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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 147 章 ...

  •   白郁后来去了岳麓城中,谁来劝说都不理会,硬是要下到那深谷之中去看一看,白煊等人见拦不住他,白煊便跟着一起下去了。

      明明已经是穿暖花开的季节,越往下越觉得是凌冽寒冬,呵气成霜,白煊拦住他继续向下的动作,“郁哥,不能再往下了,你会冻死的。”

      白郁说道:“还未到谷底。”

      白煊看着他,说道:“郁哥,谷底之上有瘴气围绕,进不去的。”

      “如今已经没什么事需要我了,我去找他。”

      白煊一把抓住白郁松开绳子的手,“白郁!你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掉到了他身上,阿磨就会满意了吗?你一定要死吗?阿磨会亲眼见着你死在他眼前吗?”

      白郁盯着深谷之中,“可是我想他。”

      白煊道:“他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为什么不相信他还活着?他只是受了伤,回不来,你怎么不能等等他?”

      “活着?”

      “是,那个人对你,就算是变成了鬼,他都会回来见你,白郁,你等他,等他回来见你。”

      白郁在岳麓城中待了半月,等不到人来,他跟白煊说,要去找一找他,白煊问,去哪里找?白郁答,不知。白煊不放心,让白聆月跟着白郁,数日之后,白聆月跟丢了人,正慌忙找人之时,白聆初传来了信,说白郁回了逍遥谷。

      白煊赶回谷中才得知,白郁见了师父之后就进了有尔谷,尚未出来,白聆初站在谷外,皱着眉问道:“师叔,是找到小师叔了吗?”

      “没有。”

      “那师父……”

      “我也不知他怎么样,阿初,我要出谷去住。”

      白聆初问道:“现在这个时候,师叔要出去住?”

      白煊道:“我不在谷中,就只剩下你们几个小的,郁哥不会放着不管的,以你的才能,要将半夏难住易如反掌,不是吗?阿磨不在,总得有个什么能让郁哥上心些。”

      白聆初点头,“我知道了。”

      自此,每当白郁出门,白聆初便死缠烂打的问东问西,白郁考校了一番才明白,自己这个小徒弟好像比以前更胜一筹了。如此便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意发展了,免得走上什么离经叛道的路,也因为这事,白郁好好在谷中待了些日子。

      可是后来,时日一长,这法子就没用了,白聆初只好每日抓耳挠腮的想问题,这样一来,倒是自己又重新涨了许多见识。

      白郁要出谷,白聆初实在是没有难住他,只好偷偷跟着,半路上被白郁逮了个正着,白郁问他,留的难题可解出来了?白聆初摇了摇头,白郁将他赶了回去。等到白聆初解出了难题,让明月楼传信给师父时,白郁却已经回了逍遥谷。

      多次之后,白聆初问能不能带着他一起,以往他都是跟着白郁一起外出的,只留他一人在谷中,白聆初不习惯。白郁不想带,他不想让人瞧见自己失落的样子,不过,每次外出倒是记得隔段时间往谷里传封信。

      江湖上突然多出来一个血魔医,没人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只知道他乃是苗地的后起之秀,近些日子尤为耀眼,药王谷的生意好几次被这人截胡,这人所用之医看着凶险但却有效,药王谷中几次与此人辩论医道也都未占到好处。王落英这才写了信给白郁,他家中女儿患病,他走不得,请白郁替他去看一看。

      临出门的时候,白聆初跑过来说:“师父,你又要出门?”

      “嗯,可是有事?”

      “事情倒是没有,就是煊师叔也搬出谷去住了,师父你又经常不在,谷里都没人了。”

      “胡说,半夏姑姑不是在吗?”

      “可是我问半夏姑姑,半夏姑姑有些也不了解。”

      白郁问道:“你想知道什么?哪里又遇到了难题?”

      白聆初垂下眼睛看着脚尖,半晌才说道:“师父,还不能带着我一起出去吗?”

