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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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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
5.
唱功了得,颜值尚佳,再加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使用任何工具将话筒悬空的魔术颇具看点,能刺激收视率,具慈允理所当然地从一众分区参赛者中脱颖而出,拿到了晋级资格。
她收到《明星诞生》节目组的通知,说直播提前了。
闺蜜明熙神经粗大,没有深思,一心想成为具慈允经纪人,只盼望具慈允一朝成名天下知,接下来她们就可以躺着数钱了,好不容易等到啰嗦的班主任宣布放学,就立马拉着她朝着火车站方向狂奔而去。
登上去首尔的火车,坐上座位,气都还没喘匀,具慈允就盯上了明熙拿出来的一袋子煮鸡蛋。一口一个,一口一个,连塞了三个在嘴里,嚼嚼嚼。
鸡蛋将两边的脸颊都撑了起来,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往颊囊里藏瓜子的仓鼠。
不是馋,她是真的需要补充能量。
昨晚,她感应到家宅附近有人窥视,这使她头痛欲裂,却丝毫不敢放松精神,只能在落地窗前坐了一夜。今天又累又困还上了几节课,脸色越发青白。
吃得口干,她“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灌了几口雪碧。明熙给她擦嘴唇边的鸡蛋碎的同时还跟她讨论两人今后的经济分成,说得头头是道。
当说到在首尔即使签了二十年经纪约都有逃走的艺人时,对面座椅上传来了噗呲一声笑。
“实在是搞笑得我憋不住了。”
两个女孩儿抬头看去。
将《TOP MEN》杂志往下拿了一点,露出一双眼睛的青年见到具慈允的仓鼠脸,偏偏对方还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就又开始呲笑,“呵呵呵呵……瞧瞧那表情……”
一边笑眯了眼,一边把他那双十指细长白嫩的手上拿着的杂志再放低一些,露出了整张干净秀气的脸。
“哇,真是要疯掉了。”花痴吗?他刚把杂志放到一边,就看到明熙盯着他的脸双眼闪闪发光的样子,加上额头的粉色塑料卷,嘴里还嚼着鸡蛋……显得既蠢且丑。
与明熙相反,视男色于无物的具慈允觉得对方很没礼貌:“大叔,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吗?”
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沉默了几秒钟,他将身体前倾,凑近具慈允,“认识啊。”仔细看看我。
近距离感受到符合自己心意的帅哥的颜值暴击,明熙心跳加速,连忙低着头扒拉下塑料卷,整理了一下发型,才抬起头来。
“相当熟。我怎么能不认识呢。”他从两人的黑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鸡蛋,在桌上磕了几下,故作委屈地瘪了瘪嘴。
这使得明熙母性泛滥:“这位哥哥你是怎么认识的啊?”接着又做作地把头靠上了具慈允的肩膀,“你这个腹黑女,居然瞒着我认识了这么帅的小哥哥。”
“我不认识他啊。”具慈允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经过努力回想之后,最终确认了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自来熟也就罢了,还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吃人家的鸡蛋。
“真的吗?”
“嗯。”
听到这里,为了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他小小地啃了一口已经剥好的鸡蛋,脸上在笑,眼神却冷了。
即使是煮熟的鸡蛋,没有味道就是没有味道,他反反复复地干嚼着,仿佛在嚼具慈允的肉一般用力。
斜对面的明熙开始叽叽喳喳,猜想他是通过《明星诞生》那个节目认识的具慈允,还向他介绍什么具慈允的成绩是当地最高分,什么会奇特的魔术……
他打断了对方:“我知道,我都说我相当熟了。具慈允小姐,你还有名字了啊,”还重复了一遍,“具慈允啊。”
“是啊,总比多少号这种编号要好多了。是吧?”那么惨痛、那么深刻的记忆,我不相信你会忘记。如果你是故意无视我,那我偏要在你面前提起,一次不够,就多提几次,“你说是不是,魔女小姐?”
6.
