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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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早川的脑袋里在放烟花。
他心心念念的前辈竟然破天荒地过来找他，这件事的冲击力足够让他晕晕乎乎地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亦步亦趋地跟在黛铃身后，小早川跟着对方来到了天台之上。
雨在不久前已经停了，两个人找了一片不怎么潮湿的地方坐了下来。面对着小早川亮晶晶的眼睛和掩饰不住的笑意，连戴冷的心情也禁不住好转起来。
“今天的菜单是什么？”戴冷放松下来，整个人懒懒地倚在身后的栏杆上，侧过头盯着小早川手上的便当盒看。
“已经是四月了，所以我特地做了腌鰆鱼的饭团。另外还有南蛮酱配炸鸡，拌秋葵，和黑豚筑前煮……”
戴冷看着他打开便当盒，略带失望地啧了一声：“没有牛肉吗？这对我来说都是素菜啊。”
似乎意料到戴冷会这么说，小早川笑了笑：“前辈那一份便当里，我有特地加了餐。”
他的筷子在戴冷那份满满当当的便当里轻轻拨了一下，点了点几个菜叶裹着的小包：“这是用了紫苏叶包着的炙和牛，酱料是我改良过的韩国烧烤酱汁，虽然很香，但是不会压过和牛本来的味道。我觉得前辈应该会喜欢。”
戴冷简直要为他鼓掌了：“你是专业的吧？以后可以考虑去开一家餐馆。”
得到夸奖的小早川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我觉得能为……别人做好吃的东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原本想说“为喜欢的人”，话到了嘴边生生地咽下去，变成了“别人”。
这种难以出口的感情让他的胸口涨得满满的，酸涩中偏偏夹杂着一丝隐隐的甜蜜。
——我想一直这么陪着前辈，只要你允许。
看着戴冷一边感慨一边大口地将和牛咀嚼咽下，小早川由衷地这么想着。
这一餐饭戴冷吃得很舒服。
春雨后的气温在渐渐回暖，习习的清风吹到脸上，有种惬意的气息。
马上就是上下节课的时间了，戴冷却没有离开天台的意思。相反，他干脆闭上眼睛，用靠在栏杆上的姿势，仰着头假寐起来。
“前辈……不去上课吗？”
戴冷一动不动：“不想去。”
小早川点点头，还没接话，戴冷却低低地补了一句：“……我就在你这里逃避一会儿现实。”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突然，话语里隐藏着的疲惫却很显见。小早川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是因为听出了这句话里放下防备的亲近感。
“前辈？”
“……嗯？”
“马上樱花就要开了。”
“……嗯。”
“听高年级的学长说，在我们学园里也可以看到好看的落樱。”
“……”
“如果前辈有空的话，我想……”
小早川的话说得很慢，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这是因为他发现戴冷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又深沉，之前放在腿上的手也渐渐滑落下来，像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雨过天晴后的阳光落在戴冷的脸上，让他冷峻的五官柔和了下来，也放松了他此前一直微微蹙着的眉心。
小早川闭了闭眼睛，把脑海中混乱的念头压下去，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台很轻薄的相机。
他是新闻部和写真部的社员，有着随身带着相机的习惯。手头的这台相机是他带着玩的，却没想到能在今天派上用场。
屏住气息，再三确认自己已经关闭了闪光灯。小早川找好了角度，对好焦距，按下了快门。
某种仿佛越/界的感觉让他的心跳变得愈发的快。
——如果被发现的话一定会被讨厌的，但是还是忍不住。
——想要留下前辈的样子……因为，万一以后没有机会了呢？
——我想一直看着你啊，前辈。
这么想着，小早川他拍照的动作更加地投入，身体也不自觉地渐渐靠近了戴冷。
他的眼睛盯着取景器里的沉睡着的人，没有发现自己的鞋尖已经要碰到了戴冷受了伤绑着绷带的右手。
……
戴冷是因为手上隐隐地疼痛醒来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其实愣了有那么两秒——自己还坐在天台上，左右看了看，他才确定原来自己依旧身处在游戏里。
想想在游戏里睡着这还是第一次，如果真是这么累，不如回到现实里补觉。
面前的小早川看上去莫名地手足无措，不知道他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又搞砸了什么。
摇了摇头，戴冷准备起身了。
“前辈，你不继续睡觉了吗？”
小早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隐隐的紧张和懊悔，戴冷没怎么在意，站起来摆了摆手。
“我先回宿舍。”
