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李松儒

14、失忆

　　“狰哥。”

　　唐狰睁开眼，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不等他反应过来，小宋已经兴奋地喊道：“狰哥醒了，快喊医生。”

　　“小宋？”唐狰对上小宋狂喜的脸，感觉脑海一片混沌。“医生？我怎么会在医院？”

　　他撑着床就要起身，小宋赶紧上去拦着：“狰哥你先躺着，等医生过来检查。”

　　“到底怎么回事？”唐狰摸不着头脑，被小宋硬压回床上。

　　“狰哥你不记得了？”小宋有些意外，“那天咱们去殡仪馆，你跟王小林对上，那孙子自己承认就是吸血案的凶手，结果不知怎么跑回了华典公寓，狰哥你追上去，在华典公寓和林哥一起把他拿下了。就是在过程中受了点伤，昏迷了两天。”

　　“……”

　　唐狰表情古怪地看着小宋，“王小林？就是家林隔壁那个王小林？他是吸血案的凶手？家林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外地吗？”

　　“狰哥？”小宋顾不上回答这些问题，紧张地伸手在唐狰面前挥了挥，“狰哥你还记得自己是干什么的吗？对了，你记得我是谁吗？”

　　唐狰瞥他一眼：“神经病。”

　　小宋像是没听到唐狰骂自己一样，急哄哄地去找医生：“医生快点，狰哥他失忆了。”

　　唐狰：“……”

　　小宋说的这些他是真的没印象，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晚上有人报警说在滨海路发现一个昏迷女性的时候，他不会真的失忆了吧？还是他现在做梦呢？

　　疑惑间医生很快赶来，抓着唐狰做了各种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唐狰的身体十分健康，至于失忆可能是受了刺激，养几天估计就没事了。小宋松了口气，唐狰听得一脸懵逼。

　　等医生走了之后拉着小宋问：“今天几号？”

　　“六月十三。”小宋说完问：“狰哥你最后的记忆是哪天？”

　　“六月九号。”

　　两人对视一眼，小宋道：“这么说狰哥你是忘了六月十号那天的事，就是咱们破案那天。”

　　他干脆坐到唐狰床边绘声绘色讲起六月十号发生的事。从唐狰早晨去解放一小调查到晚上追到殡仪馆。中间想到什么特意压低声音强调了两人遇鬼的事。唐狰一脸无语地看他，小宋神情郑重：“真的，狰哥我不骗你，咱们的线索就是鬼给提供的。我怀疑是赵曼梦，她肯定年纪轻轻不甘心被人害了。”

　　“行了。”唐狰打断他，“你继续说殡仪馆的事。”

　　“哦。”小宋又从两人到了殡仪馆说起，说着说着又拐到了两人在殡仪馆遇鬼的事。

　　唐狰无奈：“怎么又遇鬼了？”

　　“真的。”小宋急了，“殡仪馆吴刚跟我一起，狰哥你不信去问他。”

　　“哪有什么鬼，有人装神弄鬼还差不多。”唐狰是不信这个的，他随手拿起手机，“说重点。”

　　“好吧。”小宋跳过遇鬼的事，直接说唐狰去后院找王小林。不过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就知道王小林跑回到华典公寓，狰哥一个人追了过去，然后就是和张家林携手抓了王小林。

　　“现在已经确定王小林就是凶手了？”唐狰听得问了句。

　　小宋点点头：“在王小林住的宿舍里发现了赵曼梦的血迹，对了还有黄薇薇的血迹。”

　　“黄薇薇？”

　　小宋表情有些低落：“就是黄薇薇，谁也想不到黄薇薇其实是吸血案的第一个受害者。据王小林供认，他其实早在搬到华典公寓前就认识黄薇薇了，可以说他是因为黄薇薇才搬到华典公寓。狰哥你记得殡仪馆旁边不远的那家养老院吧？”

　　唐狰嗯了声。

　　小宋继续道：“黄薇薇是那家养老院的义工，以前经常去养老院，就是在那里王小林第一次见黄薇薇。好像是养老院有人去世，他开车过去接尸体正好见到了黄薇薇。那之后他就经常偷偷跑去养老院看黄薇薇，不过他独来独往惯了没人知道。黄薇薇失踪后咱们也就没查到这个。后来他不甘心偷偷看就跟踪黄薇薇到了华典公寓，找机会做了黄薇薇的邻居。再后来就是黄薇薇要和林哥结婚，王小林干脆杀了黄薇薇。”

　　说到这里小宋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狰哥你不知道王小林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唐狰顺着他问。

　　“狰哥你知道死人烧的那些纸人吧？王小林把黄薇薇的皮给剥下来，用人皮扎了一个纸人。”

