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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   天界众神有转世为人者,需派遣一名守护仙者从旁指引,方可重回天道,洗净凡尘,如若不然,须历经世间千载轮回。
      自从凌云庭一案,三殿下雷云下落不明,天君迟迟未能派遣守护仙者下界。经由龙蕴一事,玄女身死灵寂,天庭遭受重创,静池天水奔流不息,妖魔道蠢蠢欲动。
      此前七殿下多次恳求天君未果,也是碍于并无合适人选。天宫神职空缺,仙灵劳碌,又恰逢年节,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雷云虽跋扈凌厉,手段严酷,但并非罪无可恕。凌云庭紫鼎遗失,仙台毁损,也并非雷云一人之责。
      “三哥他究竟为何要跳诛仙台。”青空始终想不明白,落诛仙台之神身死灵存,雷云若是为了查清真相,更应该留存仙身法力。“莫非,是为了轻云上君。”
      这诛仙台,险些成为三生石一样的所在啊。不知道,三殿下如今怎么样了,说实话,就算是转世为人,恐怕人间也会因他,变得不同寻常。
      “殿下又在天河赏景啊。”食神苍苍要过星河界去取水,正看见七殿下在河边发愁,想顺道打听萧叔秋的消息。殿下生得貌美,对着天河水皱眉的样子十分令人杂牌子,她忍不住搭了话。
      “原来是荟仙楼的仙子。”青空殿下并没有见过苍苍,只能从穿着打扮上分辨出她是荟仙楼的仙子。她确也不常出门,只是出入星河,与七殿下多见过几次。天族的皇子中,这一位样貌最像天君,见七殿下如见陛下,她就也算见过九州六界第一美男子了。
      “仙子往星河去?可知星河安否。”
      “剑影镇守妖界,神尊掌管魔道,如今唯有星河无主,殿下忧心的必然是天界众人所担心的。”
      苍苍走到青空身侧,天河水流淌不息,如今风浪又起,滔滔不绝。
      “殿下想知道的事情,唯今只有一位上神能够解答。”
      “仙子所指可是元君叔秋。”
      聪慧如青空殿下,苍苍点点头,只要七殿下想到老大,那么距离老大返回天庭的日子就不远了,自从北海一事过后,他又去了某处逍遥,可得把他找回来才行。
      青空拜别仙子,目送苍苍过桥,河水虽急,仙子的步伐却十分平稳,与天宫中喜好嬉笑玩闹的仙子不同,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悲伤。这身影,他应该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出是哪位上仙。

      麟王在荟仙阁坐了近一个时辰,阁中如今只剩他和太子二人。
      “景之,你认为这丹朱之花如何。”太子抚摸着狐皮,上面的红花一会儿闭合一会儿绽放,古今历来没有用皮毛做画的先例,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雪狐皮毛。“画工巧妙,着色均匀,可谓神来之笔。”
      “看来景之也对袁公子感兴趣,不过就算你想要,也要等我用过了再还给你了。”
      “殿下又在说笑了,袁公子绝非凡物,还是在殿下身边较为妥当。”麟王对太子的说辞并不在意,反倒让太子有些惊讶。他们二人之中,最先招惹袁照宁的可是麟王,若不是他说此人善于描绘人像,能够写意出尘,且样貌俊美,身姿潇洒,他还注意不到袁家还有这样一位妙人。
      “有景之在我身边,我还要求什么别的呢,请袁公子来不过就是画画,改日也请他为你画一幅,往后好挂在鸣鸾阁里与我解闷。”
      “殿下若有需要只管叫我来就是。何须费心思画画呢。”
      太子听了这句话,更是高兴,便又多饮了几杯酒。“家中兄弟,与我亲近之人不多,惟有景之一人。”
      麟王在心中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纱帐层层,恰似宫门重重。
      殿下久居高阁,不察百姓疾苦。
      倘若那位月公子再不肯现身,午后他还要到府院申请调令,不能再在此与太子谈心。
      “景之可是为朝局之事烦恼,明日我命户部早些拨款就是,倘若有办事不利者就依法办。”
      太子想让麟王在鸣鸾阁多留片刻,站起来想要拦住他,不慎被脚下杂物绊了一下,那件靛青色的长绸外衣又十分拖沓,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殿下小心。”
      “景之,你陪我一起等等,耽误不了你的事。”
      麟王无奈,他知太子是故意装醉,想要他留下。他先前早已见过月公子,就算是今日再见,结果又会有何不同。
      正此时,鸣鸾阁外传来吵闹声,太子以为贵客到,携同麟王到窗边观望。
      只见府中御猫在园中扑跳,宫女争相追赶,闻津躲过一个又一个,摇晃着尾巴,爬到庭中最高的合欢树上,喵喵的叫唤了几声,开使梳理起身上的毛发。
