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陪你》消失的野草

11、第十一章

　　六点二十的闹钟如约而至。林松宇昨晚做了个好梦。
　　他摸掉闹钟，翻身坐起，又立马裹上被子缩了回去。这个年龄的男生早上或许都会有一点小尴尬。许曦行已经起床，在阳台上洗衣服。林松宇脸红着缓了一会儿。
　　大清早，许曦行在洗内裤。
　　…………
　　林松宇脸更红了，旗还没降完，他沿着墙根溜进了厕所，这种状态下放水的速度慢到磨人。
　　两个人都红着脸洗漱，林松宇不明白许曦行脸红什么，洗内裤嘛，很正常啊，自己天天都洗。抬头看见头顶挂着的校服，他才慢慢回忆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把去年那点糟心事说出来了而已。
　　后面的事有点模糊，但好像自己说了很多话？
　　不管了，先去上自习。林松宇学习的习惯都是根据自己的节奏来的，现在二中的进度是高二的课本还没上完，而林松宇已经全部学完并且强化复习。许曦行比他差一点，毕竟老师没讲过的课以他的底子来自学有点困难，特别是英语物理。
　　这段时间各种卷子换着花样刷，许曦行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林松宇看了他平时做的卷子，按成绩算的话，排在全校前十是没有问题的。而现在，他知道了许曦行在故意压分，成为中间的小透明，那自己也掌握着节奏，把名次降到跟他差不多，还能在同一考场考试呢。
　　其实月考成绩出来后李校长找林松宇谈了一次话，当初李校长跟林医生也就是有医生和患者家属这么一层关系，说不上多熟。这次林松宇考了全校第一李校长又想起这个孩子来，觉得朋友之托还是要关心一下的，结果林松宇一口咬定这次只是侥幸，以前在启明做过比较多同类型的题而已，自己成绩其实一般。林校长本以为招来了个希望之子，结果也只是个普通小子，于是嘱咐了他两句让他继续努力的话就放他走了。
　　马上高三了，他不想在成绩上再兴什么风浪。
　　自从这两人吃了一顿烧烤喝了一顿酒，关系仿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周围人看他两天天在一起也习惯了，但是林松宇感觉到了。他依然是话多的那个，每天除了精华版的精神食粮还有一柜子的小零食养着。
　　变的是许曦行，他虽然还是那样愿意说的时候话就多，不愿意说话撬不开嘴的类型，可他会主动给他杯子接满水，会在衣服口袋里放棒棒糖，或者以前都是点宵夜外卖，而他现在让自己少吃外卖回去用小电锅给自己煎个蛋。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鸡蛋。
　　总之林松宇觉得许曦行更照顾他了，对他更好了。
　　这个周末林松宇不想回家，因为张总和林医生又双叒叕不在家，林柏卿说要去舅舅家陪她的心尖宝贝猫咪栗子。
　　他一个人回去也是面对胡姨，所以给胡姨发了微信说自己周末也不回去，要在学校复习，让她晚上或者明天上午给自己送换洗的衣服和床单被套过来。
　　林松宇其实想看看自己周末不回去许曦行是怎么安排行程的，或许可以更深入民间去了解一下？
　　许曦行见已经习惯了每周五下午把林松宇的床单被套拆了让他拿回去洗，等林松宇去趟厕所回来看到自己空空的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偷摸着开心，又走到桌边大剌剌的坐着让许曦行把床给他铺回去。许曦行纳闷问他：“怎么？”林松宇说：“这周末我家里没人，我可以在学校陪你做题。”
　　许曦行的站在桌边顿了顿，少顷，他边铺床边对林松宇说：“那你可以去亲戚家？”。
