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白月光隐婚啦》池风

5、跟踪

　　晏连托腮，含笑看着夏兰，用眼神鼓励对方继续说。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藏不住表情的家伙了。

　　夏兰从听众变成讲述者，颇有些不自在，捏着小毯子的一角坐好。

　　“我没有见过雌父和雄父。”

　　晏连低声道：“抱歉。”

　　夏兰摇摇头，神色中并没有半点遗憾，好像他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晏连安静地听着。

　　夏兰：“我出生时外面在打仗，环境很恶劣，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晏连：“在这里长大的吗？”

　　夏兰含糊其辞。

　　晏连的目光不自觉关注着夏兰膝头的伤，夏兰发现了，用毯子捂得严严实实，转过脸去，“这是意外。去年我还想站起来。现在没办法了。”

　　去年？

　　晏连还以为这是陈年旧伤，所以耽误了治疗时间。

　　夏兰抿了抿唇：“只要有外骨骼，我可以正常地生活。”

　　对了，那副定制的高科技产品，那可不是一点小钱就能解决的。

　　晏连没有费劲去猜，只是说：“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他睡得不错，精神头恢复了大半，打算直接告辞。

　　夏兰看向窗户，“天还没亮。”

　　晏连：“快了。”

　　夏兰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挽留，只拿出一盒营养剂送给他。

　　“我还以为你要都给我。”晏连开玩笑道，他刚刚看到夏兰拎起整箱营养剂，还好又放了回去。

　　夏兰一副很遗憾的样子，“给太多会被抢。”

　　晏连：“对了，你那兜帽的衣服借我一用。”

　　夏兰一愣，转过身先闻了闻外套，然后红着耳朵递过来。

　　偶像包袱还挺重。

　　晏连穿上外套，把兜帽立起来，只闻到一股洗发水香波的味道。

　　他笑了笑，走出门去。

　　街区上还没有多少雌虫在活动。

　　自动扫地机傻乎乎地追着晏连，要帮他把鞋面的灰弄赶紧。晏连被挡了去路，只好站在原地等智障的扫地机器人干完活。

　　旁边的早餐店店主招呼他：“进来吗？两位吃点什么吧。”

　　晏连条件反射地往后看。

　　空的。

　　但他就是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为了保护隐私，他会故意走重复的路线。今天早上他两次经过早餐店，其中有一次店主注意到了跟踪者。

　　晏连没再管智障扫地机器人，下定决心去投奔大腿。

　　他本来不想去，但现在未知的情况太多了，他不得不寻求帮助。

　　晏连在边缘地带的小巷里穿梭，没有再玩花样，而是直奔脑海里的活地图标点。

　　他要去的地方，在破烂的霓虹灯下，店门口挂着醒目的生锈铁牌——收废品。

　　门虽然窄下，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容量很大，分为上下两层。

　　正前方是一块圆弧形的大理石出纳台，出纳台的玻璃窗口后有时候坐着老板。

　　没有雌虫说得清这家废品行是什么时候开起来的，只知道这里的老板很公道。

　　雌虫们在狭窄的通道里排队，有的在排队的过程中就互换了各自所需。

　　后来这种模式被推广，每天都有雌虫举着牌子来寻找合适的生意。

　　晏连加入排队的热闹队伍里。

　　许久不来，这里的雌虫很有新意，都开始写XXX星币一晚了……

　　老板也不管管。

　　轮到晏连了，他让给下一位，然后再排一次队。

　　晏连第二次坐下，老板敲敲手里的定价的铜制小锤子，语气冷淡：“不要捣乱我做生意。”

　　其实老板早就看见他，甚至是为了他才留在柜台里。

　　晏连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巧，“我惹事了。”

　　老板：“如果你犯事的时候，也能带着脑子就好了。”

　　老板果然消息灵通，话里话外都在骂晏连招惹治安官。

　　晏连脸上的笑容不变，“您帮我回忆下，刚刚跟在我后面排队的雌虫，有没有跟着我来的？”

　　老板托着下巴，晏连知道那是贴出来的两层肥膘。

　　假的。

　　和老板头上邋遢的刘海一样，都是用来改头换面的小伎俩。

　　对方用调笑的语气回复：“不知道。”

　　即便行事作风这么欠揍，对方还是他在这里勉强能能信任的虫。

　　“真的不知道吗？”晏连不顾周围全是耳目，大大方方道：“他好像知道我是雄——”

　　老板狠狠咳嗽两声：“咳咳！”

