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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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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你可以考虑一下。”库洛洛挺是体贴地说。
伽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几个看面相就足够危险人,想着他们四处游荡,一直与死亡打交道,对她的收集有好处。要是哪天自己的头像和这群人一起挂在通缉榜上也能借着幻影旅团的名声值个几百亿,好像是蛮大的成就。想到这里,她不由地露出一丝对自己不切实际想法的嘲笑。
但是在弄清楚他们的行事方式、规则体系和其中的风险之前,她不会贸然加入的。
侠客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穿她那条粉色格子睡裤了,拿着同伴们带来的衣服上楼去换,伽涟也正好也上楼收拾些行李,看这群人的样子这一走恐怕是场长期旅行。
她从出生起就没在一个地方久留过,对流离的生活太过习惯,出门前要背什么包、要带哪些东西这种问题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侠客换完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拉上了包的拉链。
这间公寓她虽然才住了两个月,但因为周边有很多有趣的商店,让她不由生了几分好好热爱生活的心思,所以也买了不少漂亮而可有可无的家居品和书籍。此时幻影旅团的人高低错落地堆在光线昏黄的客厅里,充满了一种让她会害怕这间可爱的小房子会遭遇什么不测的违和感,她只想快点和他们离开这里,哪怕必须要把这里从未来的生活中排除出去。
库洛洛看得出她和他们一样是常年在路上的人,公寓看起来也没住多久,但有种安顿下来生活的意味,便问到:“你去每一个地方都会这样布置吗?”
伽涟不喜欢这种带着对她生活窥探意味的问题,尤为不喜欢这个问题从他的口中问出。虽然他看上去只是个容貌出众的年轻男人,甚至还是清秀挂的,但他身上带着一种什么不加掩饰的令人害怕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很害怕。
“我不将就。”她的双臂无意识地环抱在胸前,单肩背着包靠在墙边,深灰色牛仔面料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把抗拒摆在了面上。“走吧。”她朝大门的方向歪了歪头。
今晚的风也很大,路过公园的时候铁门和秋千依旧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让她想起初次见到侠客的那个凌晨。
再来一遍,她还是抵抗不了这种念能力者的诱惑。能见到的残念本就不多,能力出众的念能力者的残念更是少之又少,她就是天天蹲在天空竞技场下面等着也挑不到几个好的。总归死的都是被击败的。
“欸?如果我们死了,都能通过你复活咯?”凝固如冰块的寂静之中,芬克斯很突兀地问到。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一拖九的模样,光是有侠客这一个就让她感到烦躁了。
“还真是神奇啊...”信长瞥了眼走在身边的侠客,“我到现在还有点无法相信你真的站在边上。”
芬克斯突然笑起来,憨的像个二百五:“那不是就像永动机一样了吗哈哈哈!”
旅团的人好像都不太想理他,气氛安静得有些刻意。
“这个屋子没有人。”路过一家前院时,飞坦说。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他们就很有默契地朝院子走过去了。富兰克林伸出大手把铁门像捏可乐罐一样捏开了,锁被他握在掌心里,断得甚至没发出什么声音。
哦对,他们毕竟是强盗。她有些庆幸自己公寓太小住不下。虽然最终多半也是退租,里面所有东西都被房东或是租客打包丢出去,但至少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它完整地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是不喜欢看着美好的东西毁坏和消失在眼前的,可能这也是他们这些[契约者]的天性吧。
这是一栋三层的别墅,屋主似乎在别的地方有住处,看得出上一次离开时就好好收拾过,做好了会空置很长一段时光的准备。好在还有水电。
他们分散开来寻找房间,采取了看起来如同惯例一般的“先到先得”做法,这个小竞争让这群面相恐怖的人快乐得露出了孩子般的笑。伽涟反应过来的时候侠客正站在二楼的一间房门前朝她招招手,问她要不要上来。
她看了眼边上沙发上坐着的一大坨富兰克林,想起他前面那双无情摧残铁门的大手,没有犹豫地上了楼。
这似乎是间给老人准备的房间,贴着米黄色底的玫瑰图案墙纸,一张铺着紫色碎花被套的大床横在中间,窗边是摇椅和深棕色的五斗橱。她拿起摇椅上的护腰看了眼,说:“怎么选了这么间房。”
侠客耸耸肩,然后啪的一声摊手摊脚地仰天躺在床上,“没的挑了,边上是儿童房。”
也是,儿童房也只能是给旅团里那个小弟弟了。不过他这么小,看起来却很可怕的样子,现在的小孩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把包和帽子放在摇椅上,抬腿爬到床上,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胳膊:“过去,给我留点位置。”她可不像这群强盗随便住别人的房子,在刚出来闯荡的时候,因为资金不足,和陌生人一起睡过仓库,也挤在地下室过过夜。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计较这些东西的。当然,别人要想睡她铺着散发洗衣液香味的干净床单被套的床,那肯定是不行的。
侠客有点意外于她态度的转变,眨眨眼端详了下她,只见她闭上了眼一副不想和他再交流的样子。他翻身掀起之前压在身下的羽绒被拽了拽,她闭着眼把另一半的被子从自己身下抽出,盖好睡觉。
侠客的气息很淡很淡,几乎感觉不到,以至于她睁眼确认了两次身边是否有人。她本来就不困,只是觉得和这些怪物一样的家伙同行肯定不轻松,想抓紧时间多休息会儿储存体力而已,但发现自己好像睡不着。她转头看着边上翻身的人,他应该是已经睡着了。睡着前躺的还挺老实,睡着后开始乱动了。
罢了,睡不着的话闭眼休息下也好。她拂去一丝睡不着的烦躁,重新闭上了眼睛。就在她昏昏沉沉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边上那位开始磨牙了。
像老鼠啮食一样的咔咔声时不时响几下,偶尔会磨出尖锐的声音,在昏暗又寂静的房间里特别刺耳。她痛苦地把头扭到一边,指望只露出一只耳朵的话声音会不会好一点。以前和陌生的穷光蛋们住在大开间的时候,她只听人打呼噜说梦话,从没听人发出如此狰狞的磨牙声过,没想到竟然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这种声音没有规律,又尖又细,每一下都仿佛碾在她的神经上。
他甚至转身凑了过来,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像条大金毛一样亲昵地靠在她的头边,发尾轻轻碰触着她的脸颊。
更为清晰的磨牙声在她衰弱的神经上反复搓摩,终于,“啪”的一声,她感觉她的那根筋断了。
她支起身一巴掌打醒了他,皱着眉头神情凶恶地说:“你怎么还磨牙?还凑到我耳边磨,是要吃了我吗?”
