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记忆重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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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妹妹！”出租车司机把脑袋从窗子里伸出来，“钱还没找你呢！”
林绪橘已经吧嗒吧嗒地跑远了。
国际会展中心前面是一个大的广场，大理石纹光可鉴人。
被保安拦住的林绪橘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
拖地的西装裤松松垮垮用一根从隔壁花园里翻出来的狗绳系住，白衬衫胡乱扎在裤腰里，脚上挂着的皮鞋大了一个脚后跟，每走一步都发出吧嗒的声音。
和会场外面西装革履、礼服加身的人一比。
好像有点丢猫的脸。
少女摸了摸自己没有胡须的脸蛋，可是桑穿起来很好看呀。
这个破系统突然把它变成了人，还收走了它一身绒毛！
天知道它发现自己变长变大变秃的时候有多害怕！
它伸开爪，不，五指，系统的界面照旧弹了出来。
Q版人物的头像离猫头已经很近很近了，但是她却进不去呀！
谁知道入场券是什么东西！一个矮个子的保安还问她需不需要抱紧！
抱紧什么？
凉风一吹，她哆哆嗦嗦地用手臂抱紧自己，恍然大悟。
害，早知道就说需要了，可冻死她了！
【系统，我要变成猫溜进去。】她蹲在树下把自己缩成一团，死命call着装死的系统。
系统毫无反应。
【我给你钱。】她补充道。
系统噌地冒出来：【5积分/分钟。】
【你怎么不去抢？我变成我自己还要那么多？】
【5积分/分钟。】林绪橘确定，系统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你爱买买不爱买拉倒的气势。
它只有37积分，7.4分钟，一口气全部兑换了，系统友情赠送0.1分钟，凑了个整。
会展大厅的正门是肯定进不去的，林绪橘绕到偏门从花木打造的造型墙上钻了进去。
好在现在是晚上，不然可没这么顺利。
倒计时两分二十秒的时候，它出现在展厅后台，感谢保洁阿姨推的小车让它成功潜入。
离桑只有六百米了！
它正准备钻出去，就发现保洁阿姨掀起了帘子。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阿姨没想到能在帘子下面看到一双眼睛，被吓得尖叫起来。
“怎么了？”巡视的保安连忙走过来。
“有、有猫！”
“什么！往哪个方向？！”保安开始呼叫周围的同事，这里离LN的后台很近，里面的服装贵的吓死人，如果被猫勾破了，他们今天都要完蛋！
林绪橘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她好像常常重复着被保安追逐的日子：）
奔窜之间，它进入了一间小屋子。
屋子里开着大灯，却一个人也没有。
琳琅满目的服装挂在衣架上，她来不及细看，随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件衣服就开始往身上套。
没办法，抠逼系统是不会给它提供衣服的。
她刚把脑袋拱出来，一个高瘦的男人就把门推开了，他打量的一眼林续橘，挑了挑精心勾勒的眉尾。
满脸的不耐烦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挑剔之色：“新来的？可算是撞大运了。 ”
“还磨磨唧唧的干嘛。”
他弹了弹尾指，动作不屑：“快点儿，绿眼睛，时间不多了。”
“给她换装。”
他话音刚落，林续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进来了两个女人七手八脚地帮她把裹在长裙里的手给找了出来。
啊啊啊啊，慢一点，她的胸！
林绪橘的挣扎起到了些微的作用，两位工作人员将背后的绑带松开了一点。
门吱呀一声开了。
银色的丝线流转光华，从门里走来的少女还抱着层层的头纱。
轻软的头纱拖曳在地上，她的表情略带惊慌，干净的绿眼睛还缀着初入凡间的懵懂。
被迫穿上的高跟鞋歪歪斜斜地支撑着她，在地板上敲出哒哒的声音。
“Devil\'s bride.”他低声说。
Alex是中美混血，虽然以前在宁市待了两三年，已经可以用方言和菜市场的阿姨吵嘴了，但是一激动起来还是会说更为熟悉的英文。
“Lance！”他转头冲着站在中央为模特孙舒晴的服装做微调的男人喊道，“我找到我的灵感了！”
“She should be the last one.”
