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那就去见 ...
-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丝路的高层接连爆出许多丑闻。
拨出萝卜带出泥，连以玉女形象著称的孙舒晴都被拉了进来。不少模特和艺人都表示自己有被职场性骚扰过。
一时之间，风云动荡，广大吃瓜群众都不敢相信这一个又一个天降之瓜。
明眼人都知道，丝路这是得罪人了。
来不及等舆论平息，为了挽回公司形象，丝路被迫弃卒保帅，胡鹤鸣被逐出控股股东董事会，而左朋义等人也被革职处理。
林续橘刚开始还关注这件事，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更重要的事情转移了。
——因为林续榆联系了她！
他们约在了宁市的一家甜品店。
林续橘按照地址找到了这家店，出人意料的是这家店非常的老，大红色的招牌，有种八十年代的气息。
透明橱窗只有半人高，将整个铺面挡住，客人甚至没法走进店内。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种年龄段的人都有，林续橘看到最前面的一个阿姨拿着装得满满的透明塑料袋，从人群里艰难地挤出来。
糕点的香甜气息从店里飘来。
林续橘看到了站在队伍里的林续榆。
他穿着连帽的衣服，甚至背了个双肩包，看起来……非常家常。
林续橘走了过去，林续榆也没看她，只问了一句要吃什么。
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拿破仑和栗蓉奶油小方。”
林续榆点点头，又侧头看了她一眼。
看到他的动作，林续橘也反应过来：“我们以前经常吃？”
得到了似哼非哼的一声回答。
林续橘抿嘴笑了起来。
福特林是家老字号的甜品店，开了有一百二十年了。它走亲民路线，糕点价格适中，是很多宁市人记忆中的味道。
生意太过火爆，以至于店面没有设置堂食。
二人拿着蛋糕一路走到附近的公园。
里面竟然有两只石雕的大象，它们长长的鼻子就是滑滑梯。
林续橘伸出手去摸，因为长年累月的摩擦，石头的表面光滑润泽，带着一点油亮。
“试一试。”林续榆双手插在裤袋里，突然开口道。
“啊？”林续橘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可是……”
可是排在上面的都是几岁的小屁孩儿啊！
“试一试！”他坚持，“试完我们就去吃蛋糕。”
林续橘：……
幼不幼稚！
她拗不过林续榆，只能慢吞吞地排在了几个小孩儿的身后。
一个还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把鼻涕吸溜一声吸进去，一挥手说：“让这个姐姐先！她没玩过！”
几个小屁孩儿很有风度地站在一旁。
盛情难却。
林续橘道了声谢后只能硬着头皮爬了上去。
坐在滑梯口，林续橘为难地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林续榆。
虽然穿着很厚的裤子，但林续橘还是感到了一股凉意。
她向下一滑。
滑梯的长度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足够长了，但对于成年人就有些不够看了。
“怎么样？”林续榆蹲在她前面，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林续橘摇摇头。
时间太短了，她确实什么也没想起来。
林续榆明显有些失望，他伸手将林续橘拉起。林续橘拍拍裤子，突然打开了透明塑料袋，对着身后的小屁孩们招手：“蝴蝶酥吃不吃？谢谢几位小绅士！”
几个孩子别别扭扭地推搡几下，第一个发话的小男孩带头走向她，他有些害羞，听到小绅士的称呼又停了停胸膛。
几个孩子一人拿了一个。
林续橘二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着。
她把栗蓉奶油小方拿出来，揭开透明的盖子，左手捧着，右手拿小勺一点一点地舀着吃。
吃得不太规矩。
先把四个角舀掉，再朝中间侵袭。最后留下一根细细的圆柱，上面那半颗栗子摇摇欲坠。
她回过头看林续榆，发现他手上的奶油小方也只剩一根圆柱，只是吃得比她慢，圆柱的直径比她的大不少。
“我赢了！”她大喊一声。
林续榆嗤笑一声，一口把手里的奶油小方吃掉。
“幼稚。”他低声说。
林续橘眼刀扫过去，谁幼稚，却发现林续榆的眼里分明是怀念的笑意。
远处小孩的笑声传来，那种无忧无虑，那种因为一点小事而肆意的笑声，让人不禁怀念。
“你……想见爸妈吗？”
林续橘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啊了一声，然后才模模糊糊地发出几个单音节。
爸妈……
非常远的词汇了。
回想起上一次，她还是猫的时候，也是见过寇女士一次的。它窝在她的怀里，只觉得这个人的怀抱温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类，有些亲近，却没有别的更多的情感。
而在梦里，林续橘也是见到过年轻时的寇女士的，那种酸软的、无力的、无法责怪的感情还停留在她心里，那是她的妈妈啊……
而林父，她只有一个印象，就是肩膀。
很宽的肩膀，能够骑在上面。
视线被拔高，她看着一个一个黑黢黢的头顶。
