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君痴》十四璃

118、天在水思故人情，最难消受美人恩

　　官道上，一辆行驶的马车上，车里坐的正是许啸清。
　　许啸清正在读一封信，信上说的正是曾离和绛蔻坠崖前后发生的事情。
　　许啸清读完信，眼中落下一滴泪来：“蔻儿，你可知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说罢又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你竟然宁愿和他一起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他对着边上的侍从说：“你先快马回去传令，让他们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蔻儿的尸体，就不要来见我!”
　　却见侍从迟迟不动弹，许啸清本就心情不好，怒道：“还不快去!”
　　侍从突然跪下：“少庄主，这令不能这样传啊!”
　　“不需要你教我做事，快滚。”许啸清面露杀机。
　　那侍从劝阻道：“您杀了我我也要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余天枢师徒三人颇有实力，少庄主莫要感情用事。”
　　见许啸清面色稍稍平静，他继续说：“天底下美女多得是，少一个绛蔻姑娘没什么啊。等少庄主统一了南北江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许啸清心中哀痛，但他知道属下说的有理，只能强定心神说：“让他们一路沿山崖向下搜索，如无所获，再回日月山庄与我们汇合。”
　　“是，属下这就去传。”那侍从掀起帘子刚要离开。
　　许啸清突然叫住他：“向年。”
　　向年回头：“您吩咐。”
　　许啸清看着他说：“你很好。”
　　向年受宠若惊地说：“属下不敢，属下定不负所托。”
　　“去吧。”许啸清朝他点点头。
　　向年走后，许啸清看着晃动的窗帘，目光中闪烁着杀意——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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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天在水。
　　这几日灵远总觉得沐枫有话要和自己说，但是每回她看向沐枫的时候，他却又总是望向别处。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也不见沐枫主动和她说话。
　　可是灵远就是觉得沐枫对着她有种欲言又止的意思，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作为一个顶级杀手，她的直觉从没有出错过。
　　终于在沐枫第三百一十七次躲开灵远目光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沐枫!”
　　“在!”沐枫被她吓了一跳。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灵远看着他问。
　　沐枫眼神躲闪：“没有啊。”
　　灵远漂亮的眉毛凌厉地挑起，把沐枫看地心里一跳。
　　“好，你若是今天不想说，那这件事以后也不要和我说。”灵远知道以沐枫的性格，说好了不许说，以后就是绝口不提。
　　“我……”沐枫咬了咬牙。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走了。”灵远对他挥了挥手。
　　沐枫往前追了一步：“等等。”
　　灵远收住嘴角得逞的笑容，转身看着沐枫：“怎么了？”
　　“那个……”沐枫仿佛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那天在马车上，你和主人说‘要不是什么什么你也不会知道天在水’？是什么啊？”
　　——就这个啊？
　　灵远有些失望，一脸黑线地问：“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是问，就是你是为什么会知道此处的？你和主人以前……？”沐枫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但是灵远那伤感的表情和主人适时接上的安慰，还有那句“不负故人不负己”，谁是故人？
　　每一个表情都让沐枫辗转难眠，几欲抓狂。
　　“我和主人？”灵远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沐枫的意思，“噗嗤”笑出了声来：“他这种花蝴蝶别人稀罕，我可不稀罕。”
　　说完灵远就开始和沐枫说自己以前的事情：“我和姐姐在很小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和家人分开了，老主人捡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正在街头乞讨。后来我们就被带回了火云城，当时同期上有好几个孩子。有个师兄趁仗着年龄长、本事大，经常欺负我们。”
　　灵远说着，脸上露出憎恶的表情。