“大叔”、“你是谁”、“不认识”、“很熟吗”、“认错人”……
虽然整节车厢没人多管闲事,但他仍然在具慈允朋友忧惧的尖声叫骂下落荒而逃了。
他那快到旁人连残影都看不到的一巴掌,终究没有落到具慈允的脸颊上。
以他的速度,那一巴掌应该像时速300公里的赛车带出的涡流一样,把路边建筑物的所有墙皮和玻璃都震响,但却只掀起了具慈允的几缕碎发,在她耳廓中产生了尖锐且细小的“嗡嗡”回响。
在近到可以感受女孩儿从体表散发出来的温度的距离时,他收力了。
因为具慈允不仅表现得对他的那一巴掌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还流露出了一种受到巨大惊吓后的恐惧表情——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睁久了就流下了眼泪。
居然哭了?稚女时期就杀人无数的魔女,哭了?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吗?
“还真是好玩。”
“我们再见哦。”
我刚才是这么说的?没有自我介绍?他拉开车厢门,走出去,侧了侧头,想再看一眼身后的玻璃窗确认些什么,却又放弃了这个举动,任由车门合上。
缭乱的刘海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列车进了隧道,厕所中间的走道光线不足,称得他脸色阴暗。
作为我的假想敌,具慈允如果真的失忆了,不懂得如何调动自己的力量,就是个废物。这个猜想比自己被她打败杀死还要让人失望。他低垂着头,吹起了口哨,想转换一下心情。
“喂?你大声点!我还在火车上呢……嗯,我昨天喝了酒……嗯,还有一会儿就要到了。”
然后是交错而过的两个人双肩“轻”撞——别人可能会被撞一趔趄,但对于他来说,这个力道真的算轻的,却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恶劣起来。
那人不以为意,拿着手机,还在说:“别担心……哦。”
“喂!大块头!”他缓缓回头。
声音不小,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即使在与他人通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转过身来:“大块头?你是在叫我?”
“这里还有别人?”
“喂,我过会儿打给你。”男子挂断电话,打算给他个教训。
他一步一步接近男子,“打给他?这通电话你怕是打不了了。”
“你疯了吗?混蛋!”男子一巴掌朝他挥过来,却被他握住手腕,“咔咔”几声连响后,手腕和戴着的金表一起被捏碎了。表盘碎裂,崩落一地零件。
“啊——啊——啊——”男子发出连声惨叫。
吵。他余下的另一只手捂住男子的口鼻,“嘭”的一声将对方的头撞上了车壁。
手心传来一阵湿意,是那男人呼出的热气。
脏。他手腕一个用力,“咔嚓”一声,男人的寰枕关节便脱位了。
他一松手,男人便软倒在地。
这时,火车恰好驶出隧道,周围环境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偏偏又有人从另一个车厢拉开门进来。他无奈地背对着众人,“竭尽全力”扶起地上的男人,架起一边肩膀:“叔叔,大白天的干嘛喝这么多酒!哎呀!”
等人们善意地笑着离开后,确认没有人再靠近,他便不用再假装柔弱,用手抓着男人下腹的皮带,将其整个人凌空拎起,走到了车厢尾部的出口,拉开了火车的门。
冷风呼啸着往他脸上扑,掀起了他过长的刘海。他偏着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还啃了啃左手指甲边上的倒欠,右手往外一甩,将那男人抛出车外,看着对方在轨道边的碎石中打了几个滚,倒进了杂草丛里。
烂掉也不一定会被发现。
不过,之前我是不是用手捂他嘴了?
他把手举到鼻下一闻,刚刚才好了一点的脸色又晴转阴了。
有酒臭。“阿西吧……”他连忙抽出手帕,几下展开,将手心、手背和指缝擦了又擦。
7.
