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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九万14 ...

  •   14

      每一次洗完澡后吹头发这事对时盏来说,是项费时的工程,她发量多得惊人,又浓又长,全湿的状态下用手一握还是大把,吹起来特别麻烦。
      时盏耐心向来不好,这次和以往一样,头发还是半干状态就已经将吹风机挂回墙上。
      她离开浴室。

      卧室里没有闻靳深的身影。
      他走了?

      时盏下楼,步调微微有些急,直到瞥见沙发上那道身影时,脚步才调回正常速度。
      她按一下自己的胸口。
      真没出息。

      外面大雨不歇,室内寂静如斯。
      闻靳深交叠长腿坐在那里低头按手机,看样子是在回复什么消息,依旧非常赏心悦目。

      她靠近时,他依旧在回消息。
      很快,闻靳深的余光被女人微荡的酒红裙摆占据,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她。
      两根细细的带子搭在她莹润平滑的肩骨上,这种肩型听医院的小护士讨论过,时下最受女孩子欢迎的一字肩。

      闻靳深放下手机,朝正在拿烟的她招招手:“你过来。”
      时盏持着烟盒火机在他旁边坐下:“怎么?”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受伤了。”
      经这么一提醒后,时盏才注意到自己左脚底部开了一道口,应该是光脚走在小区路上时被什么硬物割伤所致。

      三厘米左右的伤口,早已止了血,却因为刚刚泡过澡,口子往外翻着,露出中间一缝粉红的肉。
      看着那口子,她才后知后觉开始感觉到疼。

      闻靳深倾身靠近,伸手握住她的脚踝,看了眼伤口:“家里有没有医药箱?”
      “有吧。”
      时盏记得温橘说过有的,“但是我不知道具体放在哪里的。”

      闻靳深开始找医药箱。
      楼上楼下找了一整圈,最后他在茶几下方的柜子里找到个蓝色小型医药箱,里面只有几样简单东西,连纱布都没有。
      他取出碘酒和棉球,以及两张创可贴。

      闻靳深:“过来。”
      时盏靠过去,正犹豫要不要将脚放在他腿上时,他却自己主动将她拿起脚放在腿上。
      被他手指握着的脚踝处突然开始烧起来。

      她微微一动,脚跟摩擦过他深色的西装裤料。
      他依旧握着她的脚踝:“别动。”

      时盏皱了眉。
      闻靳深抬眸扫一眼她的表情:“怕疼?”
      他的手指温度微凉,至少比她的脚要凉上许多,动作却十分温柔,温柔得近乎虚幻。

      时盏摇摇头:“不怕,我只是不喜欢碘酒那味儿。”
      她不是现今社会上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哪里磕着碰着一下就含一汪水泪要人哄。

      时盏很清楚,自己从出生在这人间的那一秒起就没有任何娇气的筹码。

      人与人之间说到底还是不同的,不同到泾渭分明的程度。
      有人能做到独立存在,有人只能沦为他人陪衬,或者是平庸的附属品。

      乙醇味弥漫在两人间,浓浓的,搅碎他身上自带的雪松香。
      他在她伤口上横着贴了两张创口贴,贴得十分服帖。

      在闻靳深整理医药箱时,时盏起身到玄关鞋柜处,她记得温橘小心机地备过一双男拖。
      有次温橘还贼兮兮地发语音条说,有朝一日姐姐总会用得到。

      拉开鞋柜,果然看见最下层靠边上的位置,摆着双黑色男士拖鞋。
      细节啊。
      温橘这小姑娘,真上道。

      软顺一点的姑娘会弯腰将鞋摆在男人脚边。时盏不同,她招呼男人过来,然后直接将鞋递到他手边,趁机展开话题:“......你睡我的房间。”
      “那你睡哪里?”他从她手里接过鞋。

      “我房间。”
      “......”

      闻靳深弯腰换鞋,脸朝下,她看不清他表情,只听他没什么温度地揶她一句:“还真要和我一起睡?”
      时盏没胆子承认,提出一个较为择中的建议:“你可以睡卧室沙发,那沙发挺大的,够你睡。”

      闻靳深起身,心平气和地回答:“时盏,这不合适。”
      时盏疑惑了:“怎么就不合适,你——”

      “不合适。”他打断她,语气沉了几分。
      “......”时盏无语,“行吧。”

      他拒绝她的样子,真是迷人,迷人的同时更是显尽利弊。
      利在于这样一个懂得拒绝异性的男人,会给予日后伴侣最大化的安全感。
      弊在于这令她很难达到成为他伴侣那一步。

      与他不同,时盏还达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有几分失落自眼底浮泛。
      早已习惯种种负面情绪的她浅浅勾唇笑着说了个好。一如宴上说的那个好,也是带着笑的,也是眼里带着失望的。

      他能看穿她,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
      但他装瞎,装作自己什么也不懂。

      时盏取来一条薄被递给他,而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回楼。

      薄被上有这着女人的香息,玫瑰味。
      危险又迷人。

      闻靳深躺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着那条薄被,不禁在想,她是不是故意的,专门选沾着她香味薄被的给他。
      仿佛一种无声又蓄意的勾引。

      -

      雨依旧还在下。
      房里灯光全灭,时盏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作为一个重度失眠患者,哪怕再精疲力竭,她也很难睡得着,人一躺下不动,脑子就开始活泛起来。

      不停想他皮骨俱佳的眉眼。
      心中冒出疑惑,他明明浑身身上都散着冷淡,为什么还是吸引人想要朝他靠近。

      时盏胡思乱想好半天,终于睡着,可没多久又被噩梦惊醒,梦里全是一张张白色雾团拼成的人脸,齐压压地将她围拢,像是随时都会将她吞噬。
      时盏惊醒坐起,抬手一抹满额头的冷汗,黑暗里,她突然很想看看闻靳深的脸。
      那张不同于他人清晰着的脸。

