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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路两旁已经围满了百姓。今天是商家小将军凯旋的日子。
      闹哄哄的百姓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随后静了下来。骑在为首的两匹马上的是商梓骢和其兄长商梓骐。商梓骢的马叫樽月,商梓骐的马叫流景。有人笑称商家为马家,因其取名都带马字旁。先帝也曾笑言:“商家出的,匹匹都是战场上的好马!”
      商梓骢坐在樽月上,看着周围百姓的笑靥,蓦的想起来宫里的那位。四年沙场,都是为了他可以在那白骨筑就的椅子上坐得安稳。不至于因为无母家依仗,而被其他重臣拿捏在手中。半年前,他登基了,她在边塞。那时的她,只能收到他登基的消息,再无其他。打赢了,回朝了,周围的人小心翼翼地把他其他的消息渗透给她——他封后了,是王丞相家的长女王婉茵。他又有了三妃,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是依仗,还是威胁,她一个沙场上的莽夫,不懂。
      一步步向着帝都的中央走去,心一点点又如表面的平静。
      宫外一里处,不得骑马、不得坐车。商梓骢和商梓骐牵着马,一步一步地走向远处的宫门。平常这个时候早下朝了,但今天,还没有。因为他们还要入宫面圣,还要见满朝文武。
      太监禀报一声后,门缓缓打开。朝堂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商梓骢看见了那个坐在高位上的人,一如以往的英俊,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威仪。
      “臣,参见皇上。”卸了佩剑,未解战甲,下跪,铠甲碰撞,叮当作响。
      “爱卿免礼。”
      时隔一年之久,她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接下来是赏赐和朝堂之上的寒暄,商梓骢不想听,因为她不喜欢这些。她热爱宽阔的地方,享受风吹起长发的感觉,迷恋策马奔腾的感觉。所幸应付是商梓骐的事,她只需微低着头即可。
      听着皇上的赏赐,她微的有些颤抖。她喜欢景参言以前送她的小物件,而不是现在赐给她的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她听到,她被封为四妃之首——贵妃;她听到,她依旧是将军,整个东华唯一的女将军;她听到,她的父亲被追谥“定国公”,她的母亲被封一品诰命夫人;她听到……她听到了很多,内心也很复杂。
      景参言本想再赐商梓骢郡主的头衔,但受到重臣的反对。说,纳为四妃之首,已是破格,若再封为郡主,赏大于功;若皇上真想因商骥将军战死而补偿商家,不如追谥商骥将军和其夫人;商梓骐已继其父位,成为定国将军,他年纪尚轻,实在不宜有更高的职衔。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事要禀!”商梓骢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急冲冲抬头,撞入那人的眼。
      “何事?”龙袍下的手一捏再捏,一年未见,她好像又瘦了许多。战场很苦。
      深吸一口气,商梓骢缓缓道:“战场上为国而死的将士们,特别是那些士卒,多为家里的顶梁柱。朝廷发放的体恤金不算少,可对于一家人的长久生存尚显不足。然,国库有限。所以臣想请皇上将臣四分之三的赏赐换成面额不等的银票,允许臣将其送给战亡将士的家属。”皇上赏赐的东西是不能乱送人的。皇上送的赏赐也不能全送了人。
      “允。”
      “臣代众将士谢过皇上。”
      “退朝——”
      商梓骢和商梓骐并排走着。
      “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
      “再过半个月你就出嫁了。”景参言选了最近的良辰吉日举行封妃大典。一切事项景参言早就派人准备好了,只等商梓骢凯旋。
      “封妃,出嫁?”四妃之首又如何?不过是个妾罢了。
      “知言,他,是皇上。”
      “大哥,我知道。”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身不由己。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威,更是至高无上的枷锁,他坐在那上面,掌控着天下,也被天下掌控。
      “大哥,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父亲的忌日了,再过几天,就是母亲的忌日了。”
      快至十五岁生日的那两个月,她从战场上回了家,准备及笄礼。就在及笄礼后的第二天,父亲于半月前战死,当天晚上,母亲自刎殉情。偌大的定国将军府,只剩下她一个人和刚刚从战场带回了父亲尸首的商梓骐。
      远在林州的外祖父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晚就病了。
      三月丧期一过,商梓骐和商梓骢就重回战场了。家里太冷清,待不住了。
      还有,南疆人的杀父之仇未报,实在没有心思待在家中。
      回到定国将军府的时候,赏赐已经到了。谢完送赏赐的人,商梓骢就召了一队亲兵,带上银票,布置好,便叫人送去了。还有半个月,她就要入宫了。
      她的心情,确实很复杂。那个曾经青春年少许诺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人,有了一后宫的佳丽,她也将成为其中一个。自此,不能再骑马纵歌,还需褪下鲜衣,挽起秀发。她,还是她吗?可是,那个人啊,真真切切是她爱的少年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使不是以正妻的身份伴他左右,但也想在他身边。
      骢苑。
      “小姐!”一个一等丫鬟看见了刚进门的商梓骢,眼里立马含了两包泪,扑了过来,“小姐,木棉想死你了!”