“崔先生下令让成柱元带人去电视台堵具慈允了。”
“嗯。”
“成柱元拦截行动失败,具慈允和明熙已经上了回广川的火车,白博士下令让你带人先去控制住具慈允的家人。”
“行。”
女孩儿从副驾驶侧过头来看他:“你怎么了?”以前话没这么少。
“没怎么。不是出任务吗?走啊。”
嘴上说得好听。女孩儿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那张恍若神游太虚一样的脸,很是无语。
天空阴云密布,像吸饱了水的海绵,稍一挤压就会哗哗滴落。
广川火车站公交站牌前,具慈允和明熙在等公交车。
他既然看见了,就应该赶在具慈允之前去她家,控制她的家人,在她的领地里耀武扬威,却鬼使神差地让人停下了车,降下车窗,提前给了她警告。
什么“二老都年纪大了”,什么“抓紧回去,祝你好运”,一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话一出口,副驾驶又开始透过车内后视镜瞪他,连嚼口香糖的动作都停了。
要救父母,就会展露出异于常人的一面,她绝对没有失忆,我是想逼她露出马脚。他说。
等他们驱车赶到具家农场,那里早已下起了瓢泼大雨,农场公路的旁边就是宽阔的大河,被密密麻麻的雨滴溅起无数涟漪。
女孩儿嘴里有口香糖,说话有点含糊:“挑得真好,这是个绝佳的藏身地。”
看了一眼窗外的河流,对比了一下平板上搜到的具家的资料,他点头对此表示肯定。具氏夫妇的儿子一家早年间葬身美国,面对捡到的伤痕累累的失忆稚女如何狠得下心抛弃?如果那一天我跟她一起逃出实验室……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打开储物格,拿出备用的折叠雨伞,女孩儿递向后座:“还没看完?赶快把她处理掉,离开这里。”
“处理”?我不喜欢这个词。今天能“处理”具慈允,以后也能“处理”你和我。他低着头,恍若未闻。
司机吹了声口哨。
他看向后车窗。
雨帘中,一辆警车逐渐靠近。
今天的事儿干不成了。女孩儿用力地把伞塞回储物格。她想说你跟具慈允说的那几句话根本没必要,她想说失不失忆无所谓只要人带回去博士什么都能逼问出来,她想说的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她并不想当着这几个人的面质疑他的权威。
打发走了警察,几人便准备先离开这里。女孩儿的手机亮起,她看了一眼信息,瞬间兴奋起来:“嘿!有别的任务!”
他们的基因里篆刻着暴力,人杀多了,便失去了敬畏之心,有的还上了瘾。原本的任务只是杀掉身为国内基因权威研究者的高院长,排除异己,但是这群少年等得不耐烦,在院长回来之前顺手把人全家都杀了。
比谁杀得多谁杀得少没有意义,他跟他们其实没什么两样,守在保温室外面,捡小石子扔向在地上呕血爬行的保镖的背部,漫步接近后一脚踢翻,等保镖颤抖着双手举起枪对准他时,再如猫戏老鼠一般用意念控制着枪头调转……
他蹲下身,双手放到保镖拿枪的那只手上,在对方用尽全力想松开扳机的时候把对方的食指塞回去,再松开手。
“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砰!”
几乎是保镖被爆头的同时,眼前的温室燃起了熊熊大火,少年们结伴向他走来,打头的长发少女朝他张开双臂,挥动着,向他展示自己满手的血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甩了甩,微笑着迎了上去。
血这种黏腻的东西,只是甩怎么可能都甩掉,两手都有,又不方便抽取手帕……
少女浑然不觉地嘬着棒棒糖,他以摸摸头的方式蹭掉了一手血。
8.
