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骨纪谭》压扁了的红烧肉

16、第十六章 布局（二）

　　入夜，我实在睡不着，起身想要出去散散心。
　　推开房门，却发现陈纪坐在石阶上，石阶旁落着一瓶酒，我拿起来一看，已经空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我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问道。
　　“这么晚，你怎么不在睡觉？”他迷蒙着双眼望着我，看上去像是已经醉了。
　　“睡不着，总是想你。”我将脑袋搭在他的肩上，心里涌起万分柔情。
　　他却将身体抽离开，冷声道：“我只是路过，等下便走了。”说完就站起了身，却一个不稳，又坐了下来，反复几次，终是踉踉跄跄的走了。
　　我隐身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努力挺直的背影，突然一下就想开了，只要他活着就可以，不是吗？
　　三年后不论是成是败他都会回到我的身边，那时若他败，有我陪着他他也不会难过太久，他若赢，那我们游山玩水，快活似神仙！
　　一旦确定如此，我便豁然开朗，不再自我设限。
　　等确定他安全后我便回了家，一夜无梦。
　　日子便是这样循环往复的过，白天我与闫婆婆、小非、小纪子在一起，到了夜晚我便隐身入司马府守在陈纪的身边。
　　我不干涉他，但我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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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四月，日子便更暖和了，脱去厚重的外衣，只需套着一层薄薄的外衫即可，人也顿时轻松爽朗了不少。
　　家里最近又新添了一把琴，是公孙慕侨托王城里最好的斫琴师特地打造送与我的，我本来就有意，没想到她却提前将琴送来，我心中甚是感激，便回赠了她一本我收藏许久的琴谱。
　　我拿着琴，去那枫树下，刚摆好，小纪子顺势卧在了琴边，臀部高撅伸了个懒腰后，便趴在琴边枕着前肢慵懒的眯上了眼睛。
　　我心下柔软，顿时觉得岁月静好，便抚上了琴，闫婆婆边听边摘着菜，小非边听边看着书，檐下的燕子也绕琴三圈最后停在了小纪子的旁边……
　　一曲方罢，忽传来一声突兀的掌声。
　　我抬眸往院门望去，一双紫金蹬云靴，率先进入了眼帘，我呼吸一滞，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骨久久，好久不见。”
　　这么好听的声音，不是蒙野是谁？他身边的人？是小红！
　　“你怎么在这儿？”
　　“这得感激你的忠仆——小红。”他的眼神在我和小红之间逡回，似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我突然笑了，将小红拉至自己的身边，“多谢陈王将小红带来，我一直想着她，这下我们团聚，她就不用再走了，是吧，小红。”
　　“哥哥～”她满目的歉意，“我们离开吧，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啊？回到将军府吗？”
　　“不，我们回桃花山。”
　　我笑小红天真，“小红，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我望向蒙野，笑得春光明媚：“大王，我们出去慢慢谈可好？”
　　“师父！”小非上前拉住了我，我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道，“没事，师父遇到了故人，晚饭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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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好久不见啊，您身体可好？”我笑得很是谄媚。
　　“的确好久不见，我只知你床上功夫好，却不知你琴艺竟也不错。”他一层一层剥落我的衣裳，衣服本就穿得不多，顷刻间就剩下最后一层。
　　我抬手拦住，“大王～”
　　“你可知那些欺骗过寡人的人，最终的下场？”他覆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很轻却震慑人心。
　　奈何我不是人！
　　我对上他的眼眸，瞳孔微缩：“骨久久不过是个贱妓，大王从不放在心上，大王应该早就忘了他。”
　　他眯起了眼笑道：“怎么可能忘记呢？我们那么合拍？”
　　我心中一惊，他竟未中我的失魂咒？！
　　“你知道吗？来得路上，寡人一直在合计怎么弄死你，可是见到你后，寡人发现还是留着用比较好，或许还会更有意思！”
　　“大王，放了我吧，您现如今是大王了，什么绝色要不到，我这个下贱的出自青楼的人怕会脏了您的身子。”我认怂道。
　　“寡人不介意。”他抬手，正当我最后一件衣裳也快要落地时，门突然被扣响。
　　“禀告大王，齐国司马大人求见。”
　　我赶紧穿上衣服，笑道：“大王，您有事先忙，小的先回去，咱们以后再聊。”
　　“你给寡人在这儿等着，哪儿也不准去。”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啊。
　　等他走后，我便隐身寻了个机会跑了，让我等，我就得乖乖等吗？我又不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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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躲在浴花楼里，也不敢回家。
　　“骨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慕侨姑娘看着我的尾指往外翻着，惊呼道。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这是蒙野恐吓我时，“不小心”掰的，我竟忘了“痛”。
　　“啊～没事，不小心摔跤给弄折了，不用担心，会好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公子的手可是能奏出天下最美的旋律，怎么可以受伤，来人！”
　　“没～没事～就是个小伤，我经常这样的，你看！这就好了，好得很！”我将尾指掰回，还灵活的动了动。
　　她惊奇地看着我。
　　“我的骨头比常人柔软，轻易断不了，慕侨姑娘……”我柔声问道，“你这儿可方便长住？”
　　“公子不是有家吗？”
　　“暂时回不去，有坏人要抓我，我得躲起来。”
　　“坏人？公子为何不去报官？”
　　“哎～这人官差奈何不了～”
　　“公子，若真是如此，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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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幼时学琴的地方，因这儿死了人，所以就荒废了，也没有人愿意过来。后来，院里生出了一棵枫树，开得甚好，我觉得这里安静意境也不错，就叫人收拾收拾，偶尔过来练练琴。”
　　“死了人？”
　　“嗯，公子若是介意……”
　　“不，我不介意。只是你不介意吗？”我小心翼翼问道。
　　她突然笑了一下，笑得很是悲凉，“死得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怎会介意呢？”
　　“公子，你先暂且在这儿歇下，等您觉得安全了，再离开。”
　　“多谢慕侨姑娘。”
　　“公子客气了，能为公子尽些绵薄之力是慕侨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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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无法只好起身去院子里散散步，来到院中，我看着那棵枫树，月光流泻，映出地面斑驳树影，我仔细瞧了瞧，那树冠下分明有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