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陪你》消失的野草

13、第十三章

　　“老许，卷子都在架子上，你今晚翻牌子，我上个厕所就来。”他晚饭喝汤喝得有点多，这会忙着钻厕所。许曦行在他的架子上翻着卷子，他有点想做数学，可是物理是短板，昨天最后几道题做得那么吃力，还是要突破，帮林松宇抽了份英语题，顺着带出来得还有一张画，是一副速写。
　　假山廊桥红灯笼下的火锅店，有点抽象的笑脸男生手里拿着一条板凳。即使抽象，许曦行还是认出了那是自己。
　　等林松宇从厕所出来，许曦行已经坐在桌边等他了，手里技艺很烂的转着笔，盯着题眉头紧皱。林松宇刚洗完手，伸手朝他脸上弹了弹说：“怎么？亲了我一口连前面的小题都不会做了？我好歹是全校第一，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许曦行被他一句话又哄得放松了眉毛，暂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抓了下林松宇的手，拉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开始进入忘我的刷题模式。
　　许曦行帮林松宇拿的数学，难度很高，甚至还有微积分的知识，自己做得很吃力，一套题比以往多做了二十分钟才做完，许曦行却已经做完了，正单手撑着下巴看他。
　　林松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可以啊，老许，今晚做得这么顺当。”“嗯，今晚的题型很多都见过，套公式做就行。”
　　许曦行把他的卷子递到林松宇面前，又拿过数学卷子看，眼神半天也没从三角函数里出来，他突然开口说：“其实我一直在打工。”“嗯？”林松宇不知道他现在为何突然说这个。
　　许曦行把目光从卷子上扯出来，看着林松宇的眼睛说：“我之前说过吧，我不知道我是谁，每年就有人给办手续，初二之前，每学期老师还会有时候一个月两三百多的时候三四百的给我，说是有人代给的生活费，我追问，老师也不说是谁。到了初三，生活费就没了，校园卡里偶尔会有人帮忙充钱。高一的时候校长把我的学杂费免了，说学费有人给我交了。
　　许曦行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里带着茫然，他搓了一把脸继续说：“所以我想念书，尽力保证以后能考好一点想离开这个地方，也想自己那天有能力看能不能查出我的身世，是拐卖还是孤儿，总得有个来处……”
　　许曦行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松宇，林松宇本来就知道他打工的事，只是觉得自己不能随便去干涉别人的生活节奏，他没说话，只是把他的右手拽过来攥在手里，一下一下的按着那两根有疤的指头。
　　“初三暑假我就开始去找工作，那时候还没现在高”说道这里许曦行还自嘲的笑了下“很多地方不敢要我，我开始是发传单，后来去洗车场当洗车工，一个暑假能挣一千来块，用来买复习资料和生活用了，我还得存钱上大学。后来又做过火锅店服务员，兼职房产推销，健身房顾问，救生员等……”
　　许曦行说“所以，小松，我必须上大学，我还是要继续打工赚钱。”
　　林松宇抚摸着那个凸起的疤问他：“这个也是打工的时候弄的吗？”
　　许曦行把手举起来凑到灯光下看了看，林松宇不说，他都没在意过这个疤，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说：“记得好像是刚洗车那会儿，帮修车师傅夹皮带，不小心被划了一道。”
　　“我男朋友简直技能满分，牛逼极了。”林松宇把手指头拽过来在疤痕上亲了亲又问他：“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啊？”
　　许曦行说：“我看看能不能找个近点的地方，这样星期天下午我可以早点回来给你套被子。”
　　林松宇不知道该先感动还是该先笑。他绕过桌子走到对面，伸手抱住许曦行说：“你别叫我小松，我爸妈都这样叫我，你这样叫我我会以为你是我叔叔。”
　　说完还在把头埋在他肩窝里笑。许曦行脸色变换了半天，没想到小少爷是这个反应，习惯性的揉揉他的头发丝儿，声音带点磁
　　“好，不当叔叔，当男朋友。”
　　林松宇这才放开他，对他说：“你会那么多技能，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许曦行被小男朋友暖得不行：“你那么好，我不努力，你被人拐跑了怎么办？”两人对着眼傻笑了半天。
　　笑完依然检查了对方的卷子，这是身为学霸的自觉。