      商梓骢无奈一笑,拍了拍来者的肩:“这不是回来了嘛!哭什么!”
      “小姐。”闻声从屋里出来的木槿也红了眼眶,声音略带哭腔。
      “乖,不哭。木兰木竹呢?”
      “他们去帮小姐收拾东西了。小姐,我去叫她们。”木棉揉揉眼睛,吸吸鼻子,转身小跑去找木兰和木竹了。
      “小姐。”木槿想笑一下给商梓骢看,可一笑,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进屋说。”商梓骢觉得眼睛、鼻子、喉咙都不太舒服。
      “小姐!”木兰和木竹看到商梓骢就开始哭。
      木棉的泪还没收回去,就又开始决堤。就连平时最冷静的木槿也开始不停用手绢擦眼泪。
      四个丫头抱哭成一团,就蹲在商梓骢脚边。商梓骢托着下巴,望向别处,双眼通红。闭眼,泪簌簌落下。父母去世,她未落一滴泪,泪腺就好像干涸了一样。听着灵堂前,众人哭成一片,她只是跟块木头似的,跪在碑前。丧期一过,便披甲上战场。
      看着她和哥哥长大的徐妈妈被送回了林州去照顾病倒的外祖父。父亲是祖父的独子,祖父祖母皆已过世,自此,商家只余商梓骐和商梓骢。
      府里的仆人本就不多,商梓骐、商梓骢上了战场后,府里只留下不到二十个人的仆人加二十亲兵守着定国将军府。
      府里自此再无高声笑。
      木槿年纪最大,最先略收哭声,戳了戳其他几个人:“走!给小姐烧水去!边塞苦寒,条件差,让小姐洗漱一下,休息一下。快!”其他几个人也都抹了抹泪,各忙各的去了。府内四人,每人四个丫鬟或小厮。商家不喜奢华。
      “小姐。”四个姑娘看着商梓骢一身的伤疤,又开始落泪。
      “都过去了。”她也算是少年成名,自然也承担了少年成名的苦痛——背上一道十寸的伤疤、左腰处一道两寸长的伤疤、左胸上也有一道三寸长的伤疤、腹部也有一道两寸的伤疤。其他几处小伤的疤痕已经几乎不见了。商梓骢笑笑——她已经不在意了,应该是的了——伸手招呼四人:“沐浴了。水都快冷了。”
      家里就是比边塞要享受,即使府里只散着零星的几点人,冷清得不行,但好歹,这水还是热的。
      沐浴完后,商梓骢随意地穿了件月白色衣衫,她独爱黑、白、红三色,可半个月后,她就不能再穿红色了,红色是正妻的颜色,她是妾,不能穿。所幸在东华,贵妃入宫时可穿正红色,因为皇后穿的是红色加黑色,庄严大气。
      木棉四人已经出去,留商梓骢一人在屋内。走到书桌前坐下。桌上摆着一个木盒,盖子上刻着繁琐的纹路。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面具,面具上也是精致的纹路。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热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怕了。此后,她做了一块面具,可以把整张脸都盖住,这样就没有血会溅到她脸上令她害怕了。她也再没有让血溅到她脸上。
      取出面具,在木盒侧面的一处轻轻一按,举起木盒,留下木盒的底。黑色的绒布上放着一块银边黑底的面具,面具上的纹路似乎更为古朴,但似乎又有着某种规律。伸手顺着纹路描摹。似乎……
      商梓骢微微皱眉,似乎有人握着她的手描过这个纹路,然后在她手心画过这个纹路。是……归琰!