　　“我又不喜欢猫，我不想去。”
　　“那你可以约同学去打球。”
　　“我不会打球。”
　　“也可以作别的。”
　　“不然，你带我去游泳？”两人你来我往的一人一句，许曦行在这一句上闭了嘴，老老实实给他装枕头了。
　　许曦行这个周末并没有出去。
　　火锅店那边过了过年最忙那段时间，就不要学校的暑假寒假工了，上次清明去应聘救生员也没被聘上，他暂时也没想去找兼职。一来高二下学期课业开始繁重，二来他想找个离学校近点的，周末白天上班的，这样星期天下午他可以早点回学校。
　　胡姨晚上就把林松宇要的衣服送了过来，她说自己女儿高三了，这个周末休息，想回去陪陪她，林松宇觉得非常能理解，让胡姨安心回去就是。
　　只是可怜许曦行，一天之内跟被子做了四次斗争，不，六次，他一鼓作气的把自己的也换了下来。本来想把被套像往常一样拿去阳台洗衣台手洗的，可林小少爷在这里就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他赞同他妈妈的观点，钱不能乱花，但是该花就必须花。
　　二中宿舍配套齐全，每一层楼尽头都有一间盥洗室，里面摆了两台洗衣机和一台开水机，扫码或者刷卡付费，供一些学生日常使用，以前许曦行心疼钱，从来都是手洗衣服，只有冬天的棉服偶尔会拿过来脱一次水，今天林小少爷豪气，微信扫码6块钱洗了两套，非常划算了。
　　晚上许曦行本想带林松宇去吃后巷新开的那家麻辣香锅，可是林松宇不知道怎么就是忘不了上次他生病后的那一锅面条，他缠着许曦行再给他煮一次。面条已经放得有点久要重新买了，有的调料也不齐，许曦行平常都是吃他精致的小零食，自然不愿意委屈了他，他把移动厨房搬出来整理了一番，决定重新采购一点东西。
　　许曦行说：“很多调料都放久了，我出去买点再回来。”说着把箱子又推到床底下，不自觉又揉了把林松宇的头，就准备往校外走。林松宇已经被他揉惯了，他也跟着站起来，想看看许曦行这叮当猫的库房到底在哪里。带上门追上去，二楼平台上追上了许曦行。
　　许曦行问他：“你买过菜么？”林松宇当然买过。周末的时候他经常跟林医生一起去菜市场，看着爸爸熟练的挑选，砍价，他觉得生活就应该这样温馨市井才有意思。他说：“我跟着我爸买过，我还帮他拎呢。”许曦行轻笑了一声，又把手放在他头顶说：“那你一会可得好好挑选。”
　　学校旁边都是大片的居民楼，现在六七点正是居民吃完饭散步的时间，这座休闲城市的主题永远是吃和玩，现在街边各种小店火锅店的生意正是火爆的时候。
　　山河无恙，人间安康。
　　菜市场在后面一条街，七点钟已经没有几个人，许曦行带着林松宇在菜市场逛了一圈，菜摊子上已经稀稀拉拉的没什么菜，只有靠的一家正在收摊，他两溜达过去，要了些青菜，老板做关门生意也很开心，送了他们点葱和香菜。
　　虽然宿管和老师容忍，但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回去做复杂菜式，买了一点青菜还有一些调料，最后许曦行还买了两斤米，干面条，皮蛋，榨菜，老干妈辣酱。林松宇想帮他拎，许曦行就把葱和香菜给他让他拎着有参与感。他提着一晃一晃的跟着许曦行，觉得这跟林医生去买菜的感觉不同，他们更像是一起过日子，红泥小火炉。白粥小菜清汤面。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思一动，耳垂也跟着发红。
　　许曦行看他拎个菜也能乐颠颠的，又递给他一袋一罐辣酱问他：“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松宇回过神，清澈的眼神盯着他说：“没什么，就觉得买个菜买出了幸福感。”
　　许曦行闻言心虚的转头挑调料。
