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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个长公主(四) ...


  •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了些要亮起来的前奏,灰灰蒙蒙的。
      两人一道去牵了马。

      走到路上,季锡才问:“你之前说失忆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齐副将看着季锡的表情淡然,似乎并不像是作伪,虽然身上的酒味很浓,像是在酒里泡了十天十夜,但是整个人还是很清醒的。

      他语调活络,很快的解释道:“就是你突围之后,从悬崖上掉下去失忆了。”
      季锡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墨色的长发被朔北的寒风吹得四处飘舞,冷峻的面容寡淡无波,“那……”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很快收住了自己的话头。
      齐副将没听清,转头看向他,问道:“什么?”

      季锡抿了抿唇,问道:“本将与胡姑娘……”
      他没有说完,但是齐副将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有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种感觉了。
      只是看着季锡的表情,显然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这……将军的私事,我哪儿能知道啊。”

      季锡了然的点点头,低着头开始想事情。
      齐副将没有再听到他说话,也转回头看着前方,一边默默思索着,这件事情到底是多么多么的离谱。

      将军居然喝了一次酒就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吗?
      要是早知道的话,早点喝酒不就行了,现在……也不知道将军和胡姑娘到底发生到哪一步了。
      齐副将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操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两个人走在官道上,风烈得厉害,呼呼地吹着,刺得人脸颊生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副将听到季锡说道:“你和我讲讲之后的事情。”

      齐副将没反应过来,轻轻“啊”了一声,很快应声,“好。”
      作为副将,他当然明白季锡具体想知道什么。

      只是这些事情,既然将军没有失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齐副将想着,直接将自己的疑惑脱口而出,“将军为何对之后的事情这般不明朗?”
      季锡似乎也有些困惑的样子,皱了皱眉,“本将……只是觉得关于胡姑娘的事情似乎有些不清晰,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知道的。”

      齐副将没有再说什么。
      迎着寒风凛冽,他开始讲起之后的事情。

      “我们找到将军的时候,已经是将军失踪十天之后了,彼时还是有人传信过来说发现了将军,我们过去,就看到将军正在一个农家院子里穿着粗布衣……劈柴。”
      似乎是觉得将军做这件事情让他有点不太好说出口,齐副将还看了季锡一眼,但是见他英俊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继续讲了下去。

      “之后将军就将胡姑娘从村子带到了营地,说来也奇怪,将军明明都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却还是知道怎么排兵布阵,加上每次都有胡姑娘在旁辅助一语中的敌方的目的,我们……”
      “最惊险的是那次,北戎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还被一个探子暴露了胡姑娘的存在,将军亲自潜入敌营……”
      “将军与胡姑娘经常单独在房中议事,我们啊,都猜将军与胡姑娘是早就定了终身……”

      “将军……”
      “胡姑娘……”

      “……”

      一直到天明,齐副将都没有停下,期间会将自己的水壶拿出来喝点水,但是很快就继续讲。
      而季锡只是时不时的嗯一声,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听着他讲。

      不知道是走了一路,所以风将季锡身上的酒味吹散了,还是齐副将已经被朔北的风折磨得没有了嗅觉。
      他觉得身边的将军身上好像完全没有了酒味。

      他喝了口水,正打算继续讲,就对上了季锡温沉的眉目。

      齐副将整个人愣了一下,刚刚喝进去的水立刻呛在了喉咙处,他猛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顺过气,却听到季锡寡然的嗓音带着寒意,“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事情?”

      齐副将:“???”
      “将军你说什么?”

      季锡面容坦然,只是嗓音依旧带着几分肃北的寒意,“本将说,你为什么要给我讲和胡姑娘的事情?”
      齐副将张了张口,挠了一下头,“是,是将军告诉我你对你和胡姑娘的事情不太明朗,才会让我给你讲的。”

      季锡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们现在是要回京?”
      齐副将怔怔点头。

      默了半晌,季锡才再次开口:“走罢。”

      -

      脑海里,甜度精灵问季锡:“你现在已经是变成了原本的季锡了吗?”
      季锡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人会喝一次酒醉一辈子,还是要重新找到契机才能恢复记忆。”

      甜度精灵语调欢快,“这是宿主的第一份工作,就算是完不成,也是可以理解的。”
      季锡哼笑,“在我这里,没有因为第一次就可以做不到的说法。”

      -

      京城将军府。
      谢淳音看着还站在窗边的鸽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信。
      一时间有些意外的恍惚。

      虽然心里是真的希望季锡给自己寄信的,但是看到这封信的茫然却已经超过了拿到信的兴奋。
      身边的庄嬷嬷看着她都已经站在窗边桌子前许久,温声提醒道:“公主,冬日寒,开着窗子会让冷气进来,你本来就身子骨受了难,这样可不利于痊愈。”