      她蹑手蹑脚地下搂。
      客厅没开灯,落地窗帘只拉拢半边,外间拉扯着的闪电泛出白光。

      沙发上,男人的脸跟着忽明忽灭。
      时盏在沙发前缓慢蹲下,双手覆膝,下巴搁在微微向上弓起的手腕处。

      安静的睡颜将他原本清冷的眉眼柔和,他平躺着,薄唇微松,手叠在一起落在小腹上。
      居然连睡觉都这么规矩。
      她觉得他有时真像个恪守旧时代做派的老先生。

      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异性睡觉的记忆,停留在过往久远的灰蒙蒙光色里。看的谁?——她二哥,时通。
      现在看闻靳深有多内心平和,当初看她二哥就有多憎恶。

      那个居住过的破旧筒子楼里的房子,两居室格局,又用木板从客厅隔断出第三间卧室。
      当然,卧室不会有她的那一份,她只能和时通挤一间房,睡在他的床底。

      那些夜晚,在时通播放的十八禁视频声里,和随着时通动作而震颤不已的床板声里,她总是维持着半寐半醒的状态。
      失眠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时通烂嫖的恶习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伏笔。

      所有事情都有预兆,世上绝不会有一夜间突然破土而出的芽。
      .......

      掐着时间,时盏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她撑着膝盖起身,腿已麻得失去知觉,一个没站稳,整个人直接扑到闻靳深身上。
      一声男人的闷哼适时响起。

      “......”
      我。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了啊。

      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即便是鲜少顾虑他人感受的她,此刻也在不停地想,他会说什么?会不会骂她?

      时盏想不出来,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她僵着身体,脑袋正正好好地落在他的颈窝里,下巴以他的锁骨为枕,脸正对着他冷白色的脖子,那是一种很诱人的颜色,还有她很喜爱的性感喉结。

      闻靳深被砸得不轻,几乎处于被惊醒的状态,其实他什么也没想,抽出一只被她紧压着的手揉揉眉心,嗓音是刚睡醒时的朦哑状态:“干什么呢?”
      她不重,但猛地掉在身上,甚有几分突兀的沉重感。

      女人温热的香息拂在颈间。
      多雨时节,她此刻伏在他身上,安静又驯顺的模样,像暗灯,像雨汽里茉莉香的最后一分。

      他拍拍她的肩,肌肤细腻得有些烫手:“不起来了?”
      时盏想说不起来。她想就这么以他的胸膛为床,肩颈作枕,蕴一宿好梦。

      时盏耍着赖不肯起身,撒娇似的嘟哝:“要怎么才能得到你,你怎么这么难搞。”
      闻靳深:“那要看你用什么方法了。”

      她抬起脸来,与他深沉的眸光对上:“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霸王硬上弓是肯定不行的。”
      他轻笑一声:“还挺聪明。”

      能从闻靳深口里听到夸奖,何其难得,何其荣幸。她内心最后一处浮躁,也被他这么一句彻底抚平。
      他再次拍拍她的肩:“好了,你先起来。”

      时盏从他身上滑下,双脚重新沾地站稳。

      闻靳深:“怎么突然下楼了?”
      时盏:“梦里惊醒,就很想看看你的脸。”

      “......”
      这女人总是无比直白。

      闻靳深起身,将薄毯捞在臂弯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的背景板是半面落地窗外的雨色,雷电交霎,雨线如幕,颇有几分暗黑电影女主人公的味道。
      他长叹一声,妥协:“上楼,我在你卧室沙发上睡,也没多久了。”

      凌晨四点了,确实离天明也没多久了。

      闻靳深脚步缓缓地跟在她后方。
      卧室里的沙发不比客厅,对于他的身形来说,多少显得有些局促。他也不躺,抱臂坐在一侧,对她说:“你睡吧,我就在这。”
      时盏往床沿上一坐,拉开床头柜翻出安眠药和褪黑素。

      他看见她手中的药:“你等等。”
      时盏动作一停:“干嘛?”
      闻靳深长腿迈过来,取走她手中的药,看了一眼,扬扬药瓶:“这两个最好不要一起吃,不建议,长期的话人体会产生严重的依赖性。”

      时盏:“你都说是不建议了,又没说禁吃。”
      就像诸多饮料瓶身上都会印着几个字,比如建议零售价五元,她就像那极个别的商家,对消费者说,我不接受建议,所以我要卖你六元。

      闻靳深没把药还给她,垂着眼皮说:“慢慢过度,从每天一次到两天一次,然后把两种药分开吃,再拉开间隔长度。”
      他将药瓶放回屉里。

      时盏眼角浮几分笑意,说:“这么关心我呢?”
      “你又开始了。”
      他对她的言语撩拨已形成免疫力,神色镇定如常。

      闻靳深示意她躺回床上,她照做,侧身躺着眼睛始终落在他身上。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我不会走,你睡吧。”
      时盏将手臂放在枕下:“你对每个女病患都这么照顾么?”

      闻靳深理解着她话中深意,勾唇浅笑:“你真的想多了。”他顿了下,“况且吧,你现在还不算我的患者,顶多是邻居。”
      时盏:“那我不要做你的患者了。”

      他笑:“这就变卦了?”
      时盏眼眸里清晰映着男人脸孔,她轻笑着说:“我要做闻太太。”

      闻靳深:“......”
      行,够直白,目标也真够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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