沉思考，不妨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嗓门还挺大，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他心虚地放下手中的书册，没好气地转过来，瞅着谢云枫一张试图探看的脸，故作镇定道：“没什么，打发时间。”

　　谢云枫拿起那本天界谱系，翻了翻，笑得很是狡黠：“原来你对天界有兴趣？”

　　重翊走到一旁的蒲团上毫无章法地坐下，“难道你没有兴趣？”

　　谢云枫仔细想了想，诚实地点点头，“天界毕竟是九天之上众仙云集之所。我等凡人可望而不可即。对神神秘秘的事物，总难免好奇。”

　　重翊挑了挑眉，“我们南华宫与天界向来不对付，天长日久，难免会有摩擦冲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是知彼的第一步。今后，南华宫还得靠咱们师兄弟维护，多了解一点总归是好的。”

　　谢云枫没料到他思虑如此周全，不禁喜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眼界见识，深谋远虑，难怪师父夸你天生聪颖。”

　　重翊一听，坐直了身子，“你说师父……他夸我？”

　　谢云枫点点头，微微一笑，“师父不但夸你，还说你将来必成大器。我看他平日深居简出，做什么都淡淡的，也就看见你时兴致高些。”

　　重翊听了他这番转述，心头很是受用，心情大好，“他不也一样看重你么？什么话都跟你说。你说的这些，他就从未与我说过。”

　　谢云枫在他身边坐下，“师父不是个外露之人。他有什么不一定挂在嘴边，说不定都放在心里。”

　　这一点重翊倒是赞同。一个不善表达情感的仙尊能破例在弟子面前夸奖自己，已经是来之不易的馈赠，他又怎会不高兴。

　　一高兴，他便兴致勃勃地提出，吃过饭去后山帮谢云枫喂喂那几只仙鹤。

　　谢云枫也十分高兴，答应了下来。

　　午膳过后，谢云枫忙着收拾锅台灶下，重翊便溜去了后山。

　　说是帮谢云枫喂仙鹤，事实上重翊另有打算。趁着大师兄不在，他正好寻个僻静之处，将前世的功法捡起来修炼。只有修为长进了，下山才能有些许底气。

　　后山与上午并无多大差异，他蹑手蹑脚地来到灵泉附近，打算先把仙鹤喂了，再寻个无人清净处练功。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原本在此嬉闹的十二只仙鹤，此刻却只剩下十一只。

　　这群仙鹤一向乖顺听话，长得也好，是清灵君喜爱之物。

　　若丢了一只，要怎么跟师父交代？

　　重翊原本雀跃的心渐渐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先找到这只仙鹤是要紧。

　　谁曾想，这一找，就找了好几个时辰。

　　重翊越找越烦闷，越想越不对劲。

　　清灵君豢养的仙鹤一向只在灵泉附近活动，再远也不会跑出长右山结界的范围。可他从山上寻到山下，却连那只仙鹤的一根杂毛都没瞧见。

　　这就十分不正常了。

　　重翊左思右想，分析了个底朝天，只有一种可能。

　　这只仙鹤飞出了长右山结界的范围。

　　如果是这样，那可麻烦了。

　　他在脑子里想了想清灵君失去仙鹤后可能出现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头狠狠一揪。一种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伤心的情绪迅速填满他的脑子，赶也赶不走。

　　罢了，罢了。

　　他甩甩头。前世他欠清灵君太多太多，今生自然要加倍还他。区区一只仙鹤，不过举手之劳，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要什么紧。顶多让他知晓自己擅自出了结界，他若要罚，就让他罚好了。

　　打定主意，他便坦然了许多，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多时，还真让他找着了。

　　不过那个情形，却让他有些笑不出来。

　　那只毛色光艳的仙鹤羽毛散了一地，张大了嘴，毫无动静地躺在结界外的泥坑里。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各色野兽，看样子是要大快朵颐了。

　　重翊只看了一眼，脑子就炸了。

　　他们南华宫的仙鹤，虽只是畜生，但也沾了夺天地造化的灵气，假以时日，修成人形也不是没可能。它绝不可能私自飞出结界，更不可能被凡人的□□类利器所伤。

　　他看着那一地的羽毛和淋漓的血，只觉一股无明业火直冲头顶，想也没想，便冲出了结界。

　　轻手轻脚地抱起那只早已断了气的鹤，他一口气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很是难受。正在思考是哪个杀千刀干的好事，突然浑身一凉，身体不能动弹。

　　糟了！

　　他暗叫不好。想用从前的法咒对抗这股气，但修为浅薄，竟毫无用处。

　　他咬了咬牙，用力挣扎，双手却被无形的气流猛地扭到背后紧紧束了起来，然后脖子上一凉。

　　他微一垂目。

　　一柄长剑搭在他颈间，清透的剑刃散发出阵阵凉意。

　　“这一招果然有效，”一个穿着天青色袍子，束着发，头戴墨玉发簪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手中的剑却没有从他脖子上撤下，“没想到一来就来了正主。这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重翊怒目而视，死死盯着这人：“你是何人？”

　　那人绷着一张能跑马的脸，皮笑肉不笑，“还记得玄机阁么？”

　　重翊心头一凛。

　　看这人的装扮，还有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莫非是那个死鬼的师父，玄机阁的阁主？

　　“你是玄机阁主？”

　　雷古岩冷笑，“正是鄙人。”

　　“仙鹤……是你干的？”

　　雷古岩侧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死鹤，微微一笑，走到那鹤身边，用力踩了上去。

　　重翊心头一梗，脑子嗡的一声，双眼险些充血。

　　“你做什么？！”他大声叫道，“还不停下？！”

　　那只脚在鹤首上反复踩踏，碾压，整个过程雷古岩都在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我若不呢？”

　　重翊怒不可遏：“你知道这是谁的鹤？他若是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就死定了！”

　　雷古岩一笑：“哦，是么？”

　　重翊眼中险些滴出血来，“他的鹤也是你能染指的？！你算哪根葱？”

　　雷古岩勾起唇角，凑到重翊面前，“我是想告诉他，珍爱之物死在面前是什么感觉。没道理我一个人心痛，你说是不是？”

　　重翊气笑了：“你徒弟的死是他罪有应得！你倒好，把他和畜生类比。恐怕他知道，在阴曹地府里也要气死！”

　　雷古岩盯着他，“嘴挺能说的。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正如你所说，这仙鹤不过就是只畜生。死一只畜生，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雷古岩笑得人畜无害，“可如果死的不是畜生，而是他心爱的徒儿，你说，他会不会心痛呢？”

　　重翊总算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仙鹤不过是个诱饵，目的是引他或者谢云枫走出结界。

　　自己才是雷古岩真正的目标。

　　“失去爱徒的痛苦，我要他也好好尝尝。”

　　雷古岩身后转出一人，轻声笑道，“恭喜上人捕获此人。”

　　重翊转头一瞧，这上仙衣冠楚楚，正好是他的旧识。

　　前世此人为求活命，在重翊带兵攻入天界之后，跪地求饶，求自己饶他一命。重翊彼时杀红了眼，根本懒得理他，举剑直接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竟犯在他手里用来威胁清灵君。

　　重翊只觉体内被滴血印压抑的魔气又开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