      谢淳音愣了一会儿,脸上已经带着欣悦的笑容,原本娇艳的脸蛋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嬷嬷,我是知道的。”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嬷嬷,将军刚刚给我寄信,说是庆功宴之后就已经动身了。”
      庄嬷嬷愣了一下,原本看到谢淳音面色红润的笑意已经变成了惊愕。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不少,“可见将军还是想念公主的不是?将军回来要是看到你身子骨还是这么单薄,只怕是要责怪老奴照顾不周了。”

      谢淳音声音软糯,笑声也甜丝丝的,“好啦嬷嬷,我知道的,我现在就去休息。”
      窗外的天色已经是黄昏,暖暖的橘光从窗户照进来,让谢淳音的脸颊更多了几分炫目,眉眼灵动十足,水光盈盈的眼眸也像是要勾人心魄一样。

      之前就知道公主是十足漂亮的样貌,这样看来,美得更惊心动魄了。
      庄嬷嬷暗自心惊,再看看公主已经将信收起,离开了桌前,迅速跟上去,一边对侍候在公主身边的侍女说:“将窗子关上。”

      -

      到了陵城是第四天。
      齐副将和季锡路上只在另一个城镇的客栈住了一宿。

      那家客栈年久失修,又是那座城里唯一没有被住满的客栈,两个人将就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再次启程。
      风尘仆仆了四天,终于找了个好点的客栈休息。

      齐副将舒服的将自己泡在浴桶里,轻舒了一口气。
      他跟在季锡身边有十年了,小时候是季锡的伴读,后来顺理成章进了军营和将军一道抵抗北戎入侵。
      好在将军从来不是亏待手下的人,对兄弟们向来大方。
      之前在军营里比这条件更艰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但还是第一次因为回京这么风餐露宿。

      泡到水已经变成温的,他才站起身擦了擦身子,将亵衣穿在身上。
      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房里,也不讲究那么多。

      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脸上露出笑容,从自己的包袱里面掏出上次没有忘记带上的春/宫/图。
      嘛,这日子真是舒服快活胜神仙。

      -

      季锡沐浴完,再次拿出自己一直挂在身上的玉佩,手指摩挲。
      玉佩光滑细腻,显然是被主人经常揣摩。

      脑袋空白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出房间。
      走到齐副将房间门前推开门。

      “啪嗒——”
      季锡看了看衣衫不整的齐副将,再看看地上掉下去的东西,眉头蹙起。

      齐副将愣住,脸上还有些懵。
      心里一阵碎碎念,怎么都想不到将军会夜半查房啊!!!
      再看看自己刚刚掉下去的书本,他的表情僵硬,想先把地上的小册子捡起来。

      季锡走进去先他一步将地上的小册子捡起来。
      原本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而且看齐副将的表情就知道地上的小册子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齐副将:“……”
      他看着面前表情凝重的将军一脸肃然地看着手里的小册子,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将军,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男人,谁能没点需求呢是不是……”
      季锡表情更意外了,还带着点难以理解的一言难尽,“你的需求……就是夜深人静看/春/宫/图?”

      似乎是真的觉得齐副将这个需求有点奇特,季锡翻着看了几页,上面的画像香/艳/欲/滴,单是隔着纸张就好像能感知到画像中的人是多么的销/魂/蚀/骨。
      单就这本小册子的画技来说——显然是上乘之作,女子描摹栩栩如生,动作虽然奇诡却能一目了然……

      见将军看着小册子没说话,表情虽然凝重了点,但是说不定是在研究里面的姿势呢……要知道将军只要遇到需要思考的事情,表情都是这么严肃的。
      齐副将松了一口气,笑着开始推销,“将军是不是也觉得这里面的人儿新奇无比,我可是跑了不少家店就买到了这一本!这小册子的画师已经不再画了,这么一本也是千金难求求求求……”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季锡要把这本小册子放到烛台边,飞速抢过来,嘴里不禁抱怨道:“我抢了那么久,你这一下就烧了,我的银子可都飞了啊!!!”
      季锡深沉地叹了口气,原本想要过来找他商量自己之前那件事情的心情也散了,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你要是娶媳妇有你□□宫图一样的用心,就不会每次回到家都被她赶出来一个人孤苦伶仃凄凄惨惨的睡客栈了。”

      齐副将:“……”
      他表情狰狞了片刻,无奈开口:“将军!看破不说破,才是好朋友。”

      季锡收起自己的手,“我刚刚没打算烧。”
      这算是解释了,接着,“收好,要是下次我再看到它不小心掉出来,就不是烧掉这一本那么简单了。”

      齐副将心里:那肯定啊,被你撞到一次都够脑充血了,下一次不得心脏病突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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