　　“……家林知道吗？”

　　“林哥知道了。”小宋低声道，“那人皮还是林哥在王小林家里找到的。”

　　“他没事吧？”

　　“林哥感觉还好，我昨天在局里见过林哥了，感觉林哥还挺冷静的。”

　　唐狰沉默下来。

　　小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时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的人呢？因为喜欢一个姑娘，人家不喜欢你，就把人杀了，把皮剥下来做个纸人，这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吗？

　　“赵曼梦她们又是怎么回事？”唐狰冷静下来问。

　　“还是王小林，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的邪法，说是用年轻女性的血滋养人皮，能保证他扎的那个‘纸人’和真人一样。狰哥你听听这不是反社会人格嘛，咱们当初去调查黄薇薇失踪案，问了他几次都滴水不漏，一点看不出来。要是当初就把他给抓了，后面也没赵曼梦的受害了。对了，我听鉴证科那边说在王小林的宿舍还发现了几张属于不同人的人皮，都是小面积的，估计是他借着工作之便弄得，不过也不好说，也可能还有其他受害者。“

　　这个案子能破完全是巧合，他们一开始真是谁也没想到凶手会是王小林。如果不是王小林被抓后老老实实有一说一全交代了，又从他住的宿舍找到了证据，局里还以为他们抓王小林顶罪呢。

　　唐狰也想到了这些：“王小林没说他是怎么吓死人的？”

　　“说了，他不是喜欢扎纸人吗？用纸人吓得。狰哥你也见过，那些纸人看起来和真人一样，我都被吓到了。”说完小宋反应过来唐狰失忆了，补充道：“狰哥你真该看看他扎的纸人，特别是晚上看，和真人真是一模一样，鬼气森森的。”

　　“那监控怎么没拍到？”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谷兰醒了，她自己也指认了王小林，肯定没抓错。”

　　“行吧。”唐狰了解了案情也松了口气。他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虽然信得过局里的兄弟，但也担心别抓错了人。不过真是奇怪，他怎么偏偏就忘了那天的事。就算是受了刺激，刚好那一天不记得也太古怪了些。“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那要看医生怎么说了。”小宋说半天也口渴了，抓起一旁的苹果：“狰哥我去给你洗个苹果。”

　　他出了病房，唐狰点开手机，看到有不少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同事慰问表示关心的。唐狰挨个回复说明自己醒了，状态挺好谢谢关心。等全部回复完他正要退出，突然看到自己发出的一条短信。

　　“回家了吗？”

　　唐狰看到收信人的名字下意识想卫颜是谁？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再看看发短信的时间正好是失忆那天，感觉更奇怪了。他有心问一句你是谁？又觉得不太合适。想了想准备等小宋回来问问看。

　　要是失忆那天认识的人，他和小宋全天一起，小宋应该会认识。

　　退出短信，他又进入飞信，重复报平安的行为。等他群发了自己没事的消息，范翼的头像很快跳动起来。唐狰点进去看到范翼问他状态怎么样，随手回了一个不错。注意到他和范翼之前的聊天，唐狰失笑。范妈相亲带着他算什么。他随意往上翻了翻，看到自己发的第一条信息，蓦地愣住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知为什么，只是看到这条短信唐狰的心便砰砰砰跳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他往下翻看着聊天记录，试图找到那个他一见钟情人的信息，但显然他和范翼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

　　是他也不知道，还是……

　　唐狰退出飞信点进通讯录，视线落在卫颜这个名字上。正好小宋洗完苹果回来，唐狰看他：“你认识卫颜吗？”

　　“卫颜是谁？”小宋咬着苹果反问。

　　唐狰：“……”

　　“算了。”唐狰压下这件事，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出院。吸血案子破了，他还没有见过凶手，总要找个时间去见见再说。对了，他还的抽时间回家看看，小宋刚刚说他昏迷的事没有跟家里提，估计也是怕李女士杀到局里。

　　盘算了一圈确定了出院后要做的事，唐狰咬着苹果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卫颜是谁？

　　他不说话，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有风吹过，天蓝色的窗帘飞扬，一只黑色的重明鸟站在窗台眨着黑豆般的小眼睛盯着唐狰看了半晌，忽的展翅飞了出去，掠过医院大厅找到了正在自动贩卖机买可乐的卫颜。

　　卫颜侧耳像是在听什么，半晌低声自语：“醒了吗？”

　　他买好可乐朝着住院区看了一眼，转身出了医院大楼。正午的暖阳倾泻而下，马路上车来车往，风声喧嚣、人声鼎沸，他的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

　　“要搭车吗？”

　　黑色的接灵车无声无息停在他面前，梁子俊探出头笑眯眯问。

　　卫颜嗯了声，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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