      “原来是你这小厮。”
      太子话音未落,只听见阁中传来了脚步声。一位男子掀开层层帘幕,正向里走来。
      太子显然是吃了一惊,醉意朦胧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
      男子翩翩身姿,银发白雪,微光淡淡,待到近处之时,才看清这位月公子的面容清俊明朗,微微含笑。
      麟王心里也是一惊,这确是他那日在饮月楼见到的那位,不是错觉。
      “殿下的白猫十分可爱。”月公子并未行礼,太子反倒热情地拉过他的手。“哪里比得上月卿呢。”
      “这位便是……”麟王想确认月公子的身份。
      “麟王殿下,别来无恙啊。”月似乎朝他笑了,真想不到这位玄族客卿也是为自诩清高之人,见到太子竟一改先前冷傲之状。
      他是高看这位月公子了。
      “看来是我来晚了,宴席已散,不便打扰。”
      “这是哪里的话,来人啊,为上卿传宴。”
      见他这副样子,麟王更是心生不满,堂堂玄族贵卿,竟是一个如此贪图口腹之欲之人。他不禁怀疑,这位客卿先前是故弄玄虚,或者这仅仅是一个江湖骗子。
      面对这样一桌丰盛佳肴,这位玄族贵卿双眼放光,抄起银筷,将面前盘碟之中所盛之物悉数扫光。
      “月卿果然豪爽。”
      太子再命人收拾残局,这鸣鸾阁里也忙碌起来。这位贵卿左看看右看看,在鸣鸾阁上下观览。“月卿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画画的人,不在这儿吗?我见这幅宴饮之图,笔墨尚新,构图精美,想必这位画师尚在太子府中。”
      “月卿好眼力,此人目下正在府中。”
      “不知可否一见。”
      太子犹豫片刻,摸不清月公子意图,只好答应。
      这时候闻津从窗阁边爬上来,伸了个懒腰,看见这位月公子伏在窗边,蹭了蹭他的手臂,顺势就爬上了他的肩膀。
      “闻津,不得无礼。”太子见状,走上前去将猫抱下,闻津叫了几声,在太子脚边转来转去,模样有些急切。
      “不知月公子此番到访新京所为何事?”麟王借机想试探一二,不想竟问出一桩大事。
      “多亏麟王殿下,我险些忘了正事,今日我来是想问询清河地界大火之事,此火恰巧拦住我入京时的路途,而且极为怪异,更有十数人惨死其中,若非我施法灭火,恐无一活口。”
      “月卿的意思是,还有人活下来?”太子突然露出诡秘的笑容令麟王周身一阵战栗。
      “确有此事,此人就在太子府中。”
      太子坐下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那诡秘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袁照宁,还不见过月卿。”
      原来如此。
      这时,麟王和月公子同时看向纱帐之外,那身影伏跪在地,对着里面叩首。
      “他就是您要见的画师。”
      “免礼吧。”
      隔着纱帐看得不真切,只是见那人,似乎因为腿上伤口行走不便,一时间也记不起袁照宁伤在哪条腿上。
      “正是此人。”
      “月卿有所不知,陛下命袁家影卫捉拿龙女,实则是想探清龙女身份,西长山之事便是龙女作乱,除妖士灵力低微不能抵挡,此人便是袁家公子照宁,因此事也身受重伤,如今在我府上作画休养。”
      麟王对龙女之事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隐约觉得,这位玄族的贵卿到新京来,与此事必然有种种联系。太子的一套说辞,半真半假,究竟情况如何还要亲自问袁照宁才能知晓。
      陛下虽痛恨妖邪,在弄清龙女身份之前必不会派人诛杀。况且,这场大火多半是为了毁灭证据,袁照宁究竟在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原来如此,不知袁公子的伤势现今如何,我倒是会些治愈之术。”
      “正如月卿所见,现如今已无大碍。”
      “殿下宅心仁厚,想必袁公子在府上也会安然无恙。”
      如今情势,确实也不能和他说上什么话。
      她答应月,要用他的身份赴宴,也保证过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举。
      如今该问的也问完了,剩下的就是袁家影卫的秘密,只可惜袁家府邸千重机关,不可贸然进入。
      京都之人各怀心思,她纵然弄清真相,又如何向袁照宁开口。
      她本不擅长思虑,这会儿更是万分疲惫,小小的化形术也能消耗如此多的灵力。
      “今日宴席如此丰盛,改日还要请太子和麟王殿下共赴饮月楼品饮佳酿。”
      正当同二人拜别之时,太子突发感叹。
      “月卿还是像从前那般喜好酿酒啊。”
      “哦?”
