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与代言人搞好关系》Rhymmy

14、十四

　　路上略微堵车，距离又远，柯荧和段时到学校时已近中午，他妈妈打电话来说有学生找她，要他们进去等。

　　柯荧带段时熟门熟路地走进一栋楼里，找到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一个女人抬头看见他们，立即走过来。她是典型的东方美人的面容，而且看起来十分年轻，此刻她显然很高兴，笑得非常温柔。

　　她先跟段时握了下手，笑着说：“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黛丽。”

　　段时显得有点紧张，微微鞠躬道：“您好，我是段时。”

　　黛丽笑道：“柯已经跟我介绍过关于你，我也看过你的电影，非常精彩。”

　　柯荧在一旁看，觉得段时简直紧张得没有道理，以前陪他去试镜也没见过他这样。

　　为了避免段时继续紧张，柯荧赶紧打断了黛丽后续的话，说：“妈妈，你不能因为看见帅哥就忽视你的儿子。我已经进来一分钟了，你却没有拥抱我。”

　　黛丽这才转头看他，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关注美丽的人是所有人的天性，我不能抗拒。”
　　柯荧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那么我只能原谅了。”

　　“这是我的儿子柯荧，这是我儿子的朋友段时，他们作为搭档来这里工作。段时是在中国非常有名的年轻演员，有着许多优秀的作品。”黛丽转身给办公室里的两个学生介绍道。

　　柯荧和段时跟他们打了招呼。黛丽的学生好奇地说：“段，你好。你是柯的搭档……是男朋友的意思吗？”他着重强调了“partner”这个词，的确是黛丽刚刚介绍时提过的，但她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柯荧没想到发生这种误会，怕冒犯了段时，连忙回头看他。段时倒没有生气，只是似乎怔了一瞬，摇头说：“……我想不是。”

　　黛丽也意识到自己用词有点不当，连忙跟段时道歉，又轻轻拍了自己的学生一下，说：“不可以这么无礼，他们是工作的搭档，来英国为了录节目的。”

　　学生好像有点迷惑，但也立刻道歉，然后对黛丽说：“教授，既然您有约，那我们明天再来拜访您，我们回去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两个学生走后，黛丽松了一口气，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包包，匆匆拉着两个人往停车场走，说：“我已经定好餐厅了，非常受欢迎的餐厅，快快快，再不去，就该被取消了。”

　　吃饭的时候，黛丽问了些他们的工作内容，快吃完饭的时候，话题转移到了柯荧的私人生活上。

　　这是很自然的，如果所有孩子在母亲面前都有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必然是终身大事。而对这事的执念也是母亲们的通病了。

　　黛丽也不例外，说：“我猜，你应该知道我还想问你什么，柯，你仍然是单身吗？”

　　柯荧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瞥了段时一眼，才无奈地答道：“是的，妈妈，你为什么不肯放弃对这件事的关心呢？”

　　“我不可能放弃，”黛丽瞪了他一眼，忧心忡忡地说，“为什么会单身这么久呢，你该不会是产生了什么情感障碍吧，也许我应该帮你咨询一下史密斯教授，他对此问题的研究造诣颇深，而且最近取得了新的突破。”

　　柯荧扶额道：“我没有什么障碍，妈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黛丽遗憾地说：“那你倒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啊。”

　　柯荧顿了顿，笑道：“妈，这是我想找就能有的吗？”

　　黛丽说：“确实，但你不努力肯定没有，或者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需要吗？”

　　“不用不用，妈妈，我知道了，让我自己努力好吗。你就不要催促我了嘛，这不是勉强就会有效果的事情。”

　　三个人又坐了会儿，俞越打电话来说快要散场，黛丽便送了他们两个人去剧场。
　　临走前，黛丽语重心长地叮嘱柯荧：“如果真的有什么情感障碍问题，妈妈可以拜托史密斯教授帮你解决，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
　　柯荧火速把车门关上，隔绝了黛丽殷切的目光。
　　然后看着一旁的段时，有点窘迫地抓了抓头发，“今天不好意思啊，在办公室里。”

　　段时反应了下，才想起来，柯荧说的是黛丽的学生误会了他们的关系那件事。

　　“没关系的。”段时垂眸道，然后偏过头望着剧场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妈妈……”
　　“我妈妈……”