      白郁说道:“我要去替你王世伯看一看血魔医到底是何许人,明月楼的消息上说他武功路数奇诡,你还小,怕遇上了会有危险。”

      白聆初点头,“我的功夫的确不如阿月好。”

      白郁摸摸他的头,“我出去几日便回来,你替我好好守着谷里,不好吗?”

      “可我怕师父一去不回了。”

      “怎么,你还担心我死在外面?”

      “不是”,白聆初抬头看了看他,“我是怕师父你找不到人就不想回来睹物思人了。”

      白郁失笑,“小小年纪,真是操心不少。”,白郁看了看外面,逍遥谷里又开始变得桃红柳绿,“我会回来的,这里有我重要的人。”

      到了北疆,白郁路过秦府门口,终是没有上前敲门,云国正与紧挨着的良国打仗,秦越应当不在府中,而林暖想必也不愿再见到他,还是不进去打扰了。白郁穿越好几城到了良国地界,与药王谷中的人汇合,此人叫做张归。

      张归将白郁迎了进来,说道:“谷主,一路上辛苦了。”

      白郁道:“无妨,掌柜可与那血魔医定了日子?”

      “正是两日后在城中的封火楼见,到时还请谷主助我等一臂之力。”

      “掌柜不必如此,到时在下自当尽力。”

      “如此多谢,晚间我为谷主洗尘,谷主还请先稍作休息。”

      晚间,白郁喝了些酒,张归要遣人送他回去,白郁谢绝之后便独自走路回去。街市之中热闹非凡,总让白郁想起今年的元宵佳节,那个人拉着自己从街东头走到西头,硬是要他挤在人群中,享受一番人挤人的乐趣。

      “师兄,过节嘛,就是要热热闹闹,冲一冲喜气,来年就顺顺当当了。”

      他都跟着一起热热闹闹了,怎么就是没有顺顺当当,找了多少地方,去过多少险地,都没有见到人。白郁想,是不是真的就这么不见了?他将明月楼带回来的喜服碎片埋在了有尔谷中的竹屋外,在里面一待就是好几天,睹物思人也好,触情生情也罢,这里好歹没人,他就是失声痛哭都不用压抑着。

      晚宴上,也没吃多了酒,眼前却有些重影,模模糊糊的,白郁扶住街边的一颗柳树,柳条拂面,他抬眼就瞧见了眼前一身红衣的人,蒙了半张脸,可是他的那双眼睛,白郁伸手去摸,却被那人抓住了手。

      “阿磨?”,白郁唤道,这种情况已经好几次了,看见了人,可是一回神却又不见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是不是你?我找了你好久,一直都找不到。”,那人抱起他,大步朝着街尾走去,白郁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

      第二日,白郁头痛欲裂的醒来,阳光透过窗棂钻了进来,他思索片刻想起,昨日,昨日又见到了阿磨,就在街上。他慌忙穿衣下楼,询问了掌柜才得知,昨日是一位年轻的少侠送他回来的,白郁问那少侠的模样,掌柜说的与白郁说的并不一样。

      白郁坐在桌边,要了早膳,慢慢吃着,想来又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封火楼是城中最有名的药楼,一共三层,一二层乃是贩卖药材之所,第三层是医者交流之处,张归解释道:“这封火楼也有数十年的光景了,是良国的国师所建,谷主也曾听闻良国崇尚长生之术,良国的皇帝怕医者不愿倾尽全力去钻研,所以才让国师建了这封火楼,任何人都可以进,任何人都可以救,任何人都可以买。”

      白郁问道:“任何人都可以买?是买药材还是人?”

      张归小声道:“人也可买,良国不像云国禁止买卖人口,只要你付了钱,这楼中有的是人将自己卖了。”

      “他们以活人试药?”

      “是。多是些穷苦人家,将自己卖了换点儿银子给家里,自己若侥幸活了下来,便也不亏些什么。”

      “古来试药,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况且穷苦出身的人家与那些达官显贵有何不同,为何不见富贵人家前来试药。”

      张归道:“谷主说得有理。”

      上了三楼,张归领着白郁进了一间包厢之中,里面已经有了两人,坐着的一人一身红衣,蒙着半张脸,白郁一见到这人,站在原地死死看着他,那身衣服他前几天见过。

      那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眼问道:“张掌柜这次带了帮手?”,声音嘶哑,像是伤了嗓子。

      张归未及回答,白郁隔着桌子问道:“你是谁?”