走到了天台门口，戴冷忽然想到了点什么，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小早川。
对方简直是遵循着他的动作而动作，看到他停下来，顿时扬起头看了过来。眼神那么清澈，像是认了主人的小动物。
“小早川，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戴冷刚睡醒，头脑还有些隐隐地发蒙，问的问题也听上去没头没脑的。
但是他也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没什么朋友，看看现实生活中周遭的人，几乎没有人能跳脱出他地位的光环，来给他一些实际的评论。亲妹妹戴暖或许能勉强算是一个，但就连戴暖，时时看自己的眼神也带着害怕。
他想要诚实的答案，同时又隐隐地害怕对方说出一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缺点来。兜兜转转，是面对着面前小早川这样的眼神，他才能把这个问题脱口。
“前辈？”小早川的表情有点困惑，随即连眼神也变得认真了起来：“我觉得前辈是很好的人。”
“虽然看上去有点凶，但实际上很温柔。观察力很敏锐，也有很强的逻辑性，接触之后马上就能发现是个很聪明的人。”
“对于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都很率直，也不会说谎。待在前辈身边，会让人很有安全感……”
小早川一根一根手指掰过去，似乎要一条条罗列出戴冷的优点。戴冷失笑，打断了他：“如果被我这种人追求，你会觉得恶心吗？”
小早川楞了一瞬，然后脸颊顿时变得通红：“不是，我，前辈，我还没有……怎么会，恶心……”
“只是假设而已。如果我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想要追求他，你是他的话，会觉得我恶心吗？”
小早川的脑袋还在沸腾着，说话并不利索：“……为什么要觉得恶心？”
“因为……”戴冷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对方是同性？因为自己的财力有强迫的嫌疑？在一个乙女恋爱游戏里向NPC咨询情感问题，他简直就是病入膏肓了。
想带过这个话题，小早川却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如果有人喜欢我的话，我会觉得很开心的。因为能被看见，被在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而且前辈是一个很尊重也很体谅别人的人，我不觉得你会在给对方添麻烦的情况下去追求别人。”
“既然如此，如果我是那个被追求的人，我……我就算不会答应你，也不会觉得你讨厌。”
小早川的表情如此严肃，让戴冷没法再一笔带过。像是有谁给他的胸膛里充了气，小早川缓了缓，继续认真地说道：
“如果对方觉得被前辈追求这件事就很恶心的话，的确，前辈应该停止这种行为。”
“但这不意味着前辈就是一个不好的人，因为不管怎样，前辈就只是前辈你自己而已。前辈温柔的地方，聪明的地方，会愿意保护别人地方，不会因为那个人的一句‘恶心’而就这么消失掉。”
胸口的闷痛随着每一句话的出口而累积起来，小早川的眼眶渐渐地发起烫来。这是因为在他满满冷静下来之后，他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
他的前辈，或许已经有了十分在意，又想要追求的对象。
——不管是谁，会觉得前辈“恶心”的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自视甚高的人了吧。
——你不要的话，把前辈给我啊。
——你不想要的东西，是别人碰都不敢碰的东西啊。
——……把他给我啊。
……
戴冷看着小早川的耳尖都变得通红，声音也渐渐变得不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自己而动了气。
这种诚实的反应，让戴冷的心里也软化了一片。
“……对不起，问了奇怪的问题。”
戴冷放低声音，伸出手去，在小早川的头发上轻轻地抓了抓。
这个动作里没有什么调笑的意味，更像是温柔的安抚。小早川胸腔里翻滚着的黑色情绪忽地褪去，只留下让他的鼻腔觉得酸软的难过来。
“谢谢你。”
戴冷说。
……
<后台>小早川的隐藏好感度已解锁：紫藤
……
有人拿着一把小锥子，在他的胸口戳了又戳。
他自己都不知道最痛的地方在哪里，只能等着对方一次次地下手，才知道下一次比这一次更疼。
——我也想成为被前辈喜欢的人啊。难道我就不可以给前辈幸福吗？
——要是那个人能拒绝前辈就好了。我一定会对前辈比对那个人更好的。
——但是，那样的话，前辈会觉得难过的吧？
——胸口真的好难受。
眼泪劈里啪啦地从脸颊上落下来，不管怎样用手去擦，依旧停不下来。
泪眼朦胧之间，他裤子侧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一边哽咽着一边把手机拿出来，发现上面是简简单单的条信息：
“你好，我是戴冷。周末的话有空出来聊聊吗？想请你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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