　　两个人异口同声，声音撞到一起，齐齐顿住，继而同时笑了起来。

　　柯荧笑道：“你想说什么，你先说。”

　　段时看向他，停顿了下，笑着说：“我是想说，你妈妈好像很着急你单身的问题。”

　　柯荧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每次见面她都要提，我都听腻了。可能她觉得我年纪不小了，再这样下去会被嫌弃年纪大吧。”

　　“你明明还很年轻啊，”段时轻声说，“而且怎么会被嫌弃，完全没必要担心。”

　　“可能做母亲的，都会格外操心孩子吧，”柯荧顿了顿，不自然地偏开视线，“小时，我……”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黛丽问他还不找男朋友的时候，他本来没发觉不对劲，可想到身边还坐着段时，心里不由得悚然一惊。
　　尽管黛丽向来觉得儿子喜欢男生很正常，他自己也不觉得有问题，可是忽然想起来，段时知道此事，会不会觉得他往日陪他留宿的举动是别有用心呢？

　　也是太不谨慎了，竟然忘了提醒黛丽。
　　日月可鉴，他做那些事，绝对没有任何不良居心，可是现在该怎么解释呢？段时能信吗？

　　正犹豫间，段时却忽然问他：“那你是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呢？”

　　“啊……啊？”柯荧愣了愣，转头对上段时疑问的眼神。
　　不管那眼神里有多少不解和好奇，至少可以肯定，并无生气或恼火的情绪。

　　段时说：“以小柯老师你的条件，如果想找男朋友，一定不是难事，黛丽教授又一直催你，为什么你没有找呢？”

　　柯荧沉默下来。按理说，他跟段时认识没多久，还不至于谈及太私密的往事。
　　但是今天的经历，不管是办公室里对段时的抱歉，还是黛丽无意给他造成的担忧，还是段时这个问题，叠加在一起，让柯荧突然产生了一种诉说的冲动。

　　片刻后，柯荧说：“其实我好几年前谈过一个男朋友，但没有跟我妈讲，因为他想做公众人物，不许我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很久没有提过这件事，说的时候还需要回忆，竟恍惚觉得，往事都变得遥远起来。

　　段时捕捉到他话里“公众人物”这个词。这是个太过宽泛的词，用在此处很没必要，除非是为了顾及相关的人或身份比如，他自己的身份。
　　他皱眉道：“什么公众人物，是做艺人吗？”

　　柯荧犹豫了下，还是明确点了头：“是。后来我们分手，因为有媒体拍到我们在一起，他担心受影响。他甚至没有自己跟我提，只是不告而别，一走了之，然后对媒体澄清说他单身很久了，我才最后知道。”

　　“小柯老师……”段时低低地喊了他一声，仿佛有点不知所措。

　　柯荧朝他笑了笑，“我妈怀疑我有什么情感障碍，可能也有点道理，虽然没她说的那么严重。但我总是会想，如果又遇到那种人呢，那就挺糟糕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事，我又不会读心术。”

　　段时想了想，说：“他背叛你，是他的错。”

　　柯荧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或许吧，或许我也有错，我把爱情想得太神圣了，才会那么……相信他。其实他想追求事业，也不能说有什么错，而且我也早就知道他的性格，算是咎由自取。”

　　段时很坚持地说：“不是的，他伤害了你，你并没有错。”

　　柯荧刚要说话，剧场涌出来一批人，为首的就是俞越。他只能对段时匆匆说了句：“反正是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就招手迎向了俞越他们。

　　跟拍摄像都说素材积累够了，剩下的几天，柯荧和段时也就玩得比较随心所欲。

　　最后一天，柯荧拜托黛丽帮忙联系了大学的一个学术社团，带着学员去旁听了一次辩论活动，在大学吃了一顿晚饭。

　　航班是在晚上，吃完饭正好直接去机场。黛丽到机场送机，旧事重提，提醒柯荧在私事上要做些努力。

　　柯荧已经听惯了，熟练地敷衍过去。倒是一边的段时神色凝重，比柯荧更像被催促的人。

　　登机后，柯荧看着段时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发什么愁呢，我都没发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妈是在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