一晃一晃的。
却从来不担心自己摔下来。
她产生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情。
分明是想的。
却又担心、惶恐。
他们肯定是想她的，但是她的身份，能被接受吗？林续橘有些担心母亲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惊吓……
死而复生。
这听着多耸人听闻，多么让人难以置信啊！
像是知道林续橘的情绪，林续榆垂下眼睛。
“他们都很想你。”他轻声说，“姐。”
林续橘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从双肩包里取出来几样东西。
第一件是一盒胸针，放在最上面的是只小兔，鸽血红镶嵌的红色小眼睛，手里还抱着一颗水滴状的宝石，只是倒着放的，被做成了小胡萝卜。
还有羽毛五彩缤纷的小孔雀。
一整块海蓝宝石做的小鲸鱼。
这样贵重的宝石却做成了可爱到有些幼稚的图案。
整个盒子像是动物园一样热闹。
林续橘像是似有所觉，她将胸针握在手里，低声说道：“是爸爸买的……”
寇女士是艺术家出身，审美非常高级，这样幼稚的图案一定是林父选的。谁能想到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大企业家，对自己的女儿是这样偏爱呢？
希望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又希望她永远长不大。
“他每年出差，总是忍不住带回来。”
林续橘小时候黏人，尤其黏着林父。可是林父事务繁忙，无法避免经常出差，她就提出各种各样刁难的要求，希望父亲可以因为为难而不离开。
只是小孩子自以为是的刁难，在大人面前不值一提。
何况林父是个非常宠溺女儿的人。
谁也没想到这个习惯一直一直保留了下来。
直到她长大成人。
甚至……直到她死后。
林续榆给她看了很多东西。
还有一封林母写给她的书信。
信里言语平实，字里行间却俱是哀恸。
林续橘读着信哭得泣不成声。
她大脑中记忆仍是琐碎而单薄的。
但是情感却不是。
“呜呜……我想他们……”林续橘趴在林续榆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林续榆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也泛起酸苦。
但更多的是欣喜。
这种欣喜甚至让他战栗，让他身上的肌肉紧绷。
因为迫切。
因为惶恐。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就像是志怪小说。
理智和早已成型的世界观都告诉他，人死如灯灭，这个世界上既无神魔，也无鬼怪。
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
坐在他身旁的少女——是他的姐姐。
比他小了十岁的……姐姐。
死而复生的……姐姐。
见到她时，林续榆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在冒充她。
并且这个人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让他无比愤怒。
但是他调查，他试探。
越找下去结果越令人心惊。
因为这个人是完完全全凭空出现的。
她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社会关系。
——除了和桑扶枝有着联系。
他想起母亲礼佛时的祈祷。
“——信女寇妙音愿毕生行善佑我爱女来世无灾无祸，无病无痛。”
寇女士在女儿去世后就一直专注慈善。
如果世间真有神佛，真有福报。那……
会不会是菩萨听见了他们一家的祈祷呢？
他是一定要带她回家的。
她是人是鬼……林续榆轻哼一声，桑扶枝一个外人都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更何况是家人？
血浓于水的家人！
“那就去见！”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林续橘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她靠着林续榆的肩膀单手擦眼泪，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好似是二姨家的儿子掀她裙子，她抓破了人家的脸，满脸血痕，二姨气势汹汹地上门讨个说法。
那时林父林母都不在家，保姆阻拦的声音不断透过墙壁传上楼。
二姨一向强横，趁着林父不在玻璃杯都摔烂好几个，保姆根本不敢和她发生肢体冲突。
林续橘躲在房间里不知所措。
哭着说：“是他先……欺负我！”
只有小小的男孩守在她面前，捏紧了拳头：“那就去见！”
时间、场地、面临的情况都不相同了，画面中个子小小的男孩儿也长成了大人。
只是那维护她的神态却如出一辙。
林续橘破涕为笑，把眼泪都擦在了林续榆身上。
“那就看你的了！”
“我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那就去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