　　林松宇拿过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就去洗漱，结果看到微信有小红点，点开一看，是表哥给他发的信息：“小松，夏季款出来了，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拍？”林松宇的眼睛瞬间亮了亮，他有了个好主意。
　　表哥是舅舅家的儿子，也就是林柏卿的心尖宝贝栗子猫的亲爹，金融专业毕业后没有去撬动华尔街股市，而是跟朋友开了间工作室，卖原创设计的衣服和鞋子包包。林松宇骨架小，穿衣服好看，表哥就会拉他做模特，拍学生专区。他不看信息都忘了，这么好的一个兼职机会在眼前呢，我的老许那么帅去端盘子多可惜。
　　他朝老许晃晃手机说：“大男朋友，现在有一个难得的机会摆在你面前，给你介绍一份工作你做不做？我中介费抽成很便宜的。”许曦行不知道他在耍什么宝，以为他在开玩笑，问他：“中介费怎么算？”林松宇得意的扬扬眉，拿出一只手比划“中介费只要一天两个吻，独此一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许曦行看着眼前骗吻的小少爷，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点头答应：“那你先说说看。”
　　谈恋爱的鱼儿太好上钩。
　　许曦行一开始是拒绝的，他觉得自己从来没穿过好看的衣服，怕做不好给别人添麻烦。林松宇劝他：“很好玩的，衣服也不奇怪，不信你看。”他打开某宝，翻出表哥张喆的店，店名就叫“喆”。都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款式，男款女款都有，他还看到了林松宇的封面，放大缩小的看了好一会儿。
　　他决定去试试，毕竟也才十八岁的男孩子，正是在意外形耍酷的年级，这样的体验还是对他很有吸引力的。
　　林松宇跟表哥约了下周四下午开始，因为下周四学校开春季运动会，他细胳膊细腿，唯一擅长的运动就是吃，从不参加这种靠体力的活动。而许曦行，他自己不报名，也没人会管他。
　　洗了澡，两人摊在床上都没说话。
　　第一次谈恋爱……
　　谈恋爱……
　　谈恋爱需要走什么流程？
　　请问第一天晚上跟男朋友同处一室应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林松宇有点紧张，躺在床上用手机心不在焉的刷朋友圈和论坛。
　　论坛置顶的是高三学霸和传闻中的女朋友的二三事，林松宇毫无兴趣，退出来又无所事事的巡视桌面。
　　而许曦行居然也在玩手机，他十多年来没玩过手机，这个手机到了他手上后也只有林松宇一联系人，干净得像老年机。他在看什么呢？
　　刷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快一点了，林松宇还是先开了口
　　“老许，你睡了吗？”
　　“没有。”
　　“第一天谈恋爱，你想给我一个晚安吻吗？我困了，想睡了”
　　许曦行半天没动
　　林松宇不知道他手机里有什么这么好看，有点赌气，翻身准备睡了。
　　许曦行起来了，他走过来了。
　　林松宇心里也不堵了，他又有点紧张。许曦行坐在他床边，然后俯下身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林松宇满足了，他回应似的在对方侧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说：“晚安，大男朋友”许曦行却没有起身，温热的鼻息打在林松宇脸上，抚得他有点痒痒，一股电流从背脊直窜上头顶。
　　许曦行又吻了下来，这次是嘴，一开始很生疏，两人都只是挨着，慢慢的许曦行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柔软的唇瓣，试探了一下又缩回去，林松宇“唔”了一声。
　　吓得眼睛闭得紧紧的，许曦行又做了第二次尝试，这下林松宇嘴唇微张，他顺势破门而入，两条羞涩的舌头彼此第一次问好，然后相互熟悉，纠缠。林松宇动情的用双手搂着许曦行的脖子，贪恋着这新奇又刺激的感觉。
　　直到两人脸颊发酸，许曦行才松开，他抵着林松宇的额头说：“晚安，男朋友。”林松宇还有点喘，没放开他，他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鼻梁，哑着嗓子问他：“什么时候学的接吻？”
　　许曦行说：“刚刚”
