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骨纪谭》压扁了的红烧肉

18、第十八章 阴谋

　　“这把琴是你们的吗？”我将琴放在枫树下摆好，随意拨动了两根琴弦，余韵悠长。
　　“你把琴放下！”树影里的人沉声道。
　　“又不是我想拿的，是慕侨姑娘叫我用来解闷的。”我语气虽是无辜，但是手上动作却不停，开始认真弹了起来。
　　开头还未弹完，院内妖风四起，漫天落叶！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小家子气！别把小宝吓到了！”我收了音，好奇问道：“这琴可有什么故事？”
　　那人却不说话。
　　“等哪日慕侨姑娘来了，我就说这枫树过大，遮了阳光，而且还到处落叶，不好清理，让她砍了！”
　　那人还不说话！
　　“等哪日慕侨姑娘来了，我就说这院里冷清，我实在孤独得紧，若有人陪我就好了！”
　　“无耻！”
　　很好有反应！
　　“枫鬼大人，你就说说吧，我很好奇呢。”我软硬并施道。
　　“我叫吴怀谦。”
　　“你好，怀谦大人，我叫骨玖。”我扬着一张期待脸。
　　“古酒？老酒？”
　　“骨头的骨，玉久的玖。”我耐心地微笑着解释。
　　“这把琴是我送给她的。”
　　“然后呢……”
　　“一切都要从七年前说起了，我记得那是一个炎炎夏日，空气燥热烦闷，老师带着我们去玄钟山上山写生，因我半路扭伤了脚，就停在半山腰上休息，等他们下来再会合。
　　我一人待着也是无事，便拿出纸笔打算画一画山下的风景，正当我拿笔一处一处比着山下的轮廓时，她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别动！’这是她与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当时早已愣住，等反应过来时，却见她手上拿着一根棍子竟挑起了一条蛇！
　　她将蛇装入篓子中，冲我笑道：‘这山上蛇虫鼠蚁多，公子还是早点下山吧。’”
　　“慕侨姑娘会捕蛇？”我惊问道，她看上去那么弱柳扶风！真想象不出她捕蛇时的样子！
　　怀谦笑了笑道：“她是个痴人，抓蛇只是为了学蛇柔软的身姿而已。”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我想找她，可是却又不知她的姓名，于是只能将她画下来，问山下百姓们可见过画中的姑娘，可是都说没有见过。
　　我们再次相遇是在父亲的寿宴上，她陪着她的师父来府中献艺，她弹琴，她师父起舞，众人都在赏舞，而我只顾着看她。
　　原来她是浴花楼的艺伎，那时我们都还小，虽知晓门第等级，高低贵贱，但到底不懂，那是怎样一个天堑。
　　她擅琴，我便赠与她一把琴，叫做长安相守，我为她作画，她的喜怒嗔怪，一颦一笑我都想画下来，永永远远刻在心中。
　　可是……可是……”
　　他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忆及痛处，伤口再次暴露，急需喘口气，来缓解疼痛。
　　“可是……待她过了十四岁生日后，就需……她不仅才艺过人，样貌更是出众，众多达官贵人争相高价，只为她的开花！而在这场豪夺竞拍中，我的父亲廷尉大人竟得了头筹！
　　我带着她逃跑，可是我们却也知道，我们哪儿也去不了，于是便来到了这里，这是她练琴的地方，也是我们定情的地方，我们打算殉情，可谁知天意弄人，她竟有了孩子！
　　很快我们就被找到！因她有了孩子，便被我父亲关在了这里，哪儿也不能去，而我则被父亲关在家中禁足。
　　再后来我因伤情成疾，自知时日不多，便偷偷求着看门小厮，他见我可怜，就将我放了出去。
　　我来到这里，她正临产。父亲见到我，怒极，当着我的面将刚出生的小宝活活砸在地上！可怜的小宝，连一声哭啼都还没来得及！
　　你知道吗？这就是贵族，这就是阶级，这么冰冷！这么毫无人性，我彻底绝望，死了倒是解脱。
　　我死后便与小宝一起附着在一粒枫树种子里，发芽长大直到如今。”
　　“好惨啊～”我抹着眼泪道。
　　“我也觉得挺惨的～”他无奈地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从未与别人说过这么多话。”
　　“你成为枫鬼为的是什么呢？”困在这方寸之中，哪儿又去不了。
　　“为了等她，当年我们本来就想在此地殉情，后来我也亡于此地，我相信百年后，她能与我有此般默契，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谁都拆散不了。”
　　“可是，你死后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做了哪些事？遇见什么人？她的喜怒哀乐，你全都看不到啊～”
　　“不，我看得到，她时常来此处，与我说话，与我弹琴，五年过去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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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我问道。
　　“帮我杀了他。”
　　“杀谁？”
　　“我的父亲廷尉大人。”他冷声说道。
　　“你既然想要他死，为何当初自己不去动手？那样不更快意吗？”
　　“那你把他引过来，我亲自动手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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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慕侨姑娘便未再来，白天的时候，我也乖乖待在枫院里，哪儿也不去，我想着等一个月吧，一个月后蒙野总得走吧！
　　等到夜晚的时候我隐身悄悄地潜入廷尉府，好个豪门大户，钟鸣鼎食，对于这样的大户人家，我也渐渐摸清了门路，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房间。
　　可是令我傻眼的是，慕侨居然也在此处！
　　我突然忆起之前，我上浴花楼找慕侨，却被告知去了廷尉府，他们之间竟然有往来！
　　只见慕侨恭敬地站在一旁，廷尉大人却坐在凳子上，举起一杯清茶用杯盖压了压，随后咽了一口，缓缓道：“那陈纪的小情人你可安排妥善了。”
　　“大人放心，已安排在别人不会发现也不会去的地方。”
　　“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
　　“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廷尉放下了杯子，轻咳了一声。
　　“是慕侨逾矩了。”
　　“你先拖住他，不要让他跑了，日后我自有安排，另外，陈纪仍是不上钩吗？”
　　“慕侨无能。”
　　“倒也是个专情的，不过也罢。你可查出陈王与陈纪情人的关系？”
　　“查到了，骨公子原是陈王还是怀远将军时，收纳的一位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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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他们的对话，我心中一片惊骇！为什么？为什么慕侨要帮他的杀夫杀子的仇人！为什么要打探我与陈纪、蒙野的关系？
　　这个廷尉大人，究竟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