侠客睡得迷迷糊糊,这巴掌的力道显然没让他清醒过来,他揉了揉被打的脸颊,眼神朦胧:“啊...可以吗?”
她的手捏上他的脸,用了几乎能让他下巴脱臼的力道,他这回醒了。
“你再磨牙的话,我会把你的牙一颗一颗全部敲掉。”
“...我尽量。”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或许是真的困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只留下床单上躺过人的褶皱。
虽然睡的时间不久,醒来却很清醒。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穿上鞋子出去找其他人。
侠客正和几个人围在餐桌边对着一张铺开的地图指指划划,见她下来也没有停止对话。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她宁可这些人在见到自己后立刻噤声做出一副讳忌莫深的样子,因为他们现在坦然的模样让她想起那些电影里毫不在意露出自己真容毕竟从一开始就决定要杀掉人质的桥段。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她是不信这些天天走在刀锋上的亡命之徒会意识如此之差的。
“有面包,吃不吃?”小滴见她走下来,眨了眨眼问到。
“谢谢。”她看了眼她指的地方,印着她所熟悉的超市商标的购物袋里有两袋拆开了的吐司面包。她没有去拿,走到厨房先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她打量着那个和被其他人喊做团长的人一样有着漆黑的头发和眼眸的女孩,感觉相比之下她看上去单纯得多,比较好打交道的样子,于是打算从她下手。
小滴也是对她毫不避讳,解释了接下来的计划。她拿了片面包慢吞吞地小口啃着,若有所思看向库洛洛。
库洛洛双手撑在桌上略微俯着身,白衬衫的袖口被挽起,露出的小臂并不粗壮,但能看出常年锻炼的肌肉紧实且流畅的线条。侠客手中拿着一只红色铅笔看着他,芬克斯和玛奇抱臂站在一旁。这几人可真像中学生在搞什么社团活动。她逐一扫过他们的脸,发觉自己还是有些难以将面前的人和认知中的幻影旅团联系在一起。
“现在就出发吧。”库洛洛又说了些什么,侠客抬头对大家说着,走过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时对伽涟眨了眨眼,“走吧。”
走到门口伽涟才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和一辆帕杰罗,感叹了下自己怎么和这些陌生又危险的人呆一起还能睡这么熟,一觉醒来他们不仅解决了早餐和车,要去的路线也都研究好了,也不知道她这样能睡是福还是祸。
他们一共十人,正好分了两辆车。路上,侠客跟她解释,他们会一路往东边走,一边寻找那个叫西索的人的踪迹,一边看看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虽然小滴先前就说过了,伽涟留了个心眼想知道他们对自己是否有什么隐瞒或欺骗,就没打断他,还稍微有些吃惊地说“你们还真是旅行团啊。”
“说起来,那个西索是什么样子的?”听着旅团这些人对追杀他的执念和慎重,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念能力者,她心里又有点痒了。
“就是这个人。”侠客找出西索的照片,把手机屏幕转给她。
照片上那个特殊的小丑装扮的男人一下在她的大脑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见过这个人,不仅见过,他们还交谈过。
没错,就是这个人,他这么特殊,见过就不会忘记。
侠客和边上的飞坦都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而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见过他,不过应该两三年前的事了。”
“你们认识吗?”
“见过”说明不认识,至少是不熟,再加上她对“西索”这个名字毫无反应,但保险起见侠客还是问了一句。
“不认识。怪不得我觉得西索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在天空竞技场见过他。”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和滑石斗郎的残念做的交易,而滑石斗郎正是死在西索的手下。她记得那个时候,背光站在后场走道口的他用一种令人感到仿佛被什么爬行动物缠上似的浑身发冷的目光注视着她,说她身上的[气]很有趣呢。
他问她的念能力就是运用死去的念能力者的能力吧?她没有贸然回答,只听他捂着脸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又说了句真是有趣得很。
等你死了,我恰好路过你的话,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她记得她大致是这么回答的。
如果是眼前这群人杀掉西索的话,她应该没什么机会和西索的残念签订契约吧。她瞟了眼前座的库洛洛和在开车的芬克斯,心中有些可惜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