即使时间过去再久,他都会记得事情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的。
某天深夜,崔先生遵从美国总公司的命令,让下属成柱元带人闯入具家,杀具慈允灭口。
白博士一直把具慈允当做目前为止最高等级的实验品,她舍不得让少女就这么死了,于是下令让他带领小队去把人带回实验室,想做那鹬蚌相争背后的渔翁。
他带人躲在具宅的暗处观察。
前一次被“前辈”们围攻,年幼的具慈允花十分钟解决了战斗。
这一次在失忆及好友被挟持的情况下被迫激发杀性,却只花了不到十秒钟。
一边说着“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说了我不是……真的不是我……”,一边快速夺枪,一枪一个,干净利落。
她对每个人行动的预判简直让他感到惊艳。
明明因实验后遗症导致身体越发虚弱,命不久矣,杀人技倒是一点没生疏,反而越来越强。一个失忆的人是绝对没有培养这方面技巧的意识的。他坚定了心里的念头。
“前辈”们的枪都装了消音器,除了短促的痛呼和倒地声,几乎没造成什么大动静。哦,除了可怜的、被几拳头垂扁面部、死后还掉下楼梯的成柱元。
只是原本祥和的田园之家被弹孔、血迹和尸体装点之后,变得不那么好看。
崩掉成柱元后,恢复理智的具慈允看到自己手上的枪和血,在二楼走廊上无助地颤抖。她扔掉了枪,转身走向自己最好的朋友,可能是想安慰,可能是想寻求理解,明熙却害怕得一直靠着墙壁缓缓后退,以行动拒绝了她的接近。
“啪啪啪啪……”
“天啊,太疯狂了!果然了不起!”他以极快的频率拍着手掌,不这样不足以表达他的钦佩。
看到长发女孩儿从一楼父母的房间走出,还拎着一具尸体,具慈允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呼,往前走了一步。
“你父母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只要你乖乖的,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仰着头,难得解释道,“我们跟这群家伙不一样。”
楼上那个女孩儿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净的,身体的颤动就没停止过,他听她问“你是谁”、“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想让我做什么”听得想笑。
他对她旁边的明熙说:“你就不觉得她最近有什么古怪吗?”
咽了口口水,明熙抵死不认:“没,没什么古怪的。”
即使他将无数具慈允异于常人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即使再害怕,她也却依然愿意为了朋友视而不见甚至帮忙掩藏。
不是不羡慕的。他坐到布艺沙发上,翘起双腿,拨开了他的刘海,问具慈允:“左额这道疤是你的杰作,也不记得了么?”为什么执着于向她确认,他也不清楚。
“真的不知道。”
果然,目前除了这个答案,他什么也得不到。“跟我走一趟吧,去了你就什么都能想起来了。除非你想让我们杀光这里所有人之后强行把你带走。”杀人者,说不了几句话就原形毕露,将刚才提及的“我们跟这群家伙不一样”、“不想把事情闹大”遗忘到了天边云外。
实验室的外表如同爬满藤蔓植物的废弃住宅,并不高大,只是阴森。他领着具慈允等人在楼道里爬上爬下,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从空无一物布满灰尘的走廊进入了干净整洁的手术室。
在他离去之后,实验室助手给具慈允注射了某种药剂。在药物作用下,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具慈允全身肌肉抽动,猛地双目圆睁,像是陷入了记忆的漩涡,无法自拔。
连带着在监控室旁观的他也一并陷入了那些深入骨髓的可怕记忆——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刺激神经系统的电击、躲避不及的弓箭和子弹、总是陆续死去的孩子、被锯开的头骨、暴露在外的整颗大脑、还没拉好拉链的收尸袋……一想到这些,他就知道,曾经从嘴里说出来的要感谢公司的话,都是些屁话。
白博士为了帮具慈允恢复记忆,一直在讲述自己的实验目的、过程、成果。
“从基因开始就被操控的大脑……”
“孩子,是我把你造出来的,对你来说,我是妈妈啊……”
具慈允冷笑道:“是你,要把我们杀掉的。”
“那是不得以,非我本意。实验是成功的,第一代只拿大脑做手脚的作品根本不配与你们相提并论,但是,”她遗憾道,“因为不可控,公司上层胆怯了。”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你逃脱了,为了躲避追捕,还压制暴力的本能平凡地生活了十年。十年,你的脑子早就该爆炸了。”
“你找的那些抑制药剂只是暂时有效,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是移植亲属的骨髓,但是你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随着白博士的解说,屏幕上具慈允的状态开始急剧恶化,眼耳口鼻都开始渗血,嘴里“咯咯”作响,呛出黑红的血液,还伴随着四肢抽搐反应。
看得他心头发紧,又把手指头伸向了自己的牙齿。你这家伙,别把自己搞死了!