　　买完菜已经八点了，林松宇饿得不行，被外面的饭菜香一刺激，他也不愿意回去煮面了，许曦行很开心，还准备去前面买点棒棒鸡加餐。林松宇有点不好意思，可是火锅比棒棒鸡的诱惑力大多了。
　　他一只手拎着葱和香菜，走路欢快得像只兔子，手上的菜晃来晃去，另一只手本来插在卫衣口袋里，可四月中旬了，已经有点热，他把手拿出来架在许曦行得肩膀上。
　　架得有点吃力……
　　虽然这一个月他又长高了一点，已经到许曦行鼻尖了，可是半边挂在人身上确实不舒服。许曦行两只手提满了东西，身上还要挂一个超大挂件，显得也有点吃力。前面20步就是火锅店，林松宇说：“我真的好饿了。”许曦行每次听他饿了用这种软得不行的声音说话就心软，安慰他说道：“拿上就到宿舍了，很快的。”只有10步了，林松宇又说：“真的好饿了，吃火锅吧。”
　　…………
　　许曦行看着手上得一堆菜，在距离火锅店5步之遥的位置定了一会儿，林松宇怕他不答应，犹如戏精附身，把手从他肩膀上拿下来，捂着自己的肚子虚弱无力的说：“饿……”
　　…………好吧
　　火锅店铺面不大，十来桌的样子，老板亲自收银，看着他两手里拎着菜还开玩笑：“咋的，自带食材来骗锅底啊？”林松宇装不下去了，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许曦行没干过这么傻逼的事，快步走到堂内找位置去了。
　　服务员小妹上来点餐，你好两位，要什么锅？
　　“鸳鸯”“红锅”
　　林松宇觉得两个本地人吃鸳鸯锅简直是羞耻，他瞪着许曦行，许曦行毫不示弱：“你不是饿得胃疼？鸳鸯。”林松宇没想到还有这出，可鸳鸯实在太寡淡，他可怜兮兮的说：“我一进来就不疼了，真的。”许曦行还是坚持要了鸳鸯。
　　服务员小妹是见过世面的，又问：“要什么碟子？”
　　“干碟”“油碟”两个声音又同时响起。
　　小妹利落的在菜单上打了勾，又问：“需要什么酒水饮料？”
　　“豆奶”“豆奶”
　　好，终于一致了。
　　小妹勾好了锅底后把菜单放桌上让他们自己点菜，然后说：“干碟一会儿上，油碟去那边自己打。”
　　许曦行把菜放到一边，去打油碟，回来双手都端着碗，他给林松宇盛了一碗店里免费的绿豆粥放在林松宇面前说：“先喝点垫下胃再吃辣的。”林松宇心里一暖，喝了一口才说：“老许，你真的太好了。”
　　许曦行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眼睫，嘴角还沾了点绿豆粥残留，想也没想，拿着纸巾就给林松宇擦了擦嘴角。
　　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再次打破僵局，是因为豆腐皮下清汤和红汤的问题。
　　快吃完的时候上了个厕所，顺便买了单，老板会做生意，想他们买菜肯定住在附近，拿了两张代金券给他。林松宇吃饱喝足就很开心，拿着优惠券回去放在许曦行面前说：“看，老板送的，我们还可以再来吃两次。”言语里透出满满都是开心。
　　回到宿舍才十点过，天气已经慢慢暖和起来，两人吃了火锅又一路走回来都有点发热，林松宇扯着卫衣领子一扇一扇的，许曦行居高临下，刚好看见行前一片雪白和两根纤细的锁骨。深呼吸一口，低头把移动厨房搬出来，又把今晚买的食材放进去。
　　林松宇瘫在椅子上说：“我好撑啊，老许，我们下楼去走会儿吧。”
　　许曦行正把移动厨房往床底下推，背对着他答了声：“好，走。”
　　周六的学校操场显得更加寂静，只有笃行楼顶楼高三还有几个教室亮着灯，再烂的学校，也有想考好大学的学生。
　　他们压了三圈操场，1200米，春日晴空，城市的穹顶上能看见星星也是好运，林松宇把手插在卫衣兜里抬头数了下，一共12颗，许曦行跟着他身后看着他头顶的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