      归琰?商梓骢听过这名字。西夏的断袖王爷,因其天生蓝瞳,所以不少人称他为“鬼王”。其为宠妃独子,只是六岁时,母妃过世,外祖家远在宫外,此后便再无人护着他。十二岁时,又被人撞破和一男子在床上厮混,还是下面那个,此后断袖的名声就传了开来。
      这面具是她背部、腹部受伤后,在一个山洞醒来时手中紧握着的。衣着没什么大的不妥,伤口被处理过了。当时在战营,不大适合拿出一块面具出来研究,便一直藏着。所以,她是见过归琰了?他一个西夏王爷来东华和南疆的交战处干嘛?而且这面具看着和十二岁时那男子的很像。

      十二岁,她第一次随父兄上战场。带一小队人马,追杀一队敌军。
      小巷,她杀的第一个就这样子在她面前,睁着眼,直愣愣地往后倒去。她伸手去拉,却被人敲了一下脑袋。茫然抬头,只看见一个精美的下颌。“笨。”就一个字,然后那人杀了想从后面偷袭她的人
      后来,她问他为什么帮他。
      他说,第一次在杀人保命的时候,重视生命。
      她说她只是怕。
      他说,若是怕,该后退,而不是去拉人。

      假如是归琰的话,如今她十六岁,归琰二十岁,那么当初归琰十六岁?那人带了一块面具,遮住了眉毛到鼻子的位置,没看到他的眼睛,不能确定,但总归年纪不会太大。看来,这个传说中风流成性、男宠无数的王爷,也未必就是个闲散王爷。
      要不要和阿言说呢?商梓骢举起面具看了看,看看好像真看不出是“归琰”二字。她也是因为有人好像领着她辨认。假如是那人故意的呢?假如归琰真的不太简单,阿言知道的应该比她多吧。她要是多说什么,被朝上的老迂腐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为难阿言呢!
      耳畔又似乎突然响起那人带着她描摹纹路时在她耳边“嘘”的一声。还有模糊不清的一句“秘密不是阴谋,藏着为好。”
      将面具放回木盒底座,将木盒盖上,“叩”的一声,面具又重新藏回木盒两层底之间的暗格内。
      半月转瞬而逝。
      五更天未到商梓骢就被拉了起来。
      商梓骢有点不好,就是有起床气,不管什么时候,一醒来就有起床气。所以一般木槿等人伺候商梓骢洗漱都是在商梓骢醒来以后一刻钟。这一刻钟里,商梓骢则抱着她母亲给她缝的周岁布偶,“转移”起床气。在战场,商梓骢基本都是提前一刻钟醒的。所幸,她在的地方未曾遭到过夜袭,不然她怕是要落个“女魔头”的称呼了。
      木槿和木棉将商梓骢唤醒后,静静地等商梓骢“渡”起床气。
      五更,木兰和木竹带着宫里来的嬷嬷和前天刚到的舅母给商梓骢梳妆打扮。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点绛唇,欲语还休;一双杏眼,暗含秋波;一弯黛眉,似挑非挑。脂粉遮去了战场上的英气。宫里的嬷嬷们不停地往商梓骢的头发上插金钗。商梓骢只觉得头疼脖子酸。婚嫁时的首饰本就比一般时候繁琐,商家尚简,十二岁前商梓骢就没带过多少首饰,十二岁后上了战场,多就一顶沉甸甸的头盔。那头盔做得精巧,坚硬却不重,比这满头金钗轻了去了。一下子满头首饰,对商梓骢来说,确确实实是折磨。
      嬷嬷又取了一副坠子有小半个手掌大的金耳坠,将其穿过商梓骢快看不见的耳洞。商梓骢只觉得耳朵一阵钝痛,一股不小的力道在往下拉她的耳朵。
      原来出嫁的妆容竟是这般折磨人!商梓骢在心里为王婉茵默默掬了把泪——皇后的首饰怕是更多吧。
      梳完髻,描好妆,商梓骢的舅母叶氏给商梓骢喂了点清淡的早点,然后执笔在商梓骢的眉间画了一朵小小的五瓣梅花,眼中却已泛着泪光。梅花是商梓骢已故的母亲最爱的花,故前任定国大将军商骥特意辟了一处地,种了一园梅花。