　　林松宇把手往下一压，两人离得更近，睫毛都已经扫到了许曦行的肌肤，他不相信的问“你刚刚看手机学的？”许曦行笑着回答：“嗯。”林松宇瞬间乐了，挂在他脖子上笑了半天，许曦行就这么被拉着，上不来又舍不得压下去，无奈的看着小男朋友笑，等林松宇终于笑够了，才放开他的脖子，清了清嗓子道：“采访一下大男朋友，请问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思路呢？”
　　许曦行说：“你用手机查解题思路给我的灵感，我试着搜了一下，没想到讲得还挺详细。”林松宇哭笑不得，看许曦行说得认真得样子又忍不住，于是凑上去说：“既然是新思路，那就再验算一下。”
　　唇齿交缠，两人都快喘不上气。
　　不能再亲了，再亲下去要出事，两人心里同时想。
　　许曦行还是理智的，毕竟小少爷还没有成年，他主动分开，又吻了下林松宇的眉心说：“睡吧”林松宇红着脸钻进了被子。
　　这一天过得太丰富，涨得两人心里满满的。
　　运动会林松宇和许曦行给老刘打了个招呼，老刘嘴上说着让他们还是多融入一下同学，积极参加班级活动，手上却很利落的批了条子。
　　表哥的把拍摄点选在锦门和东郊记忆，摄影师就是表哥的合伙人，一个剪着寸头的帅哥，名叫张彦。挎着个大相机包手里拿着瓶雪碧，一脸冷酷。化妆的是张彦的女朋友，说是叫小靓，梳着脏辫，看起来非常狂野。相互介绍认识，张彦对许曦行挺满意，说他身高腿长，皮肤颜色也跟这次的主题很贴。
　　周四，东郊记忆里到处都是闲逛的人，街边坐满了喝茶聊天谈人生的人，仿佛他们永远都不用上班似的。这次服装的主题是“燃”，林松宇已经拍过习惯了，这次他主要负责鞋子和裤子部分，张喆让他先拍，算是给许曦行做示范。
　　小靓看着狂野，化妆技术倒挺好，林松宇一个乖乖仔的形象被他改变，变成一个活力少年，头上带着发带，穿着夸张字母的T恤，让许曦行看得移不开眼。他悄悄把手机拿出来对着拍了好几张。张喆的声音突然出现耳边：“怎么样？我弟很帅吧？”
　　许曦行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收起来。张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儿，我们家的人都觉得他长得好看，你多拍几张也没事。”许曦行被男朋友的家人现场抓包，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林松宇拍了两套，许曦行也画好了妆，让换上衣服一起拍双人。
　　许曦行本来就长得高，肤色又比林松宇深，淡紫色运动款上衣，配卡其色裤子，再拿一把吉他，似乎真的像那么回事儿。男装双人的不多，林松宇一共拍了六套衣服，偏青春一点，许曦行的就跟他的气质一样，显得很A 。他也摸出手机刚想偷拍，吓死鬼张喆又出现在他身后：“小松，眼光不错。”
　　林松宇是个天然弯，去年在学校出了事以后家里都知道了，父母都是学医的，对这种事表示尊重和理解，舅舅一家跟自己家素来亲近，加上林柏卿时常传话，表哥知道也不奇怪。
　　林松宇转过头对着表哥干笑，想了想又觉得总有一天要把许曦行带回家的，又觉得没什么了，还告诉张喆：“哥，我室友条件这么好，你们有这种兼职的都带着他点啊。”张喆表示没问题。林松宇第一次谈恋爱内心也很雀跃，他喝了一口水，一脸矫矜的说：“我准备过了生日就给爸妈说。”
　　张喆一脸吃瓜的表情，把水在空中抛了个圈又稳稳接住轻松的说道：“这男孩眼里都是你，刚刚还偷拍你呢。”林松宇睁大眼睛不相信，表哥在一旁无情的嘲笑他。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张喆组织着一起去吃了个火锅，约了明天早上九点在锦门集合继续拍摄，又把两人送回学校才离去。
　　回去的路上林松宇说：“我表哥说你偷拍我了，给我看看？”许曦行有点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想把手机再拿出来看看，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下午成片他还没看到，但这款手机拍照一向不错，显得男孩子干净又帅气。再往后翻，居然还有几张，都是从表哥的店铺里下载下来的，林松宇笑了他好一会儿。
　　许曦行不好意思的说：“我没见过那样的你，跟学校不一样。”林松宇听到突然把他手机拿过来对着自己，又揽过他的肩膀说：“来，笑一个！”
　　两人的第一张自拍合照，林松宇把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上做了屏保，许曦行昨天刚把屏保设置成林松宇某宝下载的图片，现在又马上改成两人的双人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