眼见具慈允快坚持不下去了,白博士才大发慈悲示意助手给她注射了另一管针剂。
见效特别快。在具慈允扬起脸的瞬间,他就看到了她的笑容。
“感觉怎么样?”双手十指交叉在下颚前的白博士问。
“说实话,超出期待。”具慈允露出齿缝间都是血丝的嘴,笑了。
“该死的!”他强行止住了拉开一半的笑容,把它变成一声低骂,然后急匆匆地奔赴白博士所在的监测身体机能变化的实验室——它与具慈允所在的手术室仅有一墙之隔。
而那堵墙,是一面具有防弹防爆功能的观察窗。
一旦放开手脚,曾经的一级实验品就爆发出了让人惊叹的实力。在他带着小队往那边赶的时候,具慈允心念一动便让通讯器材失了灵,炸出一串串火星,趁着助手被嵌入式耳机的炸裂导致的疼痛弯下腰时,脱离了手术椅。
助手一抬头,眼前只剩犹在晃动的束缚带,哪里还有什么人?
身后晃过一阵冷风,他一转身,整个头就被一只小手拍进了墙砖。“嘭!”脑浆迸裂,墙砖纹路下凹。
助手倒地之时脑袋已经扁了一半,她还嫌不够扁,又踩了一脚,变成了饼。她知道白博士能看见,这就是做给她看的。
“妈妈”?别拿这个称呼开玩笑了。自诩上帝的疯子,你也配?
她捡起助手的枪,对着观察窗,连开三枪。
“砰!”
“砰!”
“砰!”
单面观察窗上出现了三个点,由点扩散开无数细纹,但也只是这样了,它并没有碎。但她知道白博士就在那里,她瞄准的目标就是对方的眉心。这几枪也是做给她看的。由于恐惧,隔着观察窗的那边的心跳明显加快了。
“注入催眠气体。”白博士下令。
当白色的气体浓度足以笼罩和掩盖住具慈允时,她笑着朝天花板开了两枪,消失在了烟雾里,跃入通风口,爬到了隔壁。在通风□□杀了两个保镖后,她轻轻跃下。
“我时日无多,而你太难找,这才兵行险着,上节目暴露自己,等你来找我。”
“砰!”在白博士的手快要碰到她的脸之前,她往对方腿上开了一枪,“告诉我刚才的那个药物机制是什么,在哪儿。”
另一边,崔先生带着人冲进了实验室大楼,遭遇了正领着人去救援白博士的美国小队。
一方靠能连续射击的热武器将美国小队其中两名队员扫成了马蜂窝,另一方就扯下墙边厚实的钢板门以巨大的力量朝来犯者扔了过去,一削一大片。
崔先生带着墨镜,嚼着口香糖,露齿一笑:“真他妈碍事。”
这张熟悉的脸、这句熟悉的话,引出了他不甚美好的、被人轻视的回忆。他也冲着对方一笑,还耸了耸双肩,摊了摊手,没再逗留,转身离去。在他看来,结果没有悬念。
留在原地的几个成员主动出击,冲向了对面的崔先生以及他带来的人手。
一个中年妇女毫不顾忌的、连续性的惨叫是非常难听的,所以拖着她一条腿走在四通八达的地下实验室里的具慈允开始哼歌,打算中和一下。
歌声暴露了她的所在,而她也知道这一点,隔着墙听见异常的动静之后,她换了个方向拖行。招来什么人,就解决什么人。
他藏在其中一扇打开的门内,等她经过,一记重拳,把她打飞到对面的墙上,摔了个屁股蹲儿。看她从快要弯成两截的钢板门上毫发无伤地站起,他呼出了一口气,看向地上的白博士。头发花白的女人一身灰尘,衣服上混着血迹。一想到自己的洁癖,即使是顶头上司,他也没有去扶。
“许久不见,你变厉害了。”具慈允拍打着大腿上的灰尘。
“哈,妈的。”这是夸奖吗?我没觉得。他牙有点痒痒。
“那时候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你那时候杀了我,今天就不会死在我手里。”
“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喜欢胡言乱语。”话音未落她便闪现到他身后,右手伸向他左耳,打算一把抓住,按进墙里。
他侧头躲开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侧开了头却被下落的手抓住了衣领,抡圆了砸在防弹玻璃门上,幸亏他头铁,裂开的才是玻璃,但是被少女掐住脖子举离地面却始终挣扎不开这事儿也并不体面就是了。
“嘭!”这是他的腰臀撞凹了墙。
“嘭!”这是他抓住具慈允踢过来的腿,将她的背甩上了墙。
打架费墙。
总的来说,他输多赢少。
第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还有时间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直到第二个,第三个……脸都被扇肿了。
男人不能没有尊严!在具慈允抡圆了胳膊准备扇第四下的时候,他双手夹住她的手臂,反向一折!