      “舅母,别哭。”商梓骢蓦的鼻子一酸。
      叶氏随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知言说得对,大喜的日子。舅母高兴!高兴!”知言是商梓骢的字,商子骐的字是知行。
      盖上喜帕,商梓骢扶着舅母的手徐徐出了院子。
      院子门口,商梓骐已站在那儿,一身紫衣,侧颜依旧俊朗。周围也围了一些人。东华的妃子,可从家里出嫁,当然这得皇上允许。
      商子骐蹲下,背起商梓骢,一步一步往府门口走去。喜帕微摇,帕下的人睫毛微湿。众人站在两侧,未曾注意到商梓骐红了的眼眶。
      一步一步,来到了府门口,皇宫里来的轿子已经等着了。走到府门口,商梓骐顿了顿,抬头望天:爹,娘,知言出嫁了,你们应该看着吧。
      走到轿子前,商子骐将商梓骢放下,轻声道:“大哥陪你。”
      商梓骢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随后进了轿。
      人抬的轿子比马略微平稳些,可商梓骢不习惯这种平稳。名将怕留京,会钝。商梓骢担心平稳的轿子会使她钝化。
      好像,入宫以后,除非狩猎,她都只能坐轿或者走路。不知道她的樽月会不会想她。大哥应该会带樽月出去跑的吧?突然觉得,入宫似乎被砍掉了双脚。
      宫门口,叶氏等人则不能继续往里走了,商梓骐因要赴宴,木槿等四人则为商梓骢的丫鬟,可以入内,其余随行的亲友若非赴宴,则一律不得入内。
      宫门轰然关闭,商梓骢似乎惊了一下,随后又冷静下来。她想回头,她想看那紧闭的朱红宫门,然后告诉自己,乖乖地待在笼子里吧。
      “祠堂到了,大哥在门口等你。”皇家祠堂,非皇家人不得入内。东华皇室的族谱,皇帝的后宫有两人可以载入,一为皇后——正妻,二为贵妃——贵妾。
      商梓骢突然觉得对不起母亲,母亲一世高洁,女儿却是个妾。在商梓骢的认识里,妾就是插足者。
      皇家祠堂内,一对新人拜天地,拜祖先,然后对拜。随后,则由景参言亲自执笔,把商梓骢的名字写上。
      本来,贵妃的封妃仪式到此即可停止——先前封的三位妃子便是如此——但因景参言宠爱商梓骢,所以他在御花园设了宴,高官都被邀请来了。在席的,还有前几日刚到的西夏人。
      景参言虽设宴,但商梓骢依旧得回宫,坐在床上,等皇上晚间来揭喜帕,然后,洞房。
      她与其他三妃不同的就是,她等的时候,景参言在外招待宾客,其他人在等的时候,景参言在处理政事。
      封后在登基后一个月,其余后宫的三妃、七嫔皆在同一日入宫。景参言对此的解释是:刚打完仗,国库空虚,封后大典已为不凡,无钱再盛大操办,故同一日入宫。
      商梓骢等着,又饿、又累。
      身旁的嬷嬷一直盯着,商梓骢连背都不能弯一下。
      现在才未时,需到酉时末,景参言才会来。午宴后,贵妇们四处走走,或看看自己在宫里的亲人,男子们则衔觞赋诗,或随景参言到书房内商议国事,然后酉时差一刻开始晚宴。
      期间,两个嬷嬷出去了一个,商梓骢耳力好,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大概就是景参言托人送吃的来,那个嬷嬷不让人进来,木槿等人先得时候也被隔在了外面,便和那个嬷嬷争论。最终,以送吃的的人的失败告终。
      屋内都是皇宫里的人,礼放在首位。那嬷嬷进来后便对商梓骢道:“娘娘,这等啊是每个女人都得经历的事。京城大家的金枝玉叶都是娇生惯养的,她们都受得住,娘娘怎就受不住了?”