　　“老主人对我们很好也很严格，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学了各种各样的本事渐渐地也不怕那恶师兄了。除了城里的影杀之外，老主人在城外还训练了一批人马。有一次他派我们出去执行一个任务，说先完成的人有资格接手他最得力队伍。”
　　听到此处，沐枫合理推测道：“那恶师兄一定从中作梗了？”
　　灵远点点头：“恩，他认为自己最强劲的对手就是我们姐妹，所以他下了一系列的圈套，引我们往里钻，可惜都失败了。于是他想到要分开我和姐姐，他就假传老主人的命令说有急事要我先回城里。”
　　说到此处灵远歇了口气，沐枫忙问道：“那你们上当了吗？”
　　“是啊，谁能想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我收到消息不知是计，连忙赶了回去。回城的路上他设下了埋伏，我身受重伤，本来他当胸一击想置我于死地，还好当时一位侠士路过，替我拦下那一棍。我一路奔逃，正好遇到出游在外的主人，他见我伤势太重，就近带我去了‘天在水’治疗，我才幸免于难。”
　　沐枫问：“那恶师兄呢？”
　　灵远冷笑一声：“呵，他多行不义被老主人知道了，就将他重罚一顿逐出了师门，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沐枫接着问：“后来呢？”
　　“后来？”灵远眨了眨眼，“后来主人将我送回来城里，姐姐成功赢了任务，我们就接手了老主人城外的人马建立了清灵。”
　　沐枫听得一头雾水：“那故人是指？”
　　“故人？”灵远恍然大悟：“自然就是那个救我的恩人啊。”
　　“啊？他？”这次轮到沐枫无语了：“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就算是故人了？”
　　灵远听他这么口轻飘飘地说自己的救命恩人，立刻就生气了：“什么举手之劳？我每每想到此处，总觉得心中又悔又愧，如果当初我小心一些，也不至于命悬一线。可能我和他合力就杀了那恶师兄，为老主人除害。我那师兄武功厉害得很心眼又极小，也不知道我那恩人是死是活。”
　　灵远回想那场景，总觉得自己欠了好大一份恩情，无处可还。
　　沐枫说了一句：“也不至于吧？”
　　“你知道什么？你又不在当场。”灵远继续回忆：“我走的时候他就挨了师兄一棍，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灵远的眼神一下暗淡下来：“后来我到处找他，也没再找到他的消息。他当时带着纱帽，我又受了伤，看不清他的面容。那一声谢谢我还迟迟没有说给他听，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可能他已经听到了呢。”沐枫温柔地轻声说。
　　“你说什么？”灵远一时现在回忆里，没有听清。
　　沐枫连忙说：“啊，我说一定有的，说不得他当时已经感受到了你心里的谢意。”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一定要当面谢谢他才好的。”灵远笑了笑，她知道沐枫只是想安慰自己：“不过我也相信一定有天涯再相逢那一日的。”
　　沐枫突然问道：“你找了那么久再遇到他，只是为了说一声谢谢？”
　　灵远眼珠一转想试探试探沐枫的心意，突然煞有介事：“不啊，若是他长得好看说不定我还要以身相许呢。”
　　没想到沐枫不仅没有吃醋，还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啊……”
　　“你!!”灵远见沐枫没有一点反应，气得转身就走。
　　“二小姐——哎。”沐枫见灵远突然生气，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墨炎正想要召见清遥，不妨灵远走了进来，先是一个晃神，刚要开口，就看到那气呼呼的表情，知道差点认错了人，于是笑道：“远姐姐怎么了？谁把你气的？”
　　灵远并不接话，想着沐枫自从跟了墨炎以后，也越来越不像话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于是没好气地说：“我是不气，就是那几十里外的言欢姑娘，据说每日以泪洗面，相思成疾，哭着喊着要见您一面呢。”
　　墨炎一愣，他虽然是养了言欢两年，少年慕艾也确实上心了一段时间。
　　言欢时常夜里要出很多虚汗，因此墨炎特地给她买下了益香阁最大的房间，摆了三张大床供她换着睡，以免夜间受寒。
　　但是因着欢儿身体太过娇弱，他们从无夫妻之实。墨炎也不愿意强迫她，以免伤了她。反正墨炎的床上也不曾缺过人。
　　时间久了墨炎也就把她当着妹妹一般，再说这也好长时间没见了，何来的就相思成疾、以泪洗面？
　　墨炎自言自语道：“欢儿怎会如此？”
　　“这我哪里知晓？”灵远白了他一眼，说完转身就走了。
　　墨炎起身叫住她：“远姐姐。”
　　灵远回过头，墨炎继续问：“遥姐姐那边准备地如何了？”
　　“那一块一向是姐姐负责的，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姐姐连我也不曾细说，烦请主子当面问姐姐吧。”灵远头也不回地走了。
　　墨炎摸了摸鼻子——这小妮子，脾气愈发大了，沐枫怎么还不收了她？害得她喜怒无常，连爷也要受这冤枉气。
　　由人及己，墨炎突然觉得至少他们日日能够相见，好过自己在这里单相思。也不知道那个小没良心的有没有一点点念着自己。
　　一想到南槿，墨炎不禁有些口干舌燥气血翻腾，想他，从心到身都想他。
　　墨炎恨不得到现在就把此间事了了，好快点去魔岭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