“咔嚓。”声音清脆。
然而快乐永远是是短暂的。下一秒他就被砸进了某一间实验室,委顿在地。
“砰!”具慈允还有多余的精力控制手枪射穿试图逃跑的白博士剩下的那条好腿。当枪口再次转向他的时候,他可顾不得小时候想的什么酷不酷的事儿了,真的靠着一双腿跟蝙蝠一样挂在墙上奔走躲避。
好不容易捡了把枪,躲在钢制的柜子后面,结果几下被击穿,又被她揪出来,扔到地上。他吐了口血,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躺平等死。
“砰!”飞来一弹射穿了具慈允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带得她靠着墙坐倒在地。
“到此为止。你们自己斗个屁。都是怪物,我会把你们都杀了。”崔先生握着枪,走得懒懒散散,渐渐靠近。
这是何等的狂妄!又凭什么把自己从怪物里摘出去?他坐在原地没动弹,也没说话,抓紧时间恢复才是要紧。
崔先生说是杀怪物,结果最先枪杀的是白博士,仅仅只是因为她高高在上地多说了几句类似命令的话。然后是惯用刀具的长发女孩儿,被其铁拳多次砸脸——单身多年是有原因的。
轻视对手,是致命错误。具慈允恢复能力之强,为众人之首,行动也最迅速,她抓住崔先生挥过来的右手,一拳头打在崔先生右臂与肩膀的关节处,然后是脊椎,打得他躺倒在地。
以极快的速度爬起后,崔先生飞扑上前掐住具慈允的喉咙,她却没有丝毫闪躲之意,只用一只手就掰开了崔先生的钳制,一个旋身来到他背后,踢他腘窝,让其不由自主地前屈,双膝跪地,趁此机会用双手拧住他脖子,一转,就结束了他的一生。
“现在就剩我们了。”具慈允看向站立起来的青年。
他朝她吐出一口血水,从外套里拿出一管试剂比划道:“总公司研究所生产的,其余在控制室保险柜。”
“研究所在哪儿?”
“你能在我手底下活下来我就告诉你。”
“还想继续跟我斗?”
“不然呢,你会饶了我么?”他看见具慈允的背后,那个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长发女孩儿举起了刀子。
“不会。”说完这两个字,她便转身用张开的右手包住女孩儿整张脸,五指施力,陷进其脸皮,捏碎了底下所有的面颅骨。
“嘶……”他牙酸,这死相惨不忍睹。
腰上插着敌人的临死一刀,她居然还能让身后的他失去对手中枪械的控制。等她笑着转过身来,他颤抖的就不只是拿枪的手了。
“你总是知道怎么挑衅我。”她说。
他叹了口气:“所有能导致暴力争斗的,都是研究员们篆刻在我们基因里的东西,我无法克制我的本能。只要活着,只要看到你这等同类,就要斗个你死我活,千疮百孔也死不了,真的是恶心,是吧?”
“别觉得恶心,我帮你。”具慈允把自己腰间那把刀拔出来,插进他左肩,又给了他右肩一枪,“你想杀我,我就先让你失去行动力,”她弯腰卸了他的下巴,“你想挑衅我,我就让你下巴脱臼,暂时口不能言。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她想带他出去,比划了包括背负、扶肩、公主抱在内的各种姿势都觉得不对,太过亲密。
最后,她拎起了他腰间的皮带,就像在菜市场买了捆葱,手指勾着中间打结的草绳,横在那里打转。这种姿势,真牛皮皮鞋拖在地上久了也不耐磨。
具慈允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只怪我太矮,你腿太长。”
连责任也要对半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