      商梓骢很无辜,她什么都没说也都没要求,那嬷嬷言语带刺,另商梓骢极为不爽。胃部的灼热似乎生了火,烧到了心头。但,她还得忍着。
      这嬷嬷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姓严。皇太后不是景参言的生母,是先皇的皇后。景参言的生母是太后,因其先得时候只是先皇的四妃之一,不是皇后,故在东华不能尊之为“皇太后”。皇太后是王婉茵的姑母,大概看她很不爽吧。毕竟她都可以算是威胁到她侄女后位的人了。
      不过是不吃东西罢了,战场上什么苦的还没经历过了?商梓骢不多和她争辩什么。
      门外,木槿也拉着木棉柔声细语地劝说着:“木棉,这是在宫里,不比在府中。你别叫小……额,娘娘难做!”
      “她们也太!诶!”木棉跺了跺脚,转身小跑去厨房给商梓骢温粥了。
      渐渐地,渐渐地,胃灼烧到麻木,反而不太想吃东西了。
      酉时,景参言一身大红、略带酒气地到了。因为是皇上,所以没什么人敢灌他酒。
      景参言到的时候,木棉还在厨房,木槿微松了一口气,她怕木棉一见到景参言就去告状。
      景参言接过嬷嬷端着的盘子上的杆秤,挑起红盖头,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商梓骢略施粉黛,和以往的清冷不同,多了几分艳丽。商梓骢微微抬头,恰恰撞进了景参言眼中。景参言的眼中似乎盛满了水,是冰雪消融的水。商梓骢的脸微红,更显娇羞。
      那个跃马扬鞭驰骋沙场的护国女将军,如今面带羞涩一身嫁衣坐床上。
      那个坐于高堂指点江山的东华新皇帝,如今目含柔情一身红衣站床边。
      景参言和商梓骢接过精致小巧的金酒盏,交臂而饮。
      酒性极烈,激得商梓骢的胃又灼烧了起来。商梓骢皱眉忍了下去,就像先前忍下了她的桀骜。她不知道在重重朱红宫墙之中的他,还是不是先得时候鲜衣怒马纵歌驰骋的她。她的狂、她的傲、她的不屈于管教,是不是会在这宫墙中从隐藏到消失。也许会吧。为了他。
      景参言挥退了众人。两个嬷嬷以严嬷嬷为首,严嬷嬷自然不会在景参言面前找不痛快,乖乖地退下了。
      “皇……”商梓骢的声音略略发颤。
      “知言。”
      “阿……阿言。”商梓骢明白景参言的意思,“阿言,我想先把妆给洗了。”
      “嗯。”
      嫁衣迤逦,商梓骢走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微窘,小碎步至铜盆旁,细细洗去了脂粉。依旧是先前的样子,清丽、英气,带着不同于京城其他人的神采。
      景参言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前,为她取下繁重的首饰,然后拉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景参言笑着看着商梓骢颤着手为他宽衣解带,转身将她扑倒在床上,左手捉着她的手腕,右手撑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阿……阿言,把蜡烛灭了好不好?”商梓骢突然有点慌,怕景参言看到她的伤。
      “好。”景参言眼中带笑,一挥手灭了灯。
      景参言的吻自嘴角向下,想亲商梓骢的耳垂时,商梓骢侧耳躲开了。
      “阿言,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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