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岁欲

1、九万01

　　《九万情深》
　　——by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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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01

　　万里荒山，乱石堆叠。
　　警车数辆到此，车轱辘在暴雨里碾出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浅的压痕，一路蜿蜒，直上山顶。

　　山顶是一整圈高约二十米的围墙，被一道铁门锁起来。

　　乌鸦冒雨而来，数只无规则地盘亘在四周的高墙上，个个眼珠子漆黑，鸟喙一张一张的。
　　沙哑可怖的叫声渗透在这铺天盖地的大雨里。

　　警车缓缓停下。
　　两名武警押下一名男性死刑犯，死刑犯的双手被麻绳反缚在身后，脖子佝偻下耷着朝前，脚步踉踉跄跄地踏进那道铁门。

　　武警挑了处相对平坦的地势。
　　死刑犯跪了下去。

　　——施以枪决。

　　那黑漆漆且冰冷的枪口抵在死刑犯的后脑位置，连接着口腔。肉眼可见，死刑犯身体开始战栗，大大张着嘴，双唇牙齿颤抖不止，雨水混着眼泪流进口里，猩红的血丝爆出眼底。
　　他哑着嗓子撕心裂肺吼了两个字。
　　“阿盏！”

　　音落，枪声响。
　　“嘭——”地一声，震碎山谷寂静，划破淅淅沥沥的雨声，激得四周高墙上乌鸦振翅，在空中盘旋，经久不散。

　　......

　　那声阿盏，当事人并未听到。

　　破旧的筒子楼里，时盏拎着一袋垃圾去楼下扔，踩过破碎肮脏的地面，路过的墙面皲裂斑驳，簌簌往下掉着泛黄的粉皮。

　　时盏刚刚出楼，就有一群人气势冽冽地朝她围拢过来，黑压压的气息压近。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人直接上手抓住她一把厚实浓密的头发，像扯破布娃娃一样把她拽得左摇右晃。

　　紧跟着一个接一个的耳光紧跟着扇在时盏的脸上。
　　啪啪作响，一声更比一声响。

　　状况很快就演变成一场声势浩大的怨气宣讨。
　　“别以为你爸死了，事情就能画上句号！”
　　“我会缠着你一辈子，永远也别想安宁，那个畜生杀了我的女儿，你也别想好活！”
　　“绝对不会放过你！”
　　“......”

　　这一年的时盏十四岁，年纪轻轻却美出很强的攻击性。她在暴雨里缓缓抬头看向那群受害者家属，眼尾上挑，眸色深黑。
　　整张脸都写满厌世与不屑，谁也不放在眼里。

　　时盏弯唇，笑弧挑衅又轻蔑：“既然你们这么恨我，那你们敢不敢动手杀了我，怎么，不敢还是做不到？”
　　这一句话直接激怒所有人。

　　受害者家属里有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长得膘肥体圆，伸手直接拎着时盏的后衣领，将她从地上轻而易举地拽起，然后扬臂狠狠摔出去。
　　时盏在地上滚出去好几米远，最后趴着一动不动。
　　远远看去会令人误会是具死尸。

　　时盏趴在泥泞不堪的地面，脸孔朝下，口鼻里全部没进脏水，呼吸变得拥堵，清冷的笑声却漫延在淋漓雨声里。
　　“就这程度？”

　　对方大步走过去，一把薅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果然是个没心的小畜生，亲爸今天被执行死刑，都不去看一下，甚至瞧不出你一点难过。”
　　时盏眉梢无任何起伏，面上维持着浅淡笑意，笑意却丝毫不抵眼底，“时京死有余辜，你们也拍手称快，我为什么要难过？”

　　话音落下，四下安静。
　　她趴在那里，被指责，被谩骂，被羞辱。

　　所有人都说——
　　她是天生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