      也不知这小子是不是想试探月的身份,好在她早有准备。
      “当年在玄都之时,有幸尝过一些。”
      “殿下记错了罢,玄都弟子不可饮酒,不过辞梦长老的云雾茶可为当世一绝。”
      “哦?”
      虽然回答的没有丝毫破绽,但麟王依然感觉,这位月公子和前几日见过的不太一样,那种威严清冷得感觉并不强烈,仿佛是虚有其表。
      拜别之后,麟王本想送月公子离开之后就回府处理事务,可太子似乎仍不肯放他离开。
      太子眉宇间显出几分困倦,酒意昏沉,抱着闻津吵闹了许久。
      “闻津啊,你觉得那位月公子怎么样。”
      “喵呜。”
      “那你觉得袁照宁怎么样。”
      “喵。”
      “景之呢。”
      “喵喵。”
      “那还是景之最好。”
      “殿下醉了,早些歇息吧。”
      麟王扶着太子到软榻上躺下,阁中四面窗子和帘幕纱帐都放下来,周围一下暗了下来。
      不论皇兄对待朝政如何,对待百姓如何,只有对他如同儿时那般。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所做的事为皇兄知晓,便再也看不到他这般模样了。
      闻津依偎在太子身边,传来微小的呼噜声。
      麟王摸了摸它柔荑一般的耳朵,“闻津啊,你可要照顾好殿下,不要乱跑。”
      麟王出了鸣鸾阁,侍卫还在坐马车上等着。
      冬月的天气还不见暖,马鞭的牛皮冻得发硬,他就这样握着鞭子在车上坐了两个多时辰。
      麟王的脚步声进了,他抬眼往这边看过来,下车行了一礼,将凳子从车上搬下来。“殿下请上车。”
      “下次便不必等了,人困马乏。”
      “是。”
      侍卫放下帘子,向前赶车。“殿下要去何处。”
      “四处转转吧。”
      侍卫应了一声,又问“方才月公子自东门而出经过后巷,步履匆匆。是否派人去查。”
      麟王没说话。
      侍卫便驾车在几处主街绕行,一处市集十分喧闹,行人拥挤,马车不便通过。王府马车,行人本该避让,侍卫想亮明身份,又被麟王拦下。
      “你到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街上吵闹的,是当街卖艺唱曲的班子,一出戏讲得是一对苦命鸳鸯,正唱到妻重病,无药医,生离死别之时。
      “回殿下,是伶人歌唱。”
      “唱的什么。”
      “妻重病,夫求药,上高山,窃灵芝。”
      “后来呢。”
      “妻盼归,人未归,终病死,黄泉下,始相见。”
      伶人之声,伴着琴音,丝弦入耳,麟王听不清,只觉哭声和喝彩声都混在一起,心中很不是滋味。
      “赏玉环一对,绕路而行。”
      今日殿下的心情,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从来对戏文不感兴趣,今日问起唱词来,偏偏是出伤心戏,他担心自己搅了殿下的心情,路上也不敢多说话。
      路过饮月楼之时,侍卫特别注意了一下,门前挂了歇业的牌子。
      香楼和银铺挂起了斜纹的祥云招子,瓷器楼与茶庄是青缎飞边招子,金玉堂挂的仍然是红灯楼。
      “陛下因荆河南路饥荒,对户部多有调动,南境尚且太平,为荆河南路出粮百石,白银十万两,其余并无消息。”
      侍卫朝车里面递了消息,车转入福源街弄巷,消失在市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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