      红衣人道:“这位公子,你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应当先说自己是谁?”

      白郁道:“你不认得我?”

      红衣人道:“恕我眼拙,并不记得见过公子。”

      “好。在下逍遥谷,白郁。”

      “原来是白谷主,失敬。”,红衣人站起身,一拱手,“在下,血魔医。”

      张归道:“血魔医,我们上次已说好,这次若是我们赢了,你自当将银辉三城的药材生意归还我们。”

      血魔医说道:“只要你们赢了就还给你们。”

      白郁问道:“血魔医也应当有个名字,怎么,连个名字都不敢透漏?”

      血魔医道:“名字不过是个称谓,我已决意与过去隔绝,原来的事情便已经死了。”

      “是吗?那你又为何蒙着脸?”

      血魔医摸了摸脸,“我面相丑陋,怕吓到别人。”

      白郁道:“若我一定要看呢?”

      张归劝道:“谷主,血魔医这人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恐怕……”

      血魔医道:“无妨,既然能见到当世的杏林奇才,也够了。”,他将脸上的黑布扯下,两颊之上疤痕遍布,嘴唇发紫,双眼虽然明亮,可是鬓边已经花白,看样子,倒比白郁大上数岁。

      血魔医见白郁死死盯着自己看,说道:“谷主可满意?”

      “你,你不是……”

      血魔医将脸遮了起来,“是什么?听闻逍遥谷的谷主有一心上人,不过前些日子死了,谷主这是想找一个面目相似的人代替吗?”

      张归在一旁见白郁不吭声,上前说道:“这是谷主的私事,血魔医此问有所不妥,咱们还是说说此次的比试吧,不知血魔医此次要比试什么?”

      “这次你们既然请来了逍遥谷的谷主,那便不能像往常一般儿戏了。”,血魔医看看白郁,说道:“白谷主远来是客,不如请谷主出一题?我听闻你逍遥谷可是云国杏林的巅峰,这次还请谷主指教。”

      张归看看白郁,小声问道:“谷主,意下如何?”

      白郁看着对面的人,样貌神态都跟薛磨大相径庭,可是前两日见到的人明明也是这身打扮,当时面目不是如此,未曾蒙脸,清清楚楚的是阿磨的脸,可客栈掌柜又说是一少侠,到底那日见到的是谁?自己真的见到人了吗?

      白郁道:“前几日你在哪里?”

      血魔医疑惑道:“谷主这是何意?”

      白郁道:“前两日,你在不在城中?”

      血魔医道:“我今天才到城中。”

      白郁又问:“那你为何一定要找药王谷的麻烦?”

      “并非我找药王谷的麻烦,实在是药王谷的人挡了我的路。”

      “好。”,白郁问道:“是否我出什么题目都可以?”

      “可以。”

      “你是否知道孟婆汤?”

      血魔医道:“有所听闻。”

      “如何做?”

      “取心死之人三滴血,加上彼岸花,寻得忘川水,最后,还有那牵挂之人的三分伤心泪。”,血魔医又说道:“可惜,这世上谁人都寻不到忘川水,没人知道忘川水是什么,这孟婆汤应当做不出。”

      “既然你做不出,那阁下是否认输?”

      血魔医问道:“谷主能做得出来?”

      “能。”

      “若真的能做出,谷主还是自己饮一碗吧,念着已死之人有什么意思?前尘尽消才是正果。”,血魔医说完起身便走,“我做不出孟婆汤,是我输了,银辉三城的生意我不会干涉,还望张掌柜好自为之。”

      血魔医出了门,白郁坐在屋中,问道:“张掌柜,血魔医此人你们知道多少?”

