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人》三洲凉

1、观礼人

　　在舒苒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是没有工作的人，但她却和母亲舒白一起住在一个很大的庄园中，有很多的佣人，以及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管家。
　　而她母亲舒白的日常，除了偶尔换上黑色的洋装和管家一起出门，就是翻翻一些档案，然后接待一些客人。
　　这些客人男女老少皆有，但大部分是由那个奇怪的管家帮忙接待，只有极少部分可以见到她的母亲。
　　只不过在见到她母亲后，那些客人都极其兴奋，甚至有一些可以说是癫狂，但是对着舒白却极为虔诚，就像一个信徒见到了自己所信仰的神明。
　　舒白一般是在花厅接见这些客人，而每当这个时候，舒苒就会被管家强制性的抱回房间，不被允许出来。
　　不过舒苒对她们交谈的事情并没有多么好奇，她更想知道，为什么她已经5岁了，却不能去上学，每当问起这个问题，舒白只会问她：“是家庭教师教的不好吗？你对谁不满意的话告诉妈妈可以吗？妈妈给你换新的老师。”
　　即便舒苒如何再三说明并没有对老师不满意，只是自己想去学校上学，可是在第二天，她的家庭教师依旧会全部换成的新面孔，所以后来舒苒不再向母亲提出去学校上学的要求，而是每天在家里安静而又听话的接受不同老师的教导，学习不同的她喜欢的不喜欢的理解的不理解的知识，以及学习各种礼仪和乐器，甚至对于当时不满十岁的她难以理解的心理学。
　　不过舒苒发现一个问题，每当换了新的老师，新老师在看到她的时候总是很激动，并且完全没有老师会长期的教导她，常常几个月过后，某个老师就可能再也不出现，然后换上了新的老师，因此，基本上每过五六个月，教导她的老师就全部是新老师了。
　　不仅如此，在舒苒六岁第一次接触到外界的时候，才发现，别人的家庭都是有父亲的，而自己只有母亲，舒苒去问舒白这个问题的时候，舒白只是摸着她的头，长叹一口气，然后告诉她，她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舒苒自认为自己是个乖小孩，不应该给妈妈添麻烦所以也只问了那一次，她觉得没有爸爸也无所谓，毕竟妈妈对她已经很好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懂事，听话，不让妈妈烦心。
　　但是改变出现在她八岁那年，舒苒记得那天是个晴天，阳光晒的人懒洋洋的，院子里的雏菊开了很大一片，而母亲在准备外出的时候，第一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舒苒很开心的拉上了母亲黑色洋装的裙角，跟着舒白一起上了车，只是旅途遥远，小小年纪的她很快在车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栋公寓楼的楼下。
　　醒来后的舒苒被舒白牵着，去这栋楼里见了一个人。
　　舒苒记得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穿着一条露背的红色长裙，化了精致的妆，在见到舒苒后，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送给她一个很好看的小皇冠。
　　那个女人在征求了舒白的同意后，拉着舒苒参观了自己的收藏，那是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有很多栩栩如生的人偶，房间正中央是一个在小舒苒看来，特别大的人偶，那个人偶的外皮被细细的描上了金色的纹路，并且有一对很大的白色的翅膀从人偶背后的肩胛骨长出，在人偶的身前合拢，遮挡住了人偶的躯体，那个漂亮的女人告诉她这个是她的作品，叫“恶魔”。
　　当时小舒苒很疑惑，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人偶叫做恶魔，明明看上去是个漂亮的天使，但是很久以后的某天，舒苒翻看到这个女人的档案后，舒苒觉得那个名字确实很贴切，或者说，很贴切。
　　那个女人在牵着舒苒参观了房间以后，送了舒苒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人偶，只不过这个做工看上去并不如那个女人的藏品精细，当然小舒苒还是特别喜欢它，因为这个人偶也有一个小皇冠，和那个女人送她的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小了一些。
　　参观完毕后，她带着舒苒去了浴室，舒白看上去早已等候在那里，那有一个很大的浴缸，她当着两人的面，躺进了那个装满水的大浴缸，舒苒只看到几个气泡浮了上来，然后躺在里面的女人便毫无声息。
　　舒白摸了摸舒苒的头，牵着她往外走去，说道：“苒苒你要习惯，我知道让你现在接触有些过早了，但是等你长大以后，你就需要一个人去承受了。”
　　舒苒当时从未见过死亡，她只当那个女人在浴缸睡着，还很奇怪为什么有人要找人来看她睡觉。
　　出了那个公寓门以后，舒苒看到了家里的管家，他右手抚着胸口，左手背后，行了一礼，对着舒白说了句：“愿地狱与您同在。”
　　其实，那是舒苒第一次去进行观礼，从那一次开始，舒白就带着她，去到了各种不同的地方见了不同的人，而舒苒也渐渐明白了什么是死亡，以及自己和舒白的职业——观礼人。
　　而那个玩偶以及那个皇冠，一直作为舒苒的收藏品，放在了舒苒的卧室，作为舒苒第一次去观礼的纪念品。
　　只是舒苒一直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自杀前，要邀请自己母亲前去，不过她知道，自己以后也要像母亲这样，按照那些人在管家那里的预约，去听他们说一些话，然后静静的看着他们带着满足的笑容死去，然后回家后，在档案室多加一份档案，仅此而已。
　　在多次的观礼后，舒苒一度很害怕这种事情，她抗拒去那些人的家里进行观礼，还对着母亲闹过，她不想一直去看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死掉，因为她很难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
　　不过那次，是舒苒第一次见到舒白生气，也是舒白唯一一次生气。
　　当时的舒白死死的捏着舒苒的双肩，涂了蔻丹的长长指甲，似乎已经掐进了肉里，舒白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舒苒的，说话间吐出的空气扑到舒苒脸上时都带着一丝丝凉意。
　　“舒苒你要记得，这是我们的宿命，你这辈子都要跟他为伍，你脱离不了，我也脱离不了，你只能被迫的接受，相比反抗，我希望你能学会享受我们的宿命，给他们最后的一丝体面。”舒白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观礼人的观礼下死亡，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新生，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然后舒苒被扔到了沙发上，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舒白便细细的整理自己的仪表，确认衣着重新整洁以后，扭头带着管家准备出去，不过在出门前，还是扭头留了一句话：“舒苒你身为观礼人，和你未来相伴的只有死亡，以及离别，你最好可以尽快的习惯，因为观礼人对于他们是不同的，没有观礼人他们会疯。”
　　这是舒白留给舒苒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在这次观礼结束后的归途，舒白发生了车祸，在距离庄园不到两公里的路上，被一个载满沙石的卡车压在了身下，车上无一生还，都被压成了肉泥，唯一能留给舒苒做纪念是舒白常年佩戴在左手中指的一枚素戒圈，即便它已经变型。
　　而当时的舒苒，不到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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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是自己产粮给自己吃，这个设定是我之前看过一本男主视角快穿文的里面某个世界，但是格外的想写出来，仅此而已，毕竟我文笔估计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