他大声说，熟悉他的人已经听到他语气中的跃跃欲试。
正把整理头上花饰的孙舒晴动作停顿了一瞬，半晌后转头望过去。
站在过道上的Alex兴奋地向这边招手，他身后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好似眼影上的亮片蹭进了眼睛，她微微眯了起来。
Alex是顶尖的造型设计师之一，在米兰的大秀上崭露头角。
甚至在17年堪纳斯大秀上设计出令人惊艳的“蝶变”妆，成功挤入Milan Reporter发布的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化妆造型师排行榜前五的位置。
听说他和桑总在巴黎因为Blaise de Gascony大师的私人秀而相识，私交甚笃，这次来也是因为桑总。
她把目光投向为她调整肩部褶皱的男人，他拿着针不紧不慢地将线拉紧，熟练地挽了个结，将线扯断后才将目光转向走廊。
站在Alex后面的林绪橘听到Lance的瞬间吓了个半死。
在办公室待了那么久，怎么也知道了那是桑的英文名。
她变成人后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桑。
看桑的表情好像很平静的，林绪橘伸开右手，发现幸福指数还是只有2。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绪橘很想变成猫跳到桑的怀里，但理智告诉她那不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虽然很沮丧，但是它对桑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小了。
第二，它根本不知道桑是为了什么伤心，变成猫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人身比猫身行动方便，她能办成许多猫身不能办成的事情。
勇敢一点，桑现在根本不认识你！你可以装作一个路人甲！不要虚！
淡定淡定！
微笑微笑！
你是志愿猫的事情不会暴露！你不是白娘子，不会被灌雄黄酒！不会把桑吓死！
在短短几十秒内，林绪橘心思千回百转。
然而在桑转头的一瞬间，她还是下意识地用头纱遮住了脸。
她怂。
没等桑回答，处于兴奋状态的Alex就把林绪橘拖到了一号化妆间。
他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直接让在里面化妆的模特腾出位置来。
里面的模特才画了一只眼睛。
Alex一向这样直来直往，嘲讽脸满级，得罪了不少人。但在造型设计的圈子里，他的天赋无可置喙。
所有的圈子都是实力至上。
有些刚强，有些温和。
但并不因为裹着漂亮的布料就忽视了它倾轧人的力道。
模特不敢瞪他，但是那眼神已经可以戳死林绪橘了。
林绪橘下意识夹了夹并不存在的尾巴。
“你一直捂着脸干嘛。”他挑起林绪橘的下巴，“留白少了点。”
Alex和很多欧美设计师一样，更偏好于小眼睛、厚唇的亚洲人长相。无他，方便施展而已。
“我凑合用吧。”
林绪橘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在挑剔她的长相。她确实还没仔细看过自己的样子。
以系统死要积分的性格，真的舍得出大力气给她捏个好看的身体吗？
而且自己应该是绿眼睛，和她猫身一样一样的。
不会就按照猫的样子随便瞎扯成人形吧……
她担心自己长得很奇怪是有道理的，因为一路上看她的人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多。
正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长什么样，她就被Alex掰正了脸。
细细的毛刷子刷得她鼻子痒痒，还没来得及挣脱就连打了四个喷嚏。
Alex猛地把她往后一推。“啊呀——”
“痒痒。”看到他杀人般的脸色，林绪橘谨慎地把桌上的吹风机抱到手里，准备Alex再有动作就敲他的头。
“算了算了。把你的丑脸蒙住，只画眼睛。”
林绪橘听话地睁眼、闭眼、瞪大眼，偏头、抬头、低下头，Alex拿着各种材质的面纱和花朵在她脸上比划。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大发慈悲地说了声：“好了。”
“啧。”他发出挑剔的声音，总觉得差了什么。
“Lance，腰！”Alex朝桑扶枝使劲挥手，迫不及待地要看自己的成品。
“这腰也太细了，蚂蚁变的。”他一边嘟哝着一边把自己的宝贝化妆盒收起来。
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林绪橘就听见Alex叫桑过来，她猛吸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呛死，她连忙抬手摸上脸上的装饰。
桑已经来到了她的背后，他是主设计师，亲力亲为修改微调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是林绪橘第一次看见桑拿起针线。
她屏住呼吸，不敢回头。
只从镜子里看见他撩起后面层层垂落的头纱。
十指飞动将方才放开的布料重新载回。
非常近。
男人将银线抽到最紧，指尖不可避免触碰到了背部的皮肤。
他感觉手下的腰肢一阵轻颤。
桑扶枝将手离得远些，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眼前的女人一眼。
那暴露在绑带之外的雪肤，对他而言好似再普通不过的石膏模型一般。
Alex在耳边聒噪地谈论自己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桑扶枝的心思已经转到了还未找到的戒指上。
记忆是最会骗人的东西。
因为没有旁观者，它自导自演。
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角色，也暗自偷换了衣裙。
也许你曾偷偷采过一朵三色堇藏入宽大的校服，但在后来的岁月磋磨里，你就只记得采了一朵花。
可能还记得花瓣上滚动的露水贴着纯棉衬衫带来的战栗。
或是怕被纪律委员发现的不安。
至于那花到底是紫底蓝斑还是渐变的鹅黄，就已经全然记不清了。
当朋友笑道，你当年摘了学校的杜鹃被公开批评。
你就会以为是一朵粉红的杜鹃了。
所以，当面前女子颤颤巍巍踩上高跟鞋，一手扶桌一手拉着鞋扣的时候，桑扶枝恍惚了一瞬。
那背影与记忆中的女生重叠了。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记忆重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