　　保镖都在窗口外面，听到老板咳嗽，想要进来倒茶倒水。老板挥手，示意自己这边一切都好。

　　晏连：“说嘛。”

　　老板顺了顺气，对着晏连怒目相向，“对，是有一个小家伙。怎么？出去两天就惹上了情债。”

　　晏连知道是谁在跟踪自己了。

　　“绿眼睛？”

　　“还在店里。”

　　是夏兰。

　　窗口业务暂停。从玻璃内部拉上卷帘，阻绝了外界探寻的目光。

　　晏连起身，挡住吊灯的光，脸庞因为逆光显得轮廓格外冷硬。他一言不发地把外套脱下来，使劲抖了抖，没有发现。

　　老板：“我来。”

　　老板让晏连把外套给保镖，几分钟后，保镖拿进来微型的定位发射仪器。

　　晏连一脚踩碎了那个跟踪器。

　　夏兰的脸庞在他脑海里浮现，画面和地上闪着红光的跟踪器交织在一起。

　　老板难得没有奚落他，只是淡淡道：“看来小家伙不能离开这里了。”

　　怎么会这样？

　　晏连把自己仍在宽大的沙发上叹气。

　　老板立刻皱着眉骂道：“把鞋脱了！你的礼仪呢！”

　　“文明的地方才讲礼仪。”晏连搓了搓脸颊，像个普通的未成年雄虫那样，企图靠天真解决人生中的大部分问题，“怎么办？”

　　老板悠哉地坐下来，“怕的话就做的极端点。”

　　晏连不想走极端。

　　老板继续说道：“反正那就是个普通的雌虫，顶多有点关系，就算失踪了也无所谓。”

　　每当对方这样冷血地讲着生死大事，晏连就觉得他们不是一路的。

　　但他选择来求助，还是要尊重对方。

　　晏连：“他的腿动不了。我相信你把他抓回来不需要用什么武器。”

　　老板低沉地笑了两声，“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晏连在犹豫：“……”

　　他觉得夏兰应该是有隐情的。

　　老板走过来，表情肃穆：“你知道的。这里没有原住民，只有恶贯满盈的歹徒、投机倒把的掮客、流离失所的难民，还有因为荒唐而降生的可怜虫……可怜虫的后代□□劫，继续做些不入流的事情。”

　　“这里没救了。”

　　“你要活得好，首先得先学会辨认雌虫的虚伪面孔。”

　　雌虫仿佛是老板的对立面。

　　晏连微微皱眉。

　　他拨开微微汗湿的刘海，伪装的亚雌虫纹部分剥落，露出光洁的额头，“我想在蜕变期之前回去。”

　　雄虫成年又叫做蜕变期，如果在主星上，他就要和未婚妻订婚了。

　　是的，和夏兰讲的故事里有部分是真实的。

　　老板：“你不相信我的判断？行，看看吧，这是你回来之前我收集到的照片。”

　　　 窗口悬挂的显示屏切换界面，摆出一张色调昏暗的图像。

　　是夏兰的公寓！

　　晏连看到自己睡在光晕里，双手规矩地放在两侧，伪装的虫纹被逆光的角度吞没，看起来近乎消失。

　　这是一张偷拍角度的照片。

　　唯有夏兰能够做到。

　　仅仅是用肉眼去看，晏连很难辨清上面有没有做文章。

　　他走近显示屏，双手背在身后，仔细端详这张放大后颗粒感明显的照片。

　　是真的。

　　看来夏兰那时候真的给他拍照了。

　　晏连：“哪里来的？”

　　老板：“黑产论坛，可能是打算把你卖了吧。”

　　晏连沉吟。

　　老板没有等到应有的反应，皱眉，“怎么了？”

　　晏连思索：“为什么没有给环境打码？”

　　老板把手插进枯黄的头发里，刨了几下，“你很敏感……这很好，像极了喜欢争风吃醋的雌虫。”

　　怎么突然就转移话题了。

　　晏连心里产生一丝警惕。

　　老板最终也没有解释照片的来源，他一向如此神通广大。

　　晏连听到了对方迄今为止说过的最冷酷的话。

　　老板的目光看向垃圾篓，“不要相信雌虫肤浅的爱慕，那会要了你的命。”

　　不知道谁差点要了老板的命。

　　晏连明显感觉对方语气夹带愤怒，他没有虎口拔牙，就感觉头更疼了。

　　“别动私刑。我自己来。”

　　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