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骨纪谭》压扁了的红烧肉

31、第三十一章 大旱

　　在桃花山下住到花谢，已是五月时节。
　　蒙野派人来接我回去，我留下了“小红”，并未带她一起走，临走前，在镇子里找了一位婆婆照顾她。
　　我总觉得，与我一处终究是不安全的。
　　与他再次见面是在将军府门前，他站在门外远远的迎着我。
　　五月阳光已是刺眼，他就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袍立在阳光下，晃得我眼睛疼。
　　我咧开嘴角笑得应该比这日光还要夺目，热情地跑到他身边，“大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回来就好。”他握住我的手向着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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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入夜，仍然被纠缠着，不肯停下。
　　“大王，久久饿了～”我躺在身下，万分无力道。
　　“寡人让人送吃的过来。”
　　就这样，我在床上用了我的晚餐，饭后，我们并肩共枕，四目相对。
　　他问：“为何不带小红一起回来？”
　　我回：“她怕您。”
　　“那你怎么愿意回来？”
　　我一时答不上，良久回道：“我想您。”
　　“久久……”他轻声唤着我，我含笑用眼神回应着他，我知道我最善于用眼神来伪装，不论我的心思多么恶毒，只要我想，我的面目我的眼神可以永远是善良而又美好的。
　　“你再等一等……”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等什么？”我问道。
　　“等一切尘埃落定。”
　　“然后呢……”
　　“然后我们便一起走。”
　　“大王的意思是？”
　　他却未再解释，只是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叹息道：“你不能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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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国大旱，自年后再未下一滴雨，百姓认为这是天怒，而这怒是因为我，一时之间我成为众矢之的，关于我的谣言也是满城风雨……
　　一开始我也是奇怪他们怎么知道这场大旱与我有关？后来我才发现，是我误会了，他们将大旱的原因归结于我，主要因为他们认为是我迷惑了他们的大王，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褒姒妲己之流……
　　当然听到这些说法时，我是完全不敢苟同的，虽然我的确有能力凭借美色而祸国殃民，但是蒙野是不会沉迷于我，所以罪我的确有，但是这“因”我却是不认的。
　　蒙野也是好久未见我了，很是奇怪若是搁以往，以他的脾气，断不会让流言传播至此，他有各种手段让所有人禁声，可是偏偏没有。
　　建议杀我、生祭我的奏折整整累了三尺多高，他也不看，好像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了赈灾上面，大把大把的赈灾款一层一层分拨了下去。
　　而赈灾款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虽然蒙野治理百官手段颇硬，无人敢私扣贪腐，但是时间长了，这日头整日悬挂上空，海落河干，好像永远都不会再下雨了一般，谣言传得越发厉害，百官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一层层克扣，存着余粮，为日后打算。
　　蒙野来见我的日子越来越少，偶尔与我一起吃个饭，却也是匆匆结束。
　　日子久了，百姓躁动，部分地区已有揭竿起义者，蒙野为平众怒，斩杀数名贪腐官员，而这却并不能真正平息众怒。
　　我——才是罪魁祸首。
　　谏我的奏折，堆满了书桌，甚至早已放不下，地上也铺了不少，他终于打开了其中一本，匆匆扫了两眼，却又急急合上。
　　我仍然乖乖待在将军府里，白日里哪儿也不去，我怕走在路上会被人丢臭鸡蛋！
　　明华守我也守得颇紧，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蒙野派来监视我的，后来小红留在桃花山，而我回到了他身边，并没有逃回陈国。
　　那时我认为，蒙野已经没有了继续监视我的理由！除非他仍然不相信我！
　　后来我才晓得，原来明华并非是监视，他只是保护我而已，至于我去哪儿，没有关系，明华会保护我。这是蒙野亲口所说，而这些我也不知真假，对于蒙野我总是不能够理解他。
　　揭竿起义者已具初步规模，基本都是饿极了的农民集聚一起，拼着死挣一口粮而已。
　　很快，就这些人，渐渐攻破三府两城，这下守在王城里的百姓以及官员达到空前的不安躁动，他们认定只要杀了我，便能够平复天怒人怨，只要杀了我，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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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入秋了，园子里各色菊花，开得甚是娇艳好看，我拿了一坛菊花酒在园子里，一口一口灌着，若是搁以往，我灌了三五口便会有些晕晕的，可今日，这坛子都快见底了，我感觉自己还是好好的。
　　入夜，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了很久，感觉自己终于要睡着时，突然觉得好像有人盯着我，我睁眼仔细瞧了瞧，却是多日未见的蒙野。
　　他手持一枝茱萸，轻巧地插入我的发鬓，轻声道：“生辰快乐。”
　　“大王~”我亦是轻声唤他。
　　“嗯？”他一点一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地让我一时分神。
　　“要不，大王杀了我吧。”我拾起了我的招牌笑容。
　　“寡人为何要杀你？”
　　“这是众望所归~”
　　“寡人不想杀你，”他轻轻在我唇上印了一下，随即分开，“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在一起过得第二个生辰，不聊这个，我们做些别的~”
　　我撇过了头，本来想保持笑容的，但是醉意突然涌了上来，甚是无力道：“大王还是杀了我吧，这样大家都省心。”
　　“说了今日是生辰，不准说杀啊杀的。”
　　“事情到了如此这般地步了，大王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
　　良久，他都未回答，我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大王，久久累了，先睡了。”
　　等我醒来时，天已大亮，而他早已不在身边。
　　我一直在等死，可是却一直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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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起义以极为暴戾血腥的方式给镇压了下去，当初高呼杀我祭天的高官，却反被砍了头祭了天。
　　如此一来，天更旱且又冷了。
　　日子也没有太平几日，新一波造反又起了来，持着赤子之心的言臣们跪在将军府前，三日三夜，只求杀了我祭天，后来王城中百姓也跟着后面跪了下来，那一排排整整跪了整个永安街道。
　　我看着这些百姓高官们，心里想着，若蒙野脾气上来，不顾一切将他们全部斩杀，这城中应该会是别种景色吧，血染王城，尸横遍野，或者……没有这些，而是他们反过来逼宫，将蒙野杀了，会不会更有趣呢？
　　事情就这样焦灼着，一日又过了一日，到了第五日时，我主动面见了蒙野。
　　我立在他跟前，也不是很远的距离，却将我认作了别人。
　　他的眼睛好像也慢慢开始看不清了……
　　我上前几步，依偎在他的怀里，捧着他的脸庞，看着他，手指轻轻抚平他眉间的愁容，关切道：“大王~近日是不是累狠了呀？”
　　他环着我的手紧了紧，“久久，你放心……”
　　“放心什么呢？”
　　“寡人不会杀你。”
　　“大王不用如此费心，大王曾经杀了那么多人，再杀我一个，也没什么啊~”
　　“杀了你，你还会回来吗？”他疑惑地望着我。
　　他这样一问，却让我心中一惊，“人死了，怎能复生？”我否定道。
　　“可是你有那么强的修复能力？不论怎样的伤，你总能很快恢复。”
　　“好像是哦，”我故意笑道，“可是久久没有砍过自己的脑袋，没有刺过自己的心脏，或者其他更加残忍的死法，大王要不要试试，先刺心脏，看久久还能不能很快修复，还能不能继续活过来？”
　　“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