      张归说道:“我们也不甚了解,凭空出了这么个人,这良国皇帝崇尚苗族巫术,不少苗医都在宫中有要职,这血魔医就是苗族圣女带回来的。至于从哪里带回来的,无人可知,这良国中也无人知道血魔医的真实名姓,只是唤他血魔医。若不是前些日子我们的人与血魔医争抢一批白辛草,还不至于与这人有所过节。自那次白辛草之后,我们跟血魔医之间便摩擦不断。”

      “他住在哪里,掌柜可知?”

      张归犹豫片刻,说道:“血魔医所居之所乃是一处秦楼楚馆,在城西的望乡河畔。”

      晚间,白郁只身来到望乡河,一座花船停泊在河岸边,管弦丝竹之音浸染河边,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花船上面一座小楼,匾额上写了“望乡楼”三个字。望乡望乡,本是思念故乡,如今却是这样的地方。

      白郁一进去,便有一名女子迎了过来,“公子安好,可有熟悉的姑娘?”

      屋中倒是雅致,有人在看舞台上的舞女跳舞,有人在跟女子对饮、下棋、弹琴,倒不像是张归所言的秦楼楚馆。

      “公子?”

      白郁说道:“没有,我来找人。”

      女子一笑,“来这儿都是来找人的,公子找谁?”

      “血魔医。”

      女子一惊,“公子是要找我们主子?”,随后了然,“可是为了求取长生之药?可先说好,我们主子可不轻易见人,我给您通报,您稍后。”

      白郁便在大厅之中等候,不消片刻,那女子便回来了。

      “我家主子说,公子请回。”

      白郁问道:“为何?”

      “哪有为何?每日里来找主子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家主子哪儿有那么多闲暇?我看,公子既然来了,在这儿乐一乐不好吗?望乡楼上望美人,快乐似神仙。”

      白郁躲开那女子靠过来的身子,说道:“姑娘,劳烦告诉你家主子,我叫白郁,若他还不肯见,你们楼里最红的姑娘是哪一位,我今晚包了。”

      女子说道:“凤凰姑娘一晚可是千金,而且今日已经有约了。”

      “你敢肯定你家主子不愿见我?”

      女子笑了笑,“肯定,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准备好银子吧。”

      这次等的时候略短,因为那女子是急匆匆跑过来的,站定之前轻轻扶着胸口,说道:“我家主子有请。”

      “多谢。”

      白郁跟着人上了三楼,整个三楼灯光昏暗,女子说道:“主子,人带上来了。”

      “下去。”

      白郁看见血魔医站在露台上转身,背着月光,瞧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谷主有何事要见我?”

      白郁往前走,他的脸上还是蒙着的,“在自己的地盘,你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若是吓走了客人,谁给我银子。”

      白郁行至他面前,说道:“你到底是不是磨儿?”

      血魔医道:“谷主,你认错人了。”

      “是吗?”,白郁说道:“是我唐突了。”,说完就沿着来路下了楼。

      血魔医在露台之上往下看,许久都没有见到白郁走出望乡楼,他又等了一盏茶,一撩衣袍直接走了下去。

      行至二楼,一楼冲天的叫好声传了上来,接着就是一曲熟悉的乐曲,血魔医捏碎手边的护栏,真是岂有此理!

      一楼白郁把玉笛收了起来,问旁边坐着的姑娘,“可学会了?”

      那姑娘明眸鲜艳,手上拿着笛子,比划了一下,“我吹给公子听一听。”

      才刚举起来,身边红色的衣襟一闪,那姑娘连忙起身,“主子。”

      “下去。”

      姑娘行了一礼说道:“是。”

      血魔医将笛子还给了白郁,“谷主怎么还不走?”

      白郁笑道:“刚才我进来时,有位姑娘说望向楼上乐一乐,快乐似神仙,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能白来一趟。”

      血魔医道:“今日望乡楼临时歇业,请谷主回吧。”

      白郁道:“可是我答应了凤凰姑娘等她一会儿出来,一起去望乡河畔看一看夜景。”

      “凤凰今日有事,没